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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光

  就在她滿足口腹之慾時,餘光瞥見紀奉八和秦可卿視線時有交纏,但一發現她撞見,兩人便立刻佯裝沒事。

  是說他們兩侗眉來眼去是怎樣啊?該不會是一見鍾情了吧?這樣有點糟,她是企圖霸佔紀奉八,拿他當擋箭牌,但人家要是郎有情妹有意,她就不該棒打鴛鴦。

  只是……她下個擋箭牌要去哪找?

  唔,算了,不想了,等她吃飽再說。

  而她一吃飽,眼皮就沉了,加上連日來的趕路,疲憊感濃重地將她捲入夢裡,待她清醒時,早已是隔日正午了。

  她眼一張,就見賈寶玉頂著張羅剎臉瞪著她,要不是她膽子夠大,被這一瞪怕會嚇得往內牆撞去。

  「……幹麼呀,寶二爺?」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的是不是?老隨便跑進女子閨房。

  「你病了?」

  「你才病了。」就這麼急著咒她是不是?

  賈寶玉端詳著她的氣色,她臉色雖是蒼白了點,但隱隱透了點紅,是幾分初醒的嫵媚紅暈,而非病態。

  他不解了。「為什麼?」

  「嗄?」不要趁她睡醒腦袋不清楚時,說些沒頭沒尾的話,她懶得猜。

  「你向來不是大吃一頓就會病了?」

  她閉眼想了下,突地笑得譏誚。「你誤會了,那是在賈府裡才會如此。」

  「為何?」

  「你這麼聰明可以自個兒想。」別讓她說得太白,一來她沒證據,二來一旦說破,他會很難堪。

  賈寶玉暗忖了下,見她起身梳洗,轉了心思道:「林府的下人倒是把前來弔唁姑父的官場同儕和往來友人都應對得不錯。」

  「嗯,再三天就要移靈了,這幾日來的人應該不會少。」巡鹽御史是油水豐厚的缺,再者父親是個大方又廣結善緣的人,前來弔唁的人只會多不會少。「寶二爺,我看你歇個幾天就先回去吧。」

  「我回去做什麼?」

  「你留下來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反問。

  「你爹要移靈,總要有人執引魂幡,我算是半子,這事該是我做。」

  見他說得一臉理直氣壯,她頭都暈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我沒答應嫁給你。」拜託,她的好日子剛要開始,又不是腦袋壞了還回賈府。「況且我爹已經去世,這親事沒有長輩作主,就不作數了。」

  「錯了,岳丈去世,就由祖母作主了,你以為祖母允了親事是隨便說說的?」他笑得有些壞心眼。

  「我不要!我要嫁給紀大哥!」雖說跟可卿搶人有點不道德,但只是權宜之計,最後紀大哥休了她也無所謂,橫豎只要能讓她不回賈府,怎麼安排都好。

  「荒唐,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裡配得上你?況且他還下廚……」

  「就說你沒見識也沒知識。」她冷笑著打斷他未竟的話。

  「你說什麼?」

  「多讀點書吧,你至少也要知道夏代國王少康當過廚子,商朝著名宰相伊尹因為善於烹飪雁羹和魚醬,被後世尊為烹調之聖。還有周朝的開國元勳姜尚從政之前從事釣魚、屠牛、賣飯,傳為美談……是誰跟你說下廚的都是下等人?要是沒有廚子,你吃草啃土吧你!」

  看不起廚子就是與她為敵!對她而言,這世上最了得的人就是廚子,第二便是農戶和屠業,最低等的就是他這種不事生產毫無貢獻的紈褲!

  「你!」賈寶玉目訾盡裂地瞪著她。

  「我可沒說錯,誰要你都不讀書,連這基本的小事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他漲紅了臉。

  「哈,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坦白是難堪了點,但至少有勇氣,只可惜,你什麼都沒有。」

  「論語為政篇,你少在我面前賣弄。」

  「唷,還真知道呢,那又怎樣?你問問自己,你做了什麼值得令人敬佩的事,你又何時靠己力賺了頓膳食來著?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紈褲,哪來的本事恥笑他人?」林黛玉斂容質問著。

  賈寶玉一把揪住她的手。「我沒做過什麼令人敬佩的事,但至少我無法冷眼看著熟識之人死去,至少我還想保住你!」

  「你離我遠一點,就是保住我最好的方法。」

  「今兒個有許多人到靈堂上香,可一大早時我偷偷打開骨灰罈瞧過,那骨灰是帶黑的。」

  「你沒事打開我爹的骨灰罈……等等,你說什麼?」林黛玉本是要罵他大不敬,但聽到最後愣了下,不禁問:「黑的?」

  「不消說,你也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治喪太古怪,明知你在歸鄉路上,卻還是提早火化,怎麼說也說不過去。」賈寶玉見她怔愣了起來,火氣跟著消散大半。「你那場哭戲,對有點良心的還管用,沒有良心的,哭瞎眼都沒用,你自個兒警醒點,琢磨一下,對紀家還是稍稍防備吧。」

