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驚異的看到他衝著她笑了笑,眼睛不由得眨了幾眨。美男子衝著自己笑啊!她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
「姑娘,早。」
「早。」她有些呆呆的回應。
他朝她點個頭,逕自轉身走人。
許吟秋略帶迷惑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伸手按按鼓噪不休的胸口,定了定神,對自己說,鎮定、鎮定,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張長得過分好看的臉皮罷了,她能適應的。
吸口氣再慢慢吐出,她腳步輕快的走下樓。
咦?他怎麼還在店裡?
許吟秋看著倚在櫃檯前像是準備結帳,又像已經給了銀子等掌櫃找錢的男人。
「姑娘要結帳?」
這不是廢話嗎?她都背著包袱下來了,不走還會留下啊。
「掌櫃,結帳。」她沒理他,掏出銀子遞給掌櫃。
「這是找您的錢,客官請收好。」掌櫃遞給她些碎銀。
她將錢放進腰間的錢袋,又拉緊東口。她從來都不會像那些財大氣粗的江湖豪客一樣,朝著店家大手一揮說一句「不用找了」,雖然那很過癮,但是太浪費。
抬腳出了客棧,毛驢已經被小二牽到門口,她直接走過去牽了。
當看到風霽雲跳上那輛馬車的駕駛座時,她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真的是有錢就是爺,人家一個男人駕著一輛馬車,能遮風能擋雨;她一個弱女子卻只能騎著一頭瘦弱的毛驢,遇到颳風下雨就淒慘無比。
無數次想違背誓言去發財致富,可事到臨頭又總是強壓下去。
她還是太有良心了。許吟秋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著毛驢,毛驢不耐煩的拿蹄子刨地,似乎還用眼白對著她,這讓她更哀傷。
連一頭毛驢都在鄙視她了……
風霽雲又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覺的揚起。這個姑娘有點意思!手中馬鞭一揚,馬兒撒開四蹄朝前路奔去。
果然,她還是長得太過不起眼了,如果換成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恐怕就不會是這樣分道揚鑣的下場。至少,以前她看了無數才子佳人的結識戲碼,每次她都只能是一個看戲的路人。
算了算了,傷春悲秋真是太不適合她了。許吟秋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收拾起心情跳上驢背,繼續自己的旅途。
出了小鎮,有兩條路、她猶豫了下便選了右邊的,因為她想到男左女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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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被麻煩纏上了。
看著面前這個有些肥胖的男人,許吟秋無奈極了。
她真的不認識什麼月殺,可為什麼最近找上她的人都拜託她替月殺接生意呢?
月殺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殺手之一,據說跟青衣樓似乎不太對盤,常常明目張膽的挑戰青衣樓的威信,搶了不只一門生意。最可恨的是,他搶的那幾門生意都是用極低的價錢成交的,讓青衣樓面子裡子都受損。
而青衣樓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殺手組織,樓內殺手按赤、橙、黃、綠、青、藍、紫分為七級,最低階為紫衣殺手,江湖稱之為紫羽。上次,她在客棧見到的就是名列前三的黃羽殺手。
據說,以往想委託月殺都只能透過飛鶯閣名下的武林萬事通萬先生接洽,但接與不接還要看月殺當下的心情。
但,近來萬事通放話江湖,月殺的接頭人換了,而且月殺說了,只要是這個人接的委託,他照單全收。所以,許吟秋開始莫名其妙的被人捧著大把的金銀找上門來。
除了知道月殺是個殺手,她根本連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怎麼替他接下委託,再找到他本人?
