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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逛集市?」皇甫桓不以為然。

  她小嘴微噘地嗔句不知世情。「誰說不能逛集市,拜年也就那幾天,之後就閒在家裡,沒事做的人會想出門走走看看。我們把集市弄得熱鬧點,鼓勵攤販來設攤,趁著大家手中都有點閒錢,拿出來花花好促進商業發展。」

  攤販幾日沒擺攤就少賺幾日的錢,他們也巴望著快點開市,好賺錢養家活口。

  「好,夫人說得對,你想往哪開始看?」經過這段時間的藥浴和熏香,以及成清寧的按摩,皇甫桓的雙腿可說已好得差不多了,站久了也不會覺得酸疼不已。

  「池塘。」池塘到底有多臭?

  「請。」他讓妻子先行,自個兒在身後護著,省得她不慎腳滑,往後一摔,站在後面的他正好接住。

  池塘有多臭是聞不出來,因為表面結凍且被雪覆蓋著,等到春天雪融了,臭味才會透出來,告訴路經的百姓究竟有多臭。

  不過不用等它發臭,急性子的成清寧已想到解決辦法。

  第六章  想要那個位置嗎?(2)

  「桓哥哥,這塊和那塊地一起買會不會很貴?」她撒出去的銀子還沒完全回收,買地要錢,蓋集市也要錢,還要雇工讓人種香藥、打井取水……她怕手頭的銀錢不夠用。

  這塊那塊指的是池塘和這六百畝空地,她原先預算是五百畝地,多了一百畝,要蓋的房舍也更多了。

  皇甫桓面色沉重的望著一片雪白的池塘。「西北的土地不值錢,便宜得沒人想買,一畝地一兩銀子。」

  「什麼,你沒說錯吧?我在京城的莊子離城甚遠,一畝水田也要十兩,旱地要七、八兩,更別提是城裡的價了,少說要五、六十兩。」她以為要備上一、兩萬兩才買得起。

  京城的天香樓才佔地五畝左右,要價三十五萬兩銀子才肯賣,買家仍趨之若鶩,一路喊價上去。

  「地賤傷民。」地裡種不出糧食,也無人買地蓋屋。

  成清寧哀傷的歎了口氣。「果然貧地多賤民,富不起來,小張管事。」

  「欸!就過來了,王妃有何吩咐?」一臉狗腿樣的張慶豐卑微再卑微,腰變得很低。

  「拿一千兩……不,五千兩,把城裡看得見、乏人問津的空地全給本王妃買下來,不許欺壓良民,問清楚了才能買,不能用王府的名頭逼人家賣地。」得敲打敲打他,醜話說在先。

  「王妃,小的不敢了,小的改過了,王妃讓小的做的事小的哪敢有一絲馬虎,小的只有一條命,還想多活幾年。」他畏縮地看了戴著面具的王爺一眼,王爺眼角一掃,他馬上嚇得縮手腳,一副孬種樣。

  「嗯!過幾天叫人把池塘填了,不要怕花錢,該用就要用,用土填實點。另外這裡我要蓋商客會館,讓四面八方的商旅都有個舒適的落腳處……」

  吃了臘八粥後,一轉眼又是十數日過去了,離過年沒幾日。

  急性子的成清寧遇上辦事利索的張慶豐,真是高效率,她前頭才剛說完,後頭的張慶豐就快動作的進行,在短短十天間,佔地一百畝的池塘清淤去泥,又回填從山裡挖來的土,一人一文錢地請人來踩土,踩得地都硬實了。

  成清寧來看過,覺得很滿意,當下打賞他五十兩。

  這下可把張慶豐樂歪了嘴,捧著銀錠子傻笑,從他跟著王妃以後,前前後後得了不下一百兩銀子的賞銀,夠他在城裡置產,買間二進院子,他在當城管的時候者沒搜過這麼多銀子,他真是跟對人了。

  因此他在心中暗下決定,從今而後他甘為王妃做牛做馬,王妃指東,他不敢往西,王妃讓他蹲著就絕不站,一切以王妃的話為先,王爺都得向後靠,王府裡王妃最大。

  「嗝!飽,好飽,吃得快把肚皮撐到破了,太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我好久沒喝到一口熱湯,吃噴香的米飯,居然還有鮮綠的炒青菜……」簡直美味得叫人舌頭都要吞了。

  「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別忘了你的身份。」若非那張臉熟得化成灰都認得,他會以為這是哪來的流民。

  雖然長了點胡碴,面容稍嫌憔悴,但還看得出是長相俊朗的青年,他一身的戎衣沾滿塵土,上面還有少許的血跡,靴子是髒的,一身風塵僕僕,可卻笑得像離家已久的

  遊子,見到親人發出真誠且感動的笑容。

  「十七皇叔,你別在我耳邊念叨了,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在你老面前我就是一灘泥!你踩我吧!絕無二話。」