  「不可能,紀叔不是那種人。」林黛玉斬釘截鐵地道,不純粹是因為腦袋裡的記憶,更是因為她對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

  「那你倒是說說,紀懷要是治下有方,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對你爹下毒?」這一串算了算,怎麼反覆推敲都覺得不合理,紀家自然被他視為頭號嫌疑犯。

  「這其間必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我自個兒會處理。」她低聲說著,心底是有幾分佩服他的心細如髮,竟然膽大地開壇。

  「你能怎麼處理?你才多大,人家有心造反,還真當你是小姐?」

  「有紀大哥在,他會幫我。」她非常篤定,信心來自於她準確的直覺。

  賈寶玉惱聲低咆著,「紀大哥、紀大哥,你還真當他是寶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蛇鼠一窩,你竟還傻得要紆尊降貴的嫁他!」

  「對,我就是想嫁他。」

  「你!我不准,你是我的!」吼完,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瞧瞧,這般瘦弱的身子,要是沒個人在她身邊照料,就怕她被一幫家奴整治死了,他哪可能放心。

  林黛玉撞進他不知道是太瘦,還是看不出有料的胸膛,橫豎鼻子痛得要命才是重點,可偏偏又掙脫不了,被白吃了豆腐還沒得申冤。

  「我說寶二爺,說穿了,你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我懶得理你,你才這般在意我,要不我多陪你聊聊,待你覺得無趣了,你就回家吧。」大伙把話說開,別讓彼此都難過嘛。

  「你胡扯什麼?!你以為我對你……」說到最後,他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就是沒能再說下去。

  「不是嗎?你瞧賈環與我好,你就不滿,說穿了不過是你認為天下人都該為你傾倒,可我沒有,所以你才想馴服我罷了。」好啦,他年紀小不懂,她就好心提點他,解放他的心魔,大伙相安無事。「看在你待我不錯的分上,咱們就當朋友,你覺得如何?」

  賈寶玉咬得牙關震響,好半晌才忍住衝冠的怒火。「誰稀罕!」話落,他拂袖而去,把門甩得大響。

  林黛玉無奈地聳了聳肩。「朽木不可雕也。」她真的盡力了。

  不過,既然賈寶玉鐵了心不走,林黛玉也真的無計可施,移靈路上他硬是要執幡,她也只能任由他跟著自己披麻帶孝往蘇州而去,讓紀奉八留下,打理府內和莊子,順便照顧秦可卿。

  這一去一返,費了兩個多月時間,雖然賈寶玉硬生生糟蹋一張桃花臉,不管誰在跟前,目光只有森冷寒冽,臉色奇臭無比,林黛玉都無所謂,就當他孩子脾氣,身為第一紈褲的他,說沒這毛病,她才不信。

  不過,她最討厭有人跟她拗,拗到天荒地老,她也不睬。

  「小姐。」

  「嗯?」林黛玉疲憊地轉過臉來看紀懷。

  才剛回府,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直接趴在床上一睡不醒。雖說一路上歇腳都有腳店客棧什麼的,但這破身子實在不太適宜長途跋涉,舟車勞頓的。

  「老爺的事已經辦妥了,我在想,小姐是要跟著寶二爺回賈府嗎?」紀懷不甚確定地問。

  林黛玉眨了眨眼,突地想起賈寶玉之前的警告,可她橫看豎看都不覺得紀叔會毒殺父親,但他問這話是……急著趕她出門嗎?

  「小姐?」

  林黛玉往錦榻上一坐,盯著自己沾塵的繡花鞋半晌,才道:「紀叔,是誰毒死我爹的?」

  紀懷錯愕了下,又像是不怎麼意外地垂著眼。他知道事情始末原由,卻很難對小姐交代清楚,心想矇混過去就算了,可偏偏小姐發現了。

  「紀叔,挑你能說的。」

  紀懷抬眼看著她,不禁漾著慈祥笑意。「小姐去了賈府四年,有些不同了。」

  「是啊,我長大了。」很好,她的眼力還是好的,紀叔的掙扎是難以啟齒而非罪惡感使然。

  「老爺是遭了同儕下手,確切的原因尚在追查,提早火化,是不想讓小姐看見老爺的大體察覺不對勁。」

  「是嗎?」聽起來挺合理的,畢竟父親佔著這個肥缺很久了,同儕眼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是說紀叔方才怎會問我要不要跟寶二爺回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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