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任楀得知這個事實後,只能沉默對著丈人。
袁誠崇平靜的對女婿點點頭,接著說:
「你們去渡蜜月時,我已經把實情告訴蔚萳的媽。現在,蔚萳已經交給你了,無論你們夫妻最後緣分如何,至少我希望你答應我,必須讓她們母女經濟上一生無憂。如果能和蔚萳走到白頭當然最好,就算不幸離婚,看在我的份上,你也有照顧她的責任。這你可以做到嗎?」
「就首廾爸不說,我也會照顧她的。」
楊任檮慎重的允諾,袁誠崇這才淡淡笑了笑。
「這就好了。我辛苦一輩子,只為了她們母女。你回家之後,除非我叫你們,否則你不要常帶蔚萳回來。在我還沒準備好告訴她之前,暫時別讓她發現我的情況。現在對她最重要的,足讓她好好完成學業,好好適應嶄新的婚姻生活。如果她知道我的事,只會平白為我這個糟老頭煩惱,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我身體也不會因為她擔心就好起來。你瞭解我的意思嗎?」
楊任楀把手按在話筒上,思索著岳父再三對他叮嚀的事。不一會兒,蔚萳開開心心的放學回家,在他眼前手舞足蹈又跳舞歡呼。
「放暑假!放暑假……我放暑假嘍!」
她快樂的跳上沙發,迎面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楊任楀攬著她,不禁笑了。
「期末考考完了?」
「嗯。要不要出去玩?」她期待的偏頭看他,楊任楀卻橫她一眼,淡淡提醒她:「我又沒有暑假。」
「真討厭!」蔚萳掃興的離開他懷抱。楊任楀轉告她:「你爸說,明天要我們一起回家吃飯。」
「真的嗎?好啊好啊!」好久沒回家了。
蔚萳精神一振,抬頭往楊任楀臉上看去,卻發現他眉頭擰得好緊,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你怎麼……不喜歡去我家嗎?」她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
「怎麼會。」
楊任楀懶懶的別開臉,若無其事的走向廚房。蔚萳仍然在他背後,目光跟隨著他。
真奇怪……他突然很想吻她。
楊任楀在心底搖頭默想著,可惜家裡已經沒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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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們起了個大早,不到中午就抵達蔚萳家。
蔚萳一下車就自顧自地往家門口沖,一面大喊:「爸!媽!我回來了!」
「蔚萳!」
袁家兩老聞聲出來擁抱女兒。自從蔚萳出嫁,家裡就少了好多笑聲。蔚萳媽媽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拉著蔚萳又哭又笑的問:
「婚後還好嗎?任楀對你好不好?」
「很好啊,有求必應喔。」
蔚萳回眸對任楀笑了笑,袁誠祟聽到「有求必應」四個字,緊鎖的眉峰這才舒解開來,笑瞇瞇的招呼女婿說:
「快進來,都進來坐。」
一家人難得一塊兒用餐,袁誠崇今天胃口特別好。蔚萳媽媽繞在丈夫身邊噓寒問暖的,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老夫老妻,卻一直恩愛如昔。
「我老爸老媽一向都很肉麻,習慣了就好。」
蔚萳偷偷湊在任楀耳邊說著,楊任楀點點頭,默默欣羨眼前這對老情侶。蔚萳從小沐浴在充滿愛的家庭裡,所以身上也散發著溫柔甜美的氣質。
「對了,你們沒有在避孕吧?」大家吃甜點的時候,蔚萳媽媽突然想到。
「啊?」蔚萳呆了一秒鐘。避孕啊?她想都沒想過。
蔚萳媽媽慎重的叮嚀女兒女婿:
「既然結婚了,如果有了,就應該順勢自然生下來,不要覺得還年輕,就一直吃藥避孕,吃藥對身體很不好,而且親家應該也想早點抱孫子吧?L
「媽,我還是學生耶。」
蔚萳受不了的扁嘴抗議。
「那又怎麼樣?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有你了。」蔚萳媽媽側頭想想,忽然認真提議:「要不要我明天陪你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什麼啊?」蔚萳好笑的嚥下一口布丁,咯咯咯的笑說:「我又不是聖母瑪莉……」
「什麼……」
袁家兩老同時震驚的瞪大眼睛,蔚萳這才驚醒過來,為時以晚的掩住嘴。
聖母瑪莉亞?這是什麼意思?都已經結婚好幾個月了,難道蔚萳還是個處女?
