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可以的,只要他下定決心做一件事,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她告訴自己,要對翟虎子充滿信心,在他帶著大夫回來之前,她不能軟弱哭泣,她一定要堅強。
「大家別哭喪著臉,在翟虎子帶大夫回來之前,我們要照顧好懷裡的孩子。」她揚聲對著大家喊道。
「孩子們又吐又拉,我們要怎麼照顧?」心慌意亂地大人們已經束手無策。
「吉人叔他們已經先去燒水,我們可以讓孩子們保持清爽乾淨,滿身髒污與汗水,只會使他們更加不舒服,甚至有可能會加重病情。」不管了,她只能暫時照自己的方法去做了。
「我們清出一間屋子,集中照顧生病的孩子們。」一直待在外頭也不是辦法,最好是能讓孩子們安安穩穩躺在床上。
大人們你看我、我看你,覺得她說的話頗有道理。「好,我們就照你的意思去做。」
所有人開始動起來,有些人去燒更多的熱水,有些人則去清理村中最大的屋子,好讓孩子們能夠在裡面休息。
「娘……」彩虹瘦小的雙臂緊緊勾著她的頸項,深怕她會消失不見。
「娘在這兒守著你,哪兒也不會去,彩虹別怕。」她輕聲安慰,輕拍彩虹的背脊,讓她的頭安穩地枕在自個兒的肩窩,嘴裡開始哼著歌謠哄她。
春桃在人群中看著指揮若定的她,心頭怪怪的,尤其見她抱著彩虹像守護自己的孩子,她咬著下唇瓣,想了下,便加入幫忙,目前首要之務是救孩子們,她暫時不再計較討厭冉芷凌一事。
入夜後的「福報村」不再寧靜祥和,而是充滿不安與焦急。
孩子們哭鬧著,做爹娘的則是眉心深鎖,愁腸滿腹。
彎月高掛,夜梟在光禿禿的枝頭上啼叫,一聲接一聲,攪得村民們更加心浮氣躁,恨不得能代替孩子受苦。
第7章(1)
心急如焚的翟虎子闖進鎮上最好的大夫家中,二話不說直接用刀駕著大夫與小廝,命他們帶上所有能醫治孩子上吐下瀉的藥草,隨同他們一起趕回村子裡。
暗淡的月夜裡,他們在崎嶇的道上策馬狂奔,唯恐稍有延遲。
被硬架起來的大夫與小廝在馬背上震來震去,幾次都差點被拋出去,兩人嚇得臉色蒼白,嘴裡不斷念著佛號,祈求在被土匪殺死之前,不會先摔斷脖子。
嚇得快魂飛魄散的大夫,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抖顫著聲問向身前黑沉的臉、可怕的男人。「大王,請問您是要帶我們去哪裡?」
拚命趕路的翟虎子壓根兒就不理會身後飄散在風中的詢問聲,他揚鞭催促馬兒狂奔,恨不得身下的馬兒生有翅膀,能夠馬上帶他們回村。
大夫見他只顧著趕路,連回他一句都不肯,哀怨地閉上了嘴。
翟火頭所騎的馬兒腳力不如翟虎子的坐騎,載著小廝遠遠落在他們身後,嘴巴吆喝著馬兒快跑。
在馬兒干到筋疲力竭,身後的大夫又嚇得魂飛魄散之際,翟虎子總算看見村子的輪廓。站在村口引頸期盼的村人看見策馬狂奔歸來的身影時,喜出望外揚聲大喊:「回來了!虎子他們回來了!」
一聲接一聲,大夥兒相互傳遞這個好消息。
在屋內照顧孩子們的芷凌聽見他回來的消息是,高興地快流下淚來,緊握著躺在木板上彩虹的小手說:「彩虹,爹回來了,他把大夫帶回來。」
「爹……」彩虹一聽見爹回來,馬上睜開眼,開心地笑揚了眉。
策馬進村的翟虎子勒馬止步後,立即躍下馬背,將馬背上的大夫揪下來,但是看不見孩子們,令他的臉色更加黑沉陰鬱,扯開嗓門急問:「孩子們呢?都到哪裡去了?」
是不是他回來得太慢?怎麼會這樣?為何不等他?為何?
