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宛莛用手肘撞了下站在身畔的男人。
「幹什麼?」他皺起兩道俊眉。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什麼?」戴斯皓很想翻白眼,這女人說話老是沒頭沒尾。
「就是被萬箭穿心的感覺。」她壓低嗓音說。「這裡到底有多少女人跟你有過關係?你沒看到她們現在一個個都在瞪我嗎?要是眼光能夠殺人,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好幾次。」
「不必理會她們。」戴斯皓看都不看地說。
她嘴裡碎碎念地道:「你說得倒簡單,被瞪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我怕待會兒會被人蓋布袋,然後拖到廁所毒打一頓。」
瞪著她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戴斯皓差點笑出來,這女人不是讓他氣得暴跳如雷,就是讓他想笑。
「不管了,我要去上洗手間,要是十分鐘……不,八分鐘沒有回來,你要趕快去救我,至少要幫我叫救護車。」宛莛先跟他說好,很怕他來個見死不救。
「你……」他按著抽痛的額角,可是嘴角忍不住往上揚,真的是好氣又好笑。「我陪你去總行了吧。」
宛莛怔了一下,面有難色。「這樣不好吧,光是想到你站在女生廁所外面的畫面,怎麼看都不協調,反而會嚇到不少人,還是不要太驚世駭俗的好。」
「那你到底想怎樣?」戴斯皓沒好氣地問。
她沉吟了下,當機立斷。「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宛莛快憋不住,趕緊去找洗手間。
嘩地一聲,沖完馬桶,宛莛渾身舒暢地開門出來,可是當她見到等在外頭的三個女人,不禁頭皮發麻。
裝作沒看到……裝作沒看到……宛莛走到洗手台,把手洗了洗,然後轉身要出去,可是出口已經被擋住了。
「請問有事嗎?」
眼前的三個女人看得出都是養尊處優的嬌嬌女、千金小姐,可惜了那一張張妒恨的臉孔,把她們都變醜了。
「你是耍了什麼手段進戴家大門的?」胸圍驚人到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唐家大小姐怒視著貌不驚人的情敵,當她第一眼見到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在這樣的女人手上。
儼然像個女王的魏家大小姐瞄了下宛莛的小腹。「難道事情的真相是你懷孕了?所以才可以母憑子貴的讓斯皓答應娶你?」
徐家大小姐含著淚光,楚楚可憐地質問:「真的是這樣嗎?斯皓想要幾個孩子,我都可以幫他生,你快去把孩子拿掉。」
「咳,我沒有懷孕,真的,我沒有騙你們。」識時務者為俊傑,宛莛很老實地澄清。「至於手段,那只是我運氣太好,不小心抽到上上籤,不是我能預料的,如果你們願意聽,我可以解釋——」
啪!
天外飛來一記巴掌,打歪了宛莛的臉,也讓她當場傻住了。
女王般的魏家大小姐恨聲嬌斥。「憑你也配站在這兒跟我們說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要有點自知之明,就算能進戴家大門,也別想綁住斯皓的心,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摀住火辣辣的面頰,她的火氣上來了。
唐家大小姐也故意晃了晃胸部。「斯皓是個性慾很強的男人,一晚總要來個好幾次,那麼多女人當中,就只有我能滿足他,像你要胸沒胸,要臀沒臀,搞不好還是性冷感,就算佔著名分也沒用。」
緊閉了下眼皮,宛莛的手掌慢慢握成拳狀。
帶著哭音的徐家大小姐繼續扮演著柔弱的角色。「請你把斯皓讓給我,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或許你還不知道,他在天喜飯店裡有間套房……」唐家大小姐得意洋洋地跟她炫耀。「每個禮拜五,我都會到那裡和他共度春宵,斯皓放浪形骸的模樣,你應該還沒看過吧?」
夠了!
她已經聽夠了!