「您一定是找錯人了。」她極其誠懇的向人解釋。
「姑娘騎驢。」
「嗯……」她要不要一會就把驢賣了,似乎月殺的那個接頭人喜歡騎著驢到處晃,這種會讓她陷入危險的坐騎還是換了的好。
「姑娘很平凡。」
「……」她要不要去易個容?一想到要在自己的臉上作文章,她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姑娘姓許。」
看來改名換姓也是誓在必行,為什麼她什麼壞事也沒做,卻要這樣委曲求全?尤其,為什麼月殺會知道她姓許?許吟秋的背上莫名的出了層冷汗。她行走江湖這麼久,從來沒有顯露武功,除了住店打尖,也從未向人通報過姓名,對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姑娘,我家老爺為官清廉,可惜卻遭奸人所害,小人受夫人所托,變賣家產就是為了替老爺報仇。」
「申雪冤屈似乎該是官府的責任。」她忍不住指出。
「若非官官相護,我家夫人也不會出此下策。」
「可是,這跟我實在沒有關係啊。」許吟秋苦著臉說。
「只要姑娘接了這門生意,我家老爺的血海深仇就得報。」
「我根本不認識月殺。」她無奈極了。
「許姑娘……」肥胖男子咚地跪倒在地。
頭一下大了起來。
「你快起來。」
「姑娘不答應,小人就不起來。」
「我根本不可能答應呀。」他要她如何去找一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啊,這分明是強她所難嘛。
「那小人就跪死在這裡。」
許吟秋很頭疼。這個固執的胖子已經纏了她半個月,每次她甩掉他不久,他就很快的又找來,讓她很好奇他究竟怎麼辦到的。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就是月殺的接頭人?」她決定問個明白。
「姑娘所有的特徵都跟那個人很像。」
「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只千百。」
「姑娘知道為什麼小人每次都能這麼快又找到姑娘嗎?」咬咬牙,他決定說出那件事。
「為什麼?」
「因為每次失了姑娘行蹤後,很快就有人指示小人可以在哪裡再找到您。」
她終於明白了,看來那個暗中指示他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裝神弄鬼的月殺。只是,既然他人就在暗處,為什麼不肯自己接了這門生意呢?
「其實,我是真的不認識月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那個月殺了,這樣玩她。「不過,我倒覺得那個三番五次指示你的人,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正主兒,所以下次你直接向他委託就好了。」
「姑娘就當可憐可憐陳氏一門孤寡,接了這門生意吧。」他開始磕頭,每一下都重重有聲。
許吟秋閃到左,他就磕到左,她閃到右,他就磕到右,直到他磕得滿面鮮血,她無計可施了。「我、我答應你。」她也想一走了之,可是,總有幾縷勁風攔阻了她,她再笨也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躲不掉了。
「多謝姑娘。」
接過那一大袋金銀,許吟秋的心情跟手上的金銀一樣的沉重。那個人不出面,她又要如何將這東西給他?
「我雖然接了你的生意,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個人,所以我不確定你家老爺的仇幾時才能報。」
「只要姑娘接下生意,我家老爺的仇便得報,我們並不會介意時間快慢。」
「那好吧。」
「小人告退。」
「哦。」
目送這個纏了自己半個月的忠僕離開,許吟秋心思千回百轉。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先賣驢,再易容,然後換名字?如果那個暗中阻止她離開的人真是月殺,她做那些還有意義嗎?沒有意義的事她還需要做嗎?
答案就是,沒必要。
所以,許吟秋還是騎著那頭毛驢,繼續慢悠悠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今年的江南,果然是個多事的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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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是件很辛苦的差事,尤其是找個素未謀面,僅有江湖傳言的人。
許吟秋已經奔波了一個月,她甚至有種錯覺,那個叫月殺的人似乎在跟她捉迷藏。
往往她剛找到蛛絲馬跡,他又消失個無影無蹤。
她的心火已經積壓到一定程度,她暗暗發誓,再沒結果,她就自己去了結了那個什麼狗屁國舅,將那筆酬金收入囊中,反正她也一向不富裕。
突然天上響起一記悶雷,嚇了她一跳,急忙抬頭看天,不知何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已經陰雲密佈,此時雷聲遠遠而來,眼看就是一場疾雨。
真倒楣!
環顧四周,她看到前方不遠有一座小廟,急忙拍驢奔去。
雨來得太快,她來不及奔到小廟,便被傾盆大雨澆成落湯雞,天地也在剎那間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好疾的一場暴雨!
這是座破舊的山神廟,好在尚可遮風擋雨,許吟秋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第二人,這才拿出乾淨衣服,放心的開始換上。
一道閃電劃過,將昏暗的大殿照亮,她看到門口的人,而那個人也看到她。
全身已然濕透,幾繒濕發貼在他的臉側,即使狼狽不堪,仍舊不減美色,更甚者,比他衣冠楚楚之時多了點性感的魅惑。
她站在供桌旁,裡褲已穿妥,上身只有抹胸,露出大片的肌膚,中衣尚拿在手中來不及穿上。似乎被他這個突然闖進的人嚇到,震驚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