圍上來的村人們見他一臉焦急與懊悔,連忙告訴他:「孩子們在大屋裡,芷凌姑娘和村裡其他女人正忙著照顧。」
翟虎子目光轉向大屋,果然見到大屋內燈火通明,他扯著大夫奔向大屋,邊跑邊說:「你給我好好看看孩子們到底是生了什麼病,一定要醫好他們,懂嗎?」
「我……我……」大夫被拉著跑,見村中其他人緊追在後,心想,他一定得醫好土匪大王口中的孩子,否則他恐怕會走不出這個村子。
翟虎子出現在大屋門口,有若神祇為眾人帶來一線曙光,屋內的女人們有志一同轉向他,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向他發出求救。
「虎子,你快讓大夫看看我的孩兒。」
「不!該讓大夫先看我的孩子。」
女人們爭先恐後,都想要讓自己的孩子優先獲得治療。
大夫被這場面嚇得縮在高大的翟虎子背後,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這群女人給生吞活剝了。
「全都安靜!」他大聲一喝,灼灼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焦急的女人,最後定在心愛的女人身上,此刻的她髮絲凌亂、狼狽不堪,可看在他眼裡卻是美麗得足以奪去他的心魂。
她的存在,讓他擁有無比堅定的信心,相信此刻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會有辦法一肩扛起,絕不會讓村子少掉任何一個孩子。
芷凌對上他有神的黑眸,恐懼離她遠去,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悶不吭聲全都扛下來,他就是這樣一個能夠讓人依靠的男人。
「嚴重的先來,哪個孩子最嚴重?」話是問著大夥兒,雙眸始終不曾自芷凌身上移開過。
問題埔問出口,每個女人都說自己的孩子最為嚴重。
「是果兒,果兒吐得很厲害。」如銀鈴似的嗓音並未被其他聲音吞噬,獨排眾議清楚地傳達進翟虎子耳中。
她很想自私的讓大夫先過來為彩虹診治,可是她更清楚可憐虛弱的果兒比其他孩子更需要大夫,是以她不得不痛下決定。
「是果兒嗎?他在哪兒?」翟虎子相信她的判斷。
「在這兒,果兒在這裡。」果兒的娘聽見芷凌為果兒出聲,高興得淚水直流,其他女人深知果兒的情況,也沒人再出聲。
翟虎子帶著大夫來到果兒身邊,見到原本雙頰圓潤的果兒,臉頰完全凹陷,嚇了一大跳,立刻命令身旁的大夫。「果兒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快點看看他是生了什麼病。」
「好,我這就看。」大夫被滿屋子病懨懨的孩子嚇著,開始號脈診斷。
屋內除了孩子們痛苦的呻吟哭泣聲外,所有大人皆噤聲不語,等著聽大夫說。
號完脈的大夫再翻開果兒的眼皮,打開果兒的嘴巴,看他的舌頭。
「怎樣?果兒究竟生了什麼病?」心急如焚的翟虎子急著想知道結果。
「不是生病。」大夫作出診斷。
「不是生病怎麼會又吐又拉的?」翟虎子問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應當是中毒了。」為了確定診斷無誤,大夫該診斷躺在果兒旁邊的大毛,再進一步確認。
一句中毒使得屋內所有人皆倒抽了口氣,孩子們與人無冤無仇,究竟是誰那麼狠痛下毒手?
突然間,每個人腦海中皆浮現同一個念頭,嚴格說來,孩子們都待在村裡,若有人對孩子們下毒手,一定也是村裡的人,眼下村裡唯一最讓人無法信任的陌生人非冉芷凌莫屬。
女人們想到白天時,孩子們都圍繞在冉芷凌身邊,那不正是她最好下手的機會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以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她,其中一名婦女不客氣的質問:「你對孩子們做了什麼?」
「我只是說故事給孩子們聽,並沒有對他們做任何事。」發現自己成為眾人懷疑的目標,芷凌馬上澄清。
「真的是這樣嗎?」春桃藉著質疑聲浪,一點都不相信她。「我與孩子們無冤無仇,完全沒理由傷害他們。」「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你會不會看孩子們不順眼,因而對他們下毒手。」在春桃心裡,冉芷凌是個有心機的女人,會對無辜的孩子們下手,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不錯。」其他女人覺得春桃說的對極了,紛紛附和。
「好了!全都住口!她不是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何況她也沒有毒害孩子得理由,所有人都不許再懷疑她。」翟虎子大聲一喝,凌厲的目光掃向在場所有人。
每個被他忿怒燃燒的目光掃到的人全都禁了聲,在心裡泛著嘀咕,但不敢再提出懷疑。
唯獨春桃不服地抿唇瞪向冉芷凌,不滿地再提出疑問:「我看得很清楚,白天時她就和孩子們在一起,若不是她從中作了手腳,孩子們怎麼會中毒?」
春桃提出的質疑,使村裡的婦女更加深對冉芷凌的敵意。
翟虎子為她挺身而出,使孤立無援芷凌內心充滿暖意,有他的一句話,就算被再多人懷疑,都傷不了她。
「大毛,你說,冉姑娘和你們在一起時,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給你們吃?」春桃故意揚聲問大毛。
「大毛你儘管大聲說沒關係,有娘在,別怕!」大毛娘已做好準備,只消大毛說出冉芷凌所作的惡事,她絕對會狠撲上去,為兒子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