「把自己說得像是隨時應召的妓女,真的很光彩嗎?」她繃聲問道。
她很少生氣,有些事她總是笑笑的就讓它過去,不想再多計較,可是被人這樣詆毀、咒罵,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受不了。
宛莛雖然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可是真的碰到,還是無法不去在意,何況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連她的父母都不曾打過她,現在卻被一個因為嫉妒而瘋狂的女人打,實在是教人忍無可忍。
「你說誰是妓女?!」唐家大小姐碩大的胸部因怒氣而劇烈晃動。
「好了,不用跟她一般見識,這只是警告,要是你不識相點,還會有更難看的。」魏大小姐撂下狠話就走了,其他兩人也跟著離去,對外,她們當然要團結一致了,可是一旦對內,可就會拚個你死我活。
洗手間內都沒人了,只剩下宛莛。
看著鏡中的自己,左邊的臉頰有些紅紅腫腫的,一看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要她這樣回宴會廳去,只怕更引人注意。
她沒有哭。
反而想笑,苦笑。
就算她和戴斯皓這段婚姻真的可以維持下去,這種事還是會不斷發生,她就算不會崩潰,也會變成善妒的女人,那是她不願見到的,因此更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提出一年的要求。
硬生生把喉頭的哽咽嚥了下去,再次告訴自己,她絕不能愛上他,像他那樣的男人只會讓女人傷心,她自認還算聰明,絕不會讓自己陷進去,最後落得跟死去的死黨一樣的下場,她絕對不會。
把垂落的髮絲勾回耳後,收拾煩亂的心情,這才走了出去。
途中經過男生廁所,裡頭有人出來,正好是戴斯皓的那些朋友之一,宛莛假稱身體不適,要先回去,請他轉達一下。
☆☆☆☆☆☆☆☆☆☆ ☆☆☆☆☆☆☆☆☆☆
座車回到戴家大宅,沒等司機過來開門,戴斯皓便先下車,直接搭電梯上樓,雖然是大樓,不過戴家買下八樓和九樓,在兩層樓之間又做了樓梯,所以空間更大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方繡雲正打算回房休息。
「二媽,那女人呢?」戴斯皓沉著俊臉。
「什麼那女人?」她輕斥。
他頓了一下,口氣稍斂。「她在房間嗎?」
「宛莛不是應該跟你一起回來嗎?怎麼回事?」方繡雲滿臉疑惑。
「沒事。」戴斯皓沒空解釋,顯然她提早回來,家裡的人都沒注意到。「我先上樓去了。」
「小皓……」
當他三步並兩步的上樓,經過走廊,來到宛莛的臥室外頭,他突然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想起先前友人的傳話——
「嫂子說她身體下太舒服,要先回去了。」
「不舒服?」
「嗯,她是這麼說,不過依我來看,好像不是這個原因。」
「你想說什麼?」
「雖然她盡力在掩飾,不過還是讓我看到她的臉,好像被人打了……」
如果他早幾分鐘去找她,也許就不會有那種事發生了。
戴斯皓想到那時他只是不自覺地頻頻看表,看著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可是又不願放下身段去找她,不想讓她誤以為他是關心,只是不斷告訴自己,他不在乎,也不會去在乎,這是她的選擇,是她自願要嫁進來的,就得承擔所有的後果。
可是當他知道她被打了,他的心像似被什麼給揪住了,雖然不痛,卻感覺到窒悶,每次呼吸、每次心跳都提醒著他。那是戴斯皓從來不曾有過的滋味,也讓他馬上趕了回來,連跟主人道別的時間也沒有。
在門外猶豫了五分鐘,他終於敲門了。
叩!叩!
「是我。」
房內傳來宛莛聽似平靜的聲音——
「你回來啦?」
「開門。」戴斯皓沉聲命令。
裡頭靜默幾秒,才回道:「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馬上開門,聽到沒有?」他不想讓她兩、三句話就敷衍過去。
坐在床上的宛莛歎了口氣,只好放下剪刀,下床開門,就算不想讓他看到也不行了。「有事?」
「是誰動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她左邊的面頰上,仔細地審視。
宛莛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回房間。
「是誰?」戴斯皓跟了進去。
她回頭瞟他一眼。「知道了又怎麼樣?你總不會去打回來,幫我出氣吧?我沒那麼天真,何況事情過去就算了。」
「說不定我真會這麼做。」他寒聲回答。
她悶笑一聲。「算了,反正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當初我答應嫁進來沖喜,就是想知道結婚到底好不好玩,又會遇到什麼事,其實會被你那些女人打,我一點都不意外,就當是個難得的經驗,被女人嫉妒的滋味可不是常有的。」
戴斯皓俊臉一沉。「她們不是我的女人。」
「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我不在乎。」宛莛有點累了,不想跟他爭辯。
我不在乎……
這句話讓他聽了好不刺耳,就是因為她挨了打,卻不來跟他哭訴或抱怨,更讓他氣悶,好像自己對她而言,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何必佯稱身體不舒服,提早跑回家來?」他執意想問出她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