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天擎深深的看她一眼,暗笑不語。
媚芸走出機艙,看了普通客艙一眼,沒半個人,一定是全下飛機了,整台飛機就只恭候她大小姐一個人離駕呢!
她含笑的走了出去,艙門外月黑風高,迎接她的並不是台灣機場舒適的走道,而是一道鐵鑄的迎賓階梯。
她走了下去,瞧見一名黑人開來行李搬運車,一陣恍神,這才察覺這裡好像不是台灣機場哦!
「快點走。」龔天擎從後頭走來。
「阿三她們呢?」她開了金口問他,心又再度亂了起來。
「回台灣了。」龔天擎沒有停留地走下階梯。
媚芸大驚失色,追問道:「這飛機不是要飛回台灣嗎?」
「我有這麼說嗎?」他走向直升機停機坪。
是沒有,是她自己這麼認為的,糟了……她誤導了自己……
「這裡是哪裡?」她再追上他。
「印尼,你所搭乘的,是在下我預訂的包機。」
印……尼!不∼∼她不能接受這事實,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啦!
她抓狂的追著他大叫:「你幹麼騙我來這裡?我不適合這裡,這裡太熱,我又沒帶防曬油……我不喜歡這裡……」
「恐怕,你所有的喜好都要從今天起歸零。」龔天擎大步走向一架四人座的海空兩用直升機,打開門,將一直繞在他身邊鬼叫的女人攔腰抱起,丟進座艙裡。
他很快坐進駕駛艙,戴上耳機,發動直升機,檢查儀表板,通知管理塔台,起飛,竄上天空……
媚芸花容失色的尖叫著,聲音被吞噬在夜空中……
第四章
直升機飛行了約莫二十多分鐘,媚芸也在高空中哭喊了二十多分鐘,嗓子哭啞了,淚痕滿面,仍是敵不過命運的捉弄,眼睜睜的看著直升機降落在一片荒島上,心也荒涼了。直升機的引擎熄火後,燈關上,四下烏漆抹黑,看不見一景一物,只有吵死人的海濤聲惹她心好煩。
「這裡根本不能住人!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幹麼啦?」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掙扎嘶吼。
龔天擎拿下耳機,取了手電筒,躍下直升機,把她拉下來。
「我免費借給你我私人的島嶼,好讓你心無旁騖的接受訓練,這裡與世隔絕,只有大自然,沒有周董、沒有繁華的商店街,用不著信用卡和現金,生活簡約,將是你潛心修行的好地方。」
「不……」她淒厲尖叫,用力咬他的肩、他的手臂,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來。
他沒有因此停留,拖著她這小瘋狗大步往前走去,踢開一道門,毫不憐香惜玉地使勁將她甩進裡頭。
「哎唷……」她喊。
他取出打火機點燃插在門口的火把,火炬熊熊燃燒,四周明亮起來。
接著他在門前的舊營火堆裡放進乾柴,生起營火;再進門,以木樁撐開兩道窗戶,讓涼爽的海風灌進室內;也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微弱的亮光映照出室內單調的景物,包括四周的矮櫃、木質地板,還有倒在地板上的她。
「跟我去提水,先把地抹乾淨了,才能好好睡一覺。」他給了她第一道課題。
她恨恨的瞪他,爬了起來,看看四周什麼也沒有,堪稱家徒四壁,只能算得上是營地小屋,和平常住習慣的豪華宅第、享受的頂級家居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不禁悲從中來,從出生到現在,她手都沒碰過地板,怎會抹地?
