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猜測他應該不在乎,否則一開始就不會把貓兒關進有毒藥的籠子裡。」他沉聲道:「既然不在乎,貓兒的生與死便不重要,打不打開籠子都無所謂。」
安夏怔住,沒料到他居然會舉一反三,如此高深的現代科學理論,到他這裡迎刃而解,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學識。
他接著道:「驛館之事,臣本就不在意,所以真相到底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不知這是他真心的想法還是只是安慰她?無論如何,能得到他這一句話,她已經滿足了。
在這個薔薇綻放的夏日午後,她覺得一切都像陽光般燦爛,所有的抑鬱變幻成了粉紅色的氣球飄蕩到空中。
第十三章 備齊聘禮感動人心(1)
驛館之中,熙淳與拓跋修雲相對而坐,兩人皆是滿面頹然。
「皇上已經賜婚了……」熙淳喃喃道:「沒有辦法可以挽回了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拓跋修雲不語,只是凝眉沉思著。
她問:「表哥,那日我教你的話,你可對她說了?」
他回應,「說了。」
她詫異地道:「她得知自己不是清白之身,難道也無動於衷?」
「或許她找宮中的嬤嬤驗過了,知道我在說謊。」
「不,宮中能驗此事的只有周尚宮,」熙淳不解,「我已經給了她銀兩,讓她為我們效力,可是據周尚宮所說,夏和並沒有傳她去驗身……」
「是嗎?」拓跋修雲抬眸,澀澀一笑,「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那個杜阡陌了,不論如何都要嫁給他。」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居然不顧自己是否清白,硬要嫁給別人。」熙淳憤恨地道:「她堂堂一國公主,又不是寡婦,怎可如此不要臉!」
拓跋修雲狐疑地道:「我總覺得現在的夏和跟從前不太一樣,失憶之後真的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你以為她小時候是什麼好東西?」熙淳冷笑道:「何況分開了這幾年,你對她更不瞭解了,我可是天天跟她碰面,宋婕妤出身不太好,對她疏於管教,縱得她無法無天!」
「我倒覺得她小時候更頑劣些,如今……」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
「表哥,你還打算娶她嗎?真的要就此放棄?」熙淳緊盯著他。
「如今只能如此了。」他靠在椅背上,「難不成去搶親?她的心不在我這裡,我也搶不成啊。」
門外忽然傳來使節拓跋勳的聲音——
「殿了」
拓跋修雲問:「何事?」
「臣有事想密奏,」拓跋勳詢問,「殿下此刻可方便?」
拓跋修雲與熙淳對視了一眼,熙淳點了點頭,他才道:「進來吧。」
拓跋勳推門而入,而後將門扣上。
拓跋修雲率先開口,「說吧,熙淳公主也不是外人。」
熙淳笑道:「有何密奏,我能聽聽嗎?」
「公主聽聽也好,」拓跋勳道:「此事說來也與公主有關。」
「哦?」熙淳挑眉,「與我有關?」
拓跋勳問:「公主可還記得那杜阡陌的身世?」
拓跋修雲頭一次聽聞,疑惑地問:「他有何身世?」
「殿下,微臣之前一直想找個時機稟報殿下,」拓跋勳說:「其實杜阡陌是渭王的私生子。」
「什麼?」拓跋修雲一怔,「他是皇叔的兒子?!」
「當年渭王到蕭國私游時,曾與一女子交好,女子有孕後誕下一子,正是杜阡陌。」
「可是我怎麼半點兒也不曾聽說?」拓跋修雲皺眉,「皇叔怎麼不把他接回府去?」
拓跋勳回答,「渭王妃那脾氣,殿下也是知道的,何況當年我朝與蕭國不睦,渭王也不敢向先帝坦白此事,更別提要娶一個崎國的民間女子了。」
「皇叔那性子的確太軟弱了,」拓跋修雲道:「當年正是他要與父皇爭鼎之時,想來是要借助皇嬸家的勢力,不過事過境遷,如今若要認回這個兒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渭王府內已經有兩位皇子正為世襲之事相爭不下,」拓跋勳歎口氣,「這個時候渭王哪裡還敢再認一個兒子,再說了,杜阡陌若認祖歸宗,算來他才是渭王的長子啊。」
