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娟娟,你們可不可以在我離開之前成親?我想看娟娟當新娘子的模樣?」蕥兒笑著要求。
娟娟二話不說,回答:「好。」
「我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子時,我就得離開。」這是月老告訴她的。
「沒問題,關關,你的喜服借我。」
關關點頭。「懷豐,你過來拿你哥哥的吉服。」
「周嬤嬤,你帶人去佈置喜堂。」
「小蘋、小杏,你們幫蕥兒換上衣服,咱們全家一起喝懷豐和娟娟的喜酒。」
大夥兒散去,各忙各的,屋子裡剩下蕥兒和吳衛,她還有好多事要對他叮嚀,好多話要說,她必須說服他真的有那個二十一世紀,因為……她也害怕呀,害怕他不肯來找她。
一通佈置花不到兩個時辰。
這段時間,吳衛抱著論論和蕥兒在屋裡玩耍。
蕥兒跟他講很多關於二十一世紀的事兒,即便難以相信,但為了蕥兒,他應下所有要求。
蕥兒不停地重複,「你一定要找到我,如果我忘記你,你別灰心,慢慢告訴我,我和你之間的故事,我會努力記起來的,好不好?」
吳衛點頭附和,他不信她,卻附和她。
為什麼不相信?
因為他害怕,在這裡他是武林盟主、武藝高強,天底下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可他不知道那個二十一世紀要怎麼走?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找到他的蕥兒?不知道如果蕥兒離開自己,他還有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
所以他必須不相信。可蕥兒那樣認真地一再要求,他只好點頭,只好做出連自己都不敢保證的保證。
夜裡,這頓喜酒全家人吃得很哀傷,桌上的低迷氣氛、無法言語的哀愁,將他們的笑容消滅。
關關吸吸鼻子,開口說話:「懷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娟娟和我跟這個時代的女子截然不同?」
娟娟望向關關,她要揭穿這個秘密嗎?
猶豫地看了懷豐一眼,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
宋懷豐點頭,她們的確與眾不同,她們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她們比多數的女子都要勇於追求所欲。
「為什麼?」懷豐問。
「因為我們的身子裡面住著的,是來自千百年後的靈魂。」
關關的話震懾了宋懷豐,他轉頭望向大哥,宋懷青朝他點點頭,他相信關關,因為他的生命也有旁人無法想像的奇遇。
「什麼意思?告訴我!」宋懷豐疑惑地握住娟娟的手,娟娟安慰地拍拍他,她決定勇敢一回。
是啊,這是她欠蕥兒的,為了蕹兒,她們必須說服吳衛二十一世紀的存在,必須讓他明白,死亡不是結束,而是下一個回的開始。
娟娟說了她穿越前的身份、穿越的過程,說那個月老手上的姻緣簿,以及那本《蕥客鐫雕》秘笈。
她甚至連自己害怕再度穿越回去,把愛情割捨在此地,以至於遲遲不敢向懷豐表白的事兒也從實招來,這是她隱瞞懷豐的最後一件事。
娟娟說完,關關也說出自己的前生與輪迴,她們都不曉得時空是發生怎樣的改變,怎會讓穿越這種事屢見不鮮。
她們一人一句說著二十一世紀的事,說那裡的人情、那裡的競爭、那裡的人權、那裡的自由與平等……
說著說著,吳衛、宋懷青、宋懷豐聽得癡傻了……
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關關會訂下十二年教育,為什麼會有雲湖商業區的成形,為什麼娟娟能做出這個時代沒有人懂的立體紙雕,許多的謎題隨著她們的故事揭開。
蕥兒恍然大悟,把在大哥大嫂新婚夜聽壁腳的事兒招了,她說:「原來,來自千百年後的一抹靈魂是這樣解釋的哦。」她笑著把腦袋湊進吳衛懷裡,撅嘴向宋懷豐抱怨,「二哥,你要同我相公學學,不知道的事就說不知道,千萬別穿鑿附會、胡亂解釋。」
她的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娟娟不介意錯過洞房花燭夜,她把每個可以想得到的話題全部翻出來講。
教育制度、升學制度、電腦、韓星、世界旅遊……
她們的話,把吳衛最後一分懷疑抹去,因為任憑娟娟和關關再聰慧,也絕對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編造出這麼多事兒,若非親身經歷,怎能將那個世界描述得鉅細靡遺?