龔天擎可沒等她,走出門外,取下一把火炬,拿了水桶,走向不遠處一座岩石搭建的蓄水池……
媚芸害怕獨自被留下,不得已的跟了出去。否則他使詐拋下她,她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裡唯一可用的淡水,是我從小山上引下來的,煮飯、洗衣全靠它。」龔天擎邊盛水邊對她說。
「你沒事買這座荒島做什麼?」媚芸看見了接水的竹管,甩開臉,憤恨的問。
「中意了就買了。」事實上他不只擁有一座私人島嶼,而是兩座,這小島只是其中之一,在日常繁忙的公務之外,放假時他格外需要沈潛心性,因此選擇來到這與世隔絕的地方,親手墾地,聆聽海韻、大自然的呼吸聲,什麼也不多想……
「我好端端的一個千金大小姐,跟你過這種原始人苦哈哈的日子?你有沒有搞錯!」她生氣地指責他。
「這座島上只有你跟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沒有大小姐。」他很明確的告知她新的身份,糾正她。「你得學會身為女人都會做的家務事。」
媚芸腦子裡浮現了亞當和夏娃共處在藍色珊瑚礁的畫面,臉色臊紅。「你分明是假訓練之名囚禁我。」
「你別老是只會同情自己,自怨自艾,好好做件像樣的事,別以為抹地沒什麼了不起,自己居住的地方親手打理乾淨,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打掃應對進退也只是生活上的基本功課,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能成什麼大事?」對這執迷不悟的傢伙,不硬著來是行不通的,她習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對人頤指氣使,仗著有錢就花錢如流水。坦白說要當他的妻子,還真的是不合格,他要娶的是能當老婆的女人,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他會是個好老公、好情人,但他絕對不當她的傭人。
為了避免將來過苦日子,他先下手為強,讓她重新做人,真切的體驗最平凡的生活,一切從零開始,在沒有傭人、沒有金錢,什麼都沒有的日子中,學著靠自己的能力生活,這樣她才能有所長進……
「矯正期」也許苦,但他都已經放下工作來陪她了,說什麼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接好水,拉住她的手,把水桶遞給她。
好重!但她穩穩的接住了,很想把水潑到他頭上,但同時思慮周全的想到,這座荒島上只有他跟她,若真把他惹火,說不定他飛機一開走人,留她在這裡當「魯賓遜」,那可就完了。
她一聲不吭,不讓他再有奚落她的機會,就當是練臂力,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有朝一日,她一定連本帶利向他討回來。
「走吧!」龔天擎很驚奇她沒有叫苦連天,他俐落的洗了兩條抹布,拿起火把率先走在前頭領她回營。
媚芸咬緊牙關,搖搖晃晃的踩著高跟鞋,提著水隨他回去,「蹬」地一聲把重得要命的水桶放在門外的石板上。
「你最好輕一點,從現在開始我會替你評分,教你做家務、看懂會計報表,你做好一項就可以得一分,我會把你的分數全刻在外頭的石板上,總分一百分,達成了,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但搞砸了一項,我會倒掃兩分,所以,你最好用心去做。」龔天擎把「魔鬼訓練」的規則講得一清二楚。
媚芸內心怒火熊熊,要不是她深明大義、百般克制、萬般忍耐,她真的很想當著他的面把水踢翻……
「廢話少說,快教我怎麼抹地!」她踢掉高跟鞋,走進屋裡。
龔天擎很滿意她這麼快就想通了,也脫鞋進屋,親自示範抹地的正確程序。
「先把抹布放進水桶裡,濕了後拿起擰乾,再蹲到地板上,以自己為軸心,先把周圍擦乾淨了,再順著地板上的木質紋路擦過去,直到牆角,清洗抹布後再換另一邊擦,反覆幾次,再順著紋路擦,抹布髒了,再洗過,再擦,懂了嗎……」
媚芸在一旁看了偷笑,想乾脆就裝不懂,讓他自己擦完算了。
但他可沒那麼笨,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很快站起身說:「不懂就邊學邊做,一點都不難!」
她懶洋洋的走過去,用她高貴的指尖拎起抹布,放進水桶裡沾水,為了怕弄傷水晶指甲,乾脆直接等抹布上的水自己瀝干……
「動作快點,你是不想睡覺了嗎?」突來的吼聲,嚇著了她。
她噴火的眸子瞪向他,在昏黃的油燈下,他高大的影子就像食人魔的陰影籠罩著她,讓她只敢在嘴裡嘀咕:「快就快,叫什麼叫……」
這下子她豁出去了,扯去肩上的披肩,用她蔥白的玉手擰乾抹布,學他趴在地上,開始抹地。
一開始她做得很不順手,滿腹的怨氣加上緊小的旗袍,讓她蹲著時胸口緊窒到差點不能呼吸,她試著調整姿勢,膝蓋和地面貼平,彎下身子去擦,結果順手多了……
她反覆的洗抹布,再擦,搞得自己香汗淋漓,而奇怪的事發生了,她愈是專心做,愈是忘了要抱怨,愈覺得有成就感,她清楚感覺到空氣中的灰塵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乾淨的舒爽氣息,本來她還不覺得抹地這種事有什麼重要的說。
「這衣服憋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早知道就不買了,如果有輕鬆點的休閒服,我一定會做得更好……」她碎碎念。
龔天擎就在一旁監看著,孺子可教也,她還真是不做則已,一做驚人;而且有新的體悟是好的,衣服本來就是以穿著舒適為主,她穿這麼緊,姣好的曲線全都展現在他眼前,還一直以美妙的姿勢來來回回,那纖纖玉腿、弧度誘人的臀,成了一幅誘人的畫面,惹得他體內的危險之火飆升,身體的某個部分都被她「喚醒」了,真是礙事又礙眼,若不是他極度克制,她不會還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