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拉誰上任好呢?吏部尚書,吏部尚書……啊!岑冬書,你兒子不是也在宮裡……」
李興望向原本吏部尚書站的位置,卻赫然發現他早走得不見蹤影。
「跑得這麼快?那吏部就先擱著。兵部……兵部選誰好呢?毛一強,你看你家的子侄……」思索當中,李興又點名了一人,結果聽見岑冬書早早逃跑的毛一強似乎也感到了不對,跟著在後頭也立刻走人,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居然也走了?」李興氣得都笑了,最後望向被推出來說話而走不了的錢士奇。
「錢士奇,你說這戶部……」
錢士奇在心裡痛罵著那兩個不講義氣的老賊,欲哭無淚地道:「皇上,臣建議您不如直接去問申相爺,他一定有令皇上滿意的人選。」
「好!你說的有道理!」李興也不管現在什麼時辰了,一馬當先地衝出御書房,「朕立刻去找申伯延,聽聽他的意見……」
錢士奇只能呆站在御書房裡無言以對,他在朝為官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被皇上扔在書房裡不管。
然而才過一會,李興突然又衝了回來。「等等,朕要把朕親自畫的兵力部署圖帶去,要讓申伯延知道,朕也是有在用功的!」
說完,他又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讓錢士奇傻眼了好一陣。原以為這事情就這樣了,他也準備要走,想不到李興第二次沖了回來。
「還有朕的奏折!這陣子朕可是發憤圖強,依照以前申伯延教的方式去做,朕要讓他好好看看,朕絕不是個昏君!」
因此,錢士奇看著李興又來來回回衝了好幾次,後頭的劉公公頓時被皇上堆了滿手的奏折,幾乎都跟不上主子的腳步了,小帽也落了下來。
終於,李興再也沒有回來,錢士奇原本凝肅的老臉,在看了看空了的案頭之後,突然咧開了一個笑容。
申伯延真是高招啊!皇帝這樣的個性,也只有申伯延教導得了他。如今的李興在申伯延的刺激下,已然具備做一個好皇帝的心態,如果申伯延回宮主持新政,未來的軒轅王朝繁榮可期啊!
申伯延最後還是回朝了。
不過他的做法有了相當的改變,不再親力親為。在六部尚書全都告老還鄉,他推薦了新的人選後,新官上任都想有些作為,皆是全力配合申伯延的新政改革,自然相當順利,百姓漸漸地都體會到了新政的好處。
而皇上李興在被申伯延以各種方法一次次打磨後,也收斂起了疏懶張揚的性子,勤奮起來,而申伯延時不時的教授指導他一些東西,也讓他十分受用,對這個先皇指定的丞相幾乎是執以師禮,佩服非常。
時光飛逝,王朝內氣象終於一新,不再有先前新君上任時的混亂,百姓也相當感佩皇上及丞相的恩德。
而且因為分工有致,眾志一心,百官反而不用加班,事情也可以做得很好。如今申伯延就是個朝九晚五的公務員,早朝過完在宮裡處理政事,直到申時回府,規律得不得了。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外強中乾的身體,在樓月恩的食補下,日漸強壯,更是丰神俊朗,讓他在原本就剛正不阿的威儀中更添了一股浩然之氣。
這種外表及氣質上的銳變,自然羨煞有一堆老毛病的官員們。而在打聽到這是丞相府那名女神醫的功勞後,這食補的風潮便在京城裡風行起來,連一般的食館也時興在菜色裡加入一兩樣藥材,強調菜餚除美味外更有強身健體之效。
京城的高官權貴自家府裡有女眷的,都想盡辦法和樓月恩往來;而那些退休大官們,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養生,自然也巴巴地到丞相府串串門子,希望能向樓月恩討到一帖藥方,那就受用無窮了。
在這樣的風氣之下,女神醫所在的丞相府,自然門庭若市,高官雲集了。
「呵呵,錢老尚書,你這風寒濕痺之症,是你早年生活失常,常處潮濕,風寒濕邪乘虛而入,堵塞經脈,以致氣血不暢。我幫你開一副藥,其中雞月籐五錢,桂枝五錢,當歸一錢,斷續……」
樓月恩筆走龍蛇寫好了一副方子,而原本在她面前坐立不安的錢士奇,眼神也因期待而變得晶亮。
然而這藥方寫好後,她卻遲遲不拿給他,叫這退休的老尚書心焦不已。「申夫人,這……」