他信了她們,然後在深夜,與蕥兒共眠的床上,蕥兒對他說:「那個二十一世紀聽起來還不錯,吳衛,你要記得來找我。」
再然後,她睡著了,沒有清醒……
尾聲
娟娟和關關挺著一顆肚子走向吳衛房裡,她們都懷孕了,並且鄭重懷疑,這孩子是在蕥兒前往二十一世紀的那個晚上形成的小生命。
在娟娟懷上孩子後,溫文爾雅的宋懷豐換上一張臉,他對娟娟東限制、西限制,不許她勞累、不許她熬夜、不許她三餐不正常……唉,果然鴨霸才是他的本質,難怪小小年紀就逼得人家飯館關門大吉。
婚前,她處處佔上風,現在上風處被懷豐給占走,沒辦法,她明白這些限制是他愛的表現,幸好和論論玩還不在被限制的範圍內,因此論論成了她們生活中最大的娛樂。
這段日子,每天送相公上朝後,她們便分工合作、打理好家事、外頭事,之後,兩人習慣一起往吳衛的屋裡走。
除了照顧論論,她們還必須為武林盟主做好「行前培訓」,二十一世紀的食衣住行可是與這裡大不同。
怎麼搭大眾運輸工具,怎麼使用電燈電視3C產品,她們還得教他認識身份證、健保卡等證件,還得學會用硬筆寫字……
光是要教會這些,可是件大工程。
吳衛早就收拾好包袱,裡面沒有他和論論的衣服,只有蕥兒最得意的刺繡、紙雕,她喜歡的飾品、衣服,還有他們的定情禮物:丘比特卡片和珍珠項鏈,以及剛剛出版的《蕥客鐫雕》。
所有的東西全收在「雅客小築」賣得最好的包包裡。
可是有點奇怪,往常這個時候站在院子裡,就能聽見論論咿咿呀呀學說話的聲音,今天怎地這般安靜?還沒睡醒嗎?還是論論病了?
兩人加快腳步往屋裡走去。
自從蕥兒離開後,吳衛就不允許丫頭在跟前伺候,因此院子只有幾個老嬤嬤和小廝打理照管。
「吳爺呢?」關關攔住一個小廝問。
「正覺得奇怪呢,主子吩咐過,門沒打開,奴才們不得進屋,可往常這個時候,嬤嬤們早已經進屋打掃了,而且直到現在,主子還沒傳早膳,也不知道小少爺會不會餓著。」
「知道了。」娟娟點頭,扶著關關,兩人一起走進屋子。
「吳衛,我是娟娟。」娟娟輕拍幾下門。
「論論,關關姨來嘍。」
沒動靜?
兩人皺眉互視,吳衛武功高強,不可能聽不見她們的聲音,除非……心有靈犀似地,她們同時伸手推開門,快步進屋。
床被是整齊的,所以昨兒個晚上就沒睡覺?娟娟搶到衣櫃邊,用力打開。
「包包不見了。」娟娟說。
「他去找蕥兒了?」
「怎麼找?」娟娟皺眉。
關關也很懷疑,穿越嗎?那身體應該留在這裡啊,可……不對,他還帶著論論去呢,難不成那對父子手牽手集體穿越?
「桌上有封信。」關關發現書案上面的紙箋。
上面是吳衛龍飛鳳舞的筆跡,寫著:我帶論論去找蕥兒了,勿念!對了,那個瘦得像鬼的傢伙說,蕥兒改名字了,叫做佩佩……
「蕥兒好端端地,為何要改名字叫佩佩?」關關看了幾行,不解問道。
「什麼!你說什麼?」娟娟一驚,抓住關關大聲問。
關關揉揉被刺激過重的耳朵,把那封信交給娟娟,她從第一個字看到最後一個字,然後大笑起來。
「我就說嘛,蕥兒和佩佩怎麼會長得一模一樣,原來蕥兒是佩佩的前生、佩佩是蕥兒的後世,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沒錯,一定是月老把吳衛帶到現代去了,有他當領航員,吳衛一定可以找蕹兒,真是的,害我以為佩佩也穿越過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忘記了嗎?我曾經告訴你,我有一個好朋友和蕥兒長得一模一樣,名叫佩佩……」娟娟不厭其煩地再說一回穿越歷程,不過上次簡單帶過,這回她把自己與佩佩的友誼、與她交往的點點滴滴清清楚楚說一遍。
「照你這麼說,佩佩的男人緣這麼好,吳衛會不會很吃虧?他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呢。」
「什麼拖油瓶,那是她的兒子好不好?」
「問題是佩佩在未來沒結婚、沒生過小孩嘛。」
「你就別替吳衛擔心了,蕥兒不是很驕傲嘛?說她的相公是武林盟主、天下無敵,天下都無敵了,只是區區幾個小情敵,手指頭一捏,就捏成灰了。」
「在二十一世紀殺人是要判刑的。」關關瞪娟娟一眼。
「放心,都捏成灰了,誰曉得有沒有殺人?你覺得重案組閒到有工夫幫灰塵驗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