兩老驚訝的面面相覦,楊任楀不禁側頭橫了蔚萳一眼。
蔚萳咬著食指,不知所措的對上他無奈的眼神。呵呵、呵呵……好嘛,她又不是故意的。
楊任楀又歎了一聲。他早知道她還嫩,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笨。
「尉莆,起來跟我到房間裡。」蔚萳媽媽瞼一沉,起身轉頭就走。
「媽……」蔚萳硬著頭皮跟在母親身後,一進房關上房門,立刻遭來一頓痛罵。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結了婚怎麼可以不圓房呢?年輕夫妻沒有性生活,關係是不會穩固的,你明不明白?」
「因為我們還不太熟嘛……以後就會啦。」蔚萳討好的抱著媽媽的手臂,又搖又晃的拚命解釋。而屋子另一頭,楊任楀也被請到書房裡訓話。袁誠崇生氣的拍著桌子,怒氣衝天的質問:
「這是誰提議的?就算蔚萳不懂事,你怎麼可以陪她胡鬧呢?」
任楀臉色難看的解釋:「蔚萳還是學生,而且那時候,她根本還不認識我。」
袁誠崇聞言仰起頭,哈哈哈的苦笑。
「你是在耍我嗎?你是男人,怎麼會讓女人左右這種事?這根本是愚弄我。難道你打算接收我的事業,然後將她一腳踢開?你應該知道她握有股權,這是不可能的。」
「沒這回事。我對蔚萳已經有感情了。」楊任楀聞言,立刻嚴詞否認。「之前爸說,就算離婚我也要照顧她一輩子,其實在您開口之前,我早就有這種覺悟了。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違背承諾,我只是怕蔚萳以後後悔嫁給我。」
「後悔?」
袁誠崇皺眉瞪著女婿,楊任楀則沉鬱的反問丈人:
「蔚萳現在只是盲從父母的意思結婚,也許再大一點,她會有別的想法呢?讓她懷孕生子,她就會被家庭困住。再以後,如果她發現她不愛我,身邊又綁著孩子,那不就一點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沒有要蔚萳馬上懷孕,但絕不能做有名無實的夫妻,絕對不可以!」
袁誠崇震怒不已,胸口不斷上下起伏著。
這段婚姻雖然倉卒,但他可不是隨便把蔚萳送出去的。
選擇楊任楀的原因很多,除了他的家世、他的背景、他的能力、兩家的交情,袁氏和楊氏關係密切之外,最主要的是——
他認為楊任楀本質上是個非常正直誠實的君子。
正直,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現實商場上,早已是個幾近滅絕、不可能存在的特質了。要把捧在手心裡的女兒交付出去,他是多麼深思熟慮、再三思量,煞費了多少苦心。所以楊任楀遲早必須愛上他女兒,一定要!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離開人世。
可是,如果他們夫妻問連最起碼的親密關係都不存在,他苦苦計算的一切又怎麼可能成真呢?
「就算不是談戀愛結婚,你也可以努力讓她愛上你。」
袁誠崇疲倦的坐在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勸說:
「只要她愛上你,就沒有後不後悔的問題了。」
說不定她已經有心儀的人了……
楊任楀極力壓抑著,沒把心底的憂慮說出口,但腦海卻不由自主的、不斷想著那個最近天天接送蔚萳回家的大男孩。
那男孩,年紀和蔚萳相近,看上去,也談得來。
可惜,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婚都結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爸,我……我明白了。」楊任楀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向丈人妥協。
袁誠崇對楊任楀為難的模樣並不是很滿意。
他加重語氣,臉色凝重的再一次強調:「如果你不照我的意思,我會將它視為一種敷衍,當作你存心欺騙我。」
那麼,就算和楊氏集團玉石俱焚,他也絕不原諒欺騙他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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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是我沒管好自己的嘴巴。」
她太笨了,才會害任楀被罵,蔚萳十分過意不去。
沒想到爸爸居然把任楀叫到書房裡痛罵一整個下午,之後,任楀臉色一直很難看,回程的路上,也變得好沉默。
蔚萳只好試著用手指頭戳戳他的肩膀,好聲好氣的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嘛。」
「不是你的錯。」楊任楀平靜望著前方,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語氣平常的說:「我是男人,這是我的責任。」
話說完,又恢復一貫的靜默,專注駕著車。
好嚴肅喔,幹嘛那麼嚴肅?
蔚萳抿著嘴。她真不明白,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時候到了,自然而然就會有那種關係了嘛。
她真搞不懂,大家到底在緊張什麼。
所謂夫妻,不是要走一輩子的嗎?那麼,早一年發生關係、晚一年發生關係,到底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