「當年我相公被人陰了,差點就娶了我家妹妹……」樓月恩突然舊事重提,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呃……申夫人,此事乃老夫之過,老夫在這裡跟你賠不是了。但也幸好有皇上指婚一事,夫人才能與申相國共結連理啊!」錢士奇尷尬地一揖。「如果夫人想要,老夫可求皇上再指婚一次,這次絕對不會搞錯了……」
樓月恩早就被正了名,哪裡想要再成一次親那麼麻煩,剛才也只是想到眼前的老頭曾經為難過申伯延,所以消遣他一番罷了。
「錢大人還有許多子侄在宮裡,都是國之棟樑,與我相公配合起來,必能讓朝政更進一步……」樓月恩暗示著。
錢士奇人老成精,哪裡聽不懂,立刻咧著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夫會約束錢氏一族與申相爺好好配合,申相爺在宮裡發號施令起來,必然如臂使指……」
片刻之後,錢士奇滿意地拿著藥方去了,接下來是兵部的前尚書毛一強。
這位毛大人戎馬一生,在同輩之中的老人算是身體強健的,但因為練武打仗有許多暗傷,卻也折騰了他大半輩子。
而樓月恩除了開藥,更有一手絕妙的針灸之法能夠減輕毛一強的不適,他自然也對樓月恩客氣至極,有求必應。
「毛大人,你在兵部仍是極具影響力的吧?聽我相公說,北方軍性格驕恣,不願配合移防,這造成了我朝邊防上的一大漏洞,真是令人憂慮啊。」樓月恩輕輕一歎。「毛大人是要治病對吧,看我囉唆的……我這一針可是要刺在翳風穴之上,可能會有點痛,毛大人忍耐一下……」
第10章(2)
毛一強原就將之前錢士奇取藥方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也明白樓月恩在暗示什麼。然而他還在想要不要動用自己在兵部的暗椿幫助申伯延時,她已然一針在耳後刺下,痛得這個從小扎馬步站梅花樁長大的老人,差點連眼淚都飆出來。
「申夫人,這何止有點痛,這、這他母親的痛死人了啊……」毛一強忍不住來了一句改良版的髒話。「申相爺需要什麼配合,老夫一定叫那些小兔崽子都乖乖聽話,不聽的就軍法伺候……這樣行了吧?有沒有什麼方法比較不痛啊?」
樓月恩嫣然一笑,「呵呵呵,毛大人怕痛啊?那我改扎這完骨穴,也有相同的效果,而且一點也不痛呢……」
毛一強顯些翻個白眼昏過去。早知道有其他穴位能代替她還扎,這不是存心要看他痛的嗎?
不過知道她的用意是在替申伯延出氣順便討點方便,其餘治病的謝禮她一項也沒要,毛一強也只能認了。
被她針灸完之後神清氣爽,一想到還有之後的複診,他連忙回府去安排一切事宜。
「接下來……呵呵呵,是岑大人啊……」樓月恩若有所思地一笑。
看到她這抹笑,岑冬書都忍不住渾身發毛,剛才錢士奇與毛一強的遭遇他可是從頭看到尾,而他先前為官時,得罪申伯延的地方可不少,這下他來求醫,不知道會被整得有多慘……
在申府大廳之中,這等慘絕人寰……應該說是仁心仁術的戲碼不時上演著,申伯延回府時,正巧看到的就是岑冬書一副要上刑場的模樣。
而岑冬書之後,還有幾個高官,排著隊要等看病呢!
申伯延不由得有些不滿,樓月恩如此搶手,時間都被眾人佔了,留給他這老公的時間自然少了,他好久沒與她親熱一番,見此情況如何能忍?
於是他繃著臉,清咳了兩聲,果然廳裡眾人看到他,連忙站了起來,連正在就醫的岑冬書也不例外。
申伯延淡淡看了眾人一眼,開門見山道:「諸位大人,再過一刻就至酉時了,俗話說過酉不醫,所以各位大人請回吧。」
「過酉不醫?什麼意思?」還沒看到病的人,自然不想回去,天知道要插進這女神醫看診的隊伍裡有多麼難,大家都不願放棄機會。
申伯延很有耐心地解釋:「這酉時為陰陽交替之時,陽氣衰,陰氣盛,如行那銀針入體或是藥湯大瀉之法,一不小心邪氣入侵,導致身體更為不適,反而不美,所以過酉不醫,也是為了大家著想……」
「這麼嚴重?」所有人聽了都嚇一跳,岑冬書更是直接一揖,而後拉起衣擺便跑。「申大人,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呃,下官也告退了……」看前吏部尚書都嚇跑了,其他人更是內心揣揣,於是紛紛告辭,最後竟走得一個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