拓跋修雲淡笑道:「那皇嬸肯定是不依的。」他轉而對熙淳道:「熙淳,你早就知曉此事,為何不告訴我?」
熙淳聳聳肩,「一直沒機會說。」其實是因為她打算拿此事與杜阡陌暗中交易,並不想表哥早些知道。
拓跋修雲當即謀劃道:「若把杜阡陌的身世告知蕭皇,不知蕭皇會作何感想?」
她撇撇嘴,「只怕說了也沒什麼用吧,皇上如今已經認定他為駙馬,他這身世雖然隱秘,但也算皇族貴胄,對婚事是錦上添花。」
「其實臣所奏還有另一事。」拓跋勳道:「殿下若真想與夏和公主締結姻緣,恐怕此事助益更大些。」
拓跋修雲與熙淳同時問道:「哦?是什麼?」
「幾個月前,臣與杜阡陌在京郊見面,不知為何,夏和公主也出現在樹林中。當時杜阡陌正談及他的身世,夏和公主似乎是聽到了,之後便驚了馬失去記憶。」
拓跋修雲和熙淳不由大大錯愕。
「這麼說,夏和墮馬的事與杜阡陌有關?」拓跋修雲催促道:「當時的情形到底如何,你快細細說來!」
「其實臣也不太清楚,當時杜阡陌發現了夏和公主,立即追出林子,墮馬之時到底是什麼情形,臣並沒有看到。」
熙淳蹙眉凝思,「你覺得杜阡陌會害夏和?」
拓跋勳搖頭,「臣不知,但事關他的身世,當時又不同今日,他肯定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表哥……」熙淳忽然道:「倘若真的如此,皇上賜婚之事應該可以轉圓。」
拓跋修雲輕輕頷首。的確,這是上天落下的一個機會,可以好好利用。
安夏將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細細觀賞。
杜阡陌的品味還真是不錯,只用純金替那粉紅鑽打了一個光亮的圈兒圈住那顆碩大的心鑽,再無任何裝飾,看上去古樸可愛,又不失光華異彩。
楚音若在一旁笑道:「這麼大個戒指,像某本小說裡寫的,把麻將牌戴在手上。」
「這是心型鑽,又不是方鑽。」安夏嘟著嘴道:「知道你在笑話我像個暴發戶。」
「這第一份聘禮已經送來了,」楚音若好奇地問:「那第二份聘禮呢?是什麼?」
「玫瑰花。」安夏回答。
「玫瑰花?」楚音若一怔,眨眨眼看著她,「可是蕭國好像沒有玫瑰花。」
「啊?」她大為意外,「怎麼可能呢,玫瑰花這裡沒有?」
「我真沒見過,」楚音若思索道:「薔薇和月季倒不少。」
「那怎麼辦?」安夏有些著急,「杜侍郎……不會尋不著吧?」
楚音若打趣道:「誰讓你給他出難題。」而後安撫著,「不過他如果有心,肯定能找到。」
安夏不由略微擔憂,倘若第二件聘禮沒有著落,她是否就嫁不出去了?杜阡陌那麼老實的一個人,真能找到這麼罕見的花兒嗎?
楚音若岔開話題,「說點別的事,禮部尚書馮大人就要告老還鄉了。」
「怎麼?」安夏十分詫異,「好端端的,馮大人年紀不算太大啊。」
「聽聞他夫人身體不太好,覺得京中氣悶,想住到風景怡人的地方。」楚音若道:「馮大人伉儷情深,打算回家照顧夫人,皇上准他半年之期移交禮部事宜,加緊教導屬下。」
「馮大人夫婦這般恩愛也是難得。」安夏問:「不過誰來頂馮大人的缺呢?」這馮大人算來是杜阡陌的頂頭上司,她得好好打聽一下,以保未來的老公仕途順暢。
「吏部為此爭議不下,尚書劉大人的意思是從別的衙門調任一位同等官階的人擔任,」楚音若淺笑道:「不過父皇的意思是要從禮部侍郎裡選拔一位。」
「從侍郎中挑選一位?」安夏眼前一亮,「所以杜侍郎……也有機會?」
楚音若分析著,「杜大人年資尚淺,之前一直在御學堂做事,沒有為官的經驗,而余子謙余大人外任的這兩年政績不錯,大概是優先考慮的人選吧。」
「對啊,還有餘大人……」安夏一陣失落。
「若說在禮部任職的經驗,其實余大人和杜大人是一樣的,」楚音若接而道:「余大人之前只是牙州府尹,升任余大人跟從別的衙門調任一位官員又有何區別?別人官階還高些呢。」
「也是。」安夏彷彿看到一線希望,「所以杜侍郎若這半年表現出色,也並非全無可能?」
楚音若點頭,「能得到馮大人的認可,應該就沒什麼問題,畢竟唯有馮大人最知曉誰才有能力擔任他的接班人。」
安夏心中癢癢的,彷彿迫不急待要看到未來老公的錦繡前程。她心急地問道:「我能做些什麼?身為公主終歸還是有點用處的吧?」
「其實這個馮大人的品性,我也不太瞭解,若他是趨炎附勢之輩,肯定會推薦未來的駙馬爺。」楚音若思考著,「可他若剛正清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