  「本王很老嗎?」他也才二十一,過了年二十二歲。

  皇甫尋狡猾地一笑,「那要問十七皇嬸嘍!和你同床共枕的又不是我,我怎麼曉得你老寶刀老不老。」

  他一語雙關,和老兵痞混久了,他也滿嘴油裡油氣,說起葷段子臉不紅氣不喘,還沾沾自喜。

  皇甫桓聞言,當場臉一沉的揮刀削去他一撮頭髮。「下次再讓本王聽到一句渾話,本王送你到天覺寺當和尚!」

  看到緩緩飄落的髮絲,背脊一僵的皇甫尋冒出一頭冷汗,「十七皇叔,你下手別太狠嘛!我是你親侄子吶!你還真對我動刀呀!嚇得我魂兒都飛了。」

  他冷笑,「你還有魂在,不用招魂,是不是該慶幸本王還顧及叔侄之清,沒一刀劃破你咽喉。」

  「好了、好了,我下次一定改,這次當我吃太飽噎住了,我沒開口,你沒聽見,扯平。」秦王府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飯是軟嫩的,沒有沙子,烤羊腿撒上孜然,味道好得連羊骨頭都想啃下肚。

  「下次?你用這一句敷衍過幾次了?」他總是不長記性,犯了又犯,把別人當傻子耍。

  皇甫尋哭喪著臉求饒,「十七皇叔,我錯了,你原諒我的有口無心,其實你一點都不顯老,看起來像我兄弟,沒人會說你是我叔,咱們是哥兒們,叫聲大哥也不吃虧。」

  「我只比你大兩歲。」他黑著臉道。

  皇子還年長於秦王,可還不是一樣要叫他一聲皇叔。

  地位高在輩分,而非歲數。

  皇甫尋呵呵地訕笑。「十七皇叔,我口笨舌拙,你別和我計較嘛!見到自家親人一時太高興,難免口無遮攔,我從南走到北,從沒見過比你和十七皇嬸更相配的夫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富貴福祿綿長……」

  「夠了,少耍嘴皮子,你比預定的日期早到了兩日,糧草的運送還算順利吧?」瞧他眼眶下方有青影浮腫,定是數日不眠不休,心力交庫,說實在的,貴為皇子不該如此勞累。

  一說到糧草,適才還嘻皮笑臉的皇甫尋斂了笑容。「皇叔,你曉得此次押糧的人是誰嗎?居然是景平侯那老猴兒,還有延平將軍,兩個名字有平的人一點也不太平。」

  花樣百出,怪招頻頻,一下子借口身子不適,一下子又說風雪太大不利行走,一下子又言馬車車軸斷裂,得停下來修一修,一會兒又腰骨酸痛,說是老毛病犯了,要找大夫。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吃又喝又拿的和地方官套交情,遊山玩水似的不急於趕路,看到好風景還會繞道去遊覽一番,飲幾罈子酒,大談兒女親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好不愜意。

  他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兩人喝得東倒西歪,紅著臉互相攙扶,還引吭高歌,行著酒令,當在秦樓楚館內,只差了歌女、伶人作伴,一個個滿身酒氣,醜態百出。

  「你做了什麼?」以他氣憤不已的神情肯定動了手腳,小九在京城也是橫行的主兒,受不得氣。

  皇甫尋一撇嘴,喝了一大口消食茶。「我一見就火了,直接把景平侯的腿給折了,他要是懶得走就抬著走,本皇子還怕了他不成?想當初在京裡,他和他那個御前行走的兒子可給了我不少刁難,順道報報昔日舊仇。」

  當爺兒是吃素的呀!堂堂一個龍孫帝子還要看你一個老臣臉色,他多大的臉面,官幹得再大能大得過天子嗎?

  要不是京裡有父皇盯著,他早就動手了,忍氣吞聲不是他的脾性,早就想好好整頓整頓那對越看越不順眼的父子。

  「景平侯是大皇子的人。」景平侯有一女是大皇子的側妃,表面他聽從皇令,實則是大皇子一派。

  皇甫尋一聽,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要百般為難我了,揚言要讓父皇治我的罪。」這下就講得通了,老猴的兒子是父皇近臣,整天在父皇耳邊議言,又有大皇子在一邊敲邊鼓,莫怪他有恃無恐,一副要回京告狀的張狂樣,絲毫不把他看在眼裡。

  「然後呢?」皇甫桓神色平靜的轉著手上扳指。

  「哼!老小子斷了腿還不安分,嚷著要讓皇上做主,我一不做二不休的掐住他喉頭,問他要不要我幫他斷了第三條腿。」

  這樣還能不聽話嗎?滿臉驚惶的景平侯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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