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這麼想,但其他親戚可不這麼想,表叔也是不滿意其他人選,才會想替你找一個適合的丈夫來繼承石川集團。」
「夠了,我不想跟任何人結婚,老爸是要到何時才會瞭解這一點啊?」她無奈道。
「任何人都不行嗎?」仲程健司饒富深意地問道。
「如果一定要嫁,當然至少要是我愛的人,不過就算那樣,我恐怕也要猶豫好久,才有為愛跳入火坑的勇氣。」她吐吐舌。「人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而且還得為了讓一個集團後繼有人的理由而結婚呢?真的很荒謬。」
「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吧?」驀地,健司單刀直入問道。
石川優被這措不及防的問題給弄得臉紅,「你……你怎麼會這麼說?」
「你從小就討厭婚姻,這點我非常清楚,但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婚姻這件事的態度動搖過。」健司深吸一口氣道:「對方是誰?是這家俱樂部的老闆嗎?」
雖然知道健司不是會長舌的人,可是她還是有點擔心,萬一他知道了紐亞爵俱樂部的主人就是上次跟她相親的人,會不會告訴父親,逼他們盡快結婚呢?
「沒有……健司,你想太多了。」她故作鎮靜道。
「那你為什麼要住在這裡?」他逼問。
「只是員工福利而已,包三餐和住宿。」她睜眼說瞎話。「因為上次發生那個事件,俱樂部老闆擔心我上下班的安全,就讓我住這裡了。」
仲程健司冷著一張臉,「優,你從來都沒談過戀愛,你說不定被人玩弄了都不知道。」他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謊話。
石川優蹙起眉,「不要這樣妄下斷語。」
「你以為我猜不出來你為什麼住這裡?你這樣輕易地跟男人同居,對方會願意對你負責嗎?對方是真心愛你,不是為謀奪你的家產嗎?或是只把你當作一時新鮮,玩弄一個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他激動道。
「我的戀愛是我的事,就算被玩弄了也是我自己該負責,更何況我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如果把自由和她擺在天秤上衡量,她真的不敢確定李楠瑾會選擇什麼,但李楠瑾是真心喜歡她的,她知道,他們相處的每一刻都是真誠無欺的。
對她而言,這就夠了!
即使未來不見得有好結局,即使別人看起來會認為李楠瑾是在玩弄她,但他們此刻能幸福地相愛,她就覺得心願已足。
「沒想到你真的被戀愛沖昏頭了。」仲程健司不屑道。
「不要逼我跟你吵架。」石川優冷冷道。
仲程健司站起身,「看來你是不會回日本了,我的忠告也到此結束。」
「健司,」石川優也站起身,喊住他立刻轉過去的背影,「求你真的不要告訴我爸這件事,你若說了,我會無法原諒你。」
「哼!」仲程健司冷哼一聲,頭也不回,逕自離開餐廳。
第八章
皇華酒店的宴會廳裡宛如名牌時尚派對般,擠滿了衣著光鮮的社交名流,記者的閃光燈亦是不時此起彼落。
其中最鶴立雞群的莫過於華門的兩大貴公子:李仁皇和李伯騫,他們兄弟倆穿著系有正式領巾的義大利手工西裝,彬彬有禮地拿著酒杯和賓客們問好、周旋。
李水心緊拉著左米亞避到角落,她倆盡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享受著宴會料理。
突然,宴會廳門口一陣躁動,李楠瑾穿著銀灰色的西裝走進,頓時鎂光燈閃個不停。
「沒想到連李楠瑾都是這麼有名的人。」米亞暗自訝異。
「跟大哥和三哥相比,二哥算是很不有名了,知道他就是紐亞爵俱樂部老闆的人並不多,而且除非家族大老下令,要不然他也不會出席公眾場合,所以他難得出場一次,記者就會這樣拍個不停。」李水心解說道。
李仁皇遠遠望見李楠瑾,施了個眼色要他過來;李楠瑾從容地穿過人群,他唇角微微上揚,那笑容有股冷冷旁觀身邊一切的譏嘲。
「大老們全知道了關於石川優的事。」李仁皇看見李楠瑾走近,便微一欠身,附耳對他說道。
「沒關係,該來的躲不掉。」他的眼裡有一種覺悟。
「楠瑾,你真令我佩服。」李伯騫一隻手擺在他的肩上,哀悼似的說:「我再怎麼大膽狂妄,也不敢動那種背景的女孩。」
李楠瑾默默地牽動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如果他有理智的話,他也不會做這種事,但從真正認識石川優起,他的理智就離他遠去。
「所以你有心理準備要結婚了?」李仁皇問道。
「那不在我的選項內。」李楠瑾靜靜道,現在如果結婚,只會讓石川優捲進華門家的算計中。
「我懂,哪有人才剛交個女友不到幾個月,馬上就要被逼著入贅,正常男人都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李伯騫拚命點頭。「只能祝你幸運了,你那位親愛的母親已經朝這裡過來了,應該是要帶你到秘密房間去審問吧!」
他回頭一瞧,珠光寶氣的王澤美的確正朝這邊走過來,她臉上的神情似乎過於開心,顯然已完全相信跟石川集團結親有望。
她一走到李楠瑾身旁,便挽起他的胳臂,「大老們都在旁邊的包廂裡等你。」
他懶得撥開她黏住自己的手腕,正如石川優說的,他對他家人向來很容忍,為了他們至少生養過他的恩情,他願意壓抑自己。
他和母親走進與宴會廳相連的隱密包廂,長長的西餐桌兩排,坐滿了六位大老和他們各自的妻妾,他父親李廣年就坐在主位。
「聽說你跟石川優住在一起?」李廣年朗笑道:「這是好事,我明天就致電給石川社長,取消上次的回絕。」
「今天怎麼沒見她來呢?雖然說是入贅,不過她也算是我們家的人,這種家族盛事不能不參加。」不待李楠瑾開口,二叔就插話道。
「沒錯,你二叔說的對,入贅只是表面的,是為了能深入石川家的領導核心,楠瑾,你千萬不能被妻子壓制住,石川優也要接受我們家的規矩,我們今後在日本的生意版圖就全看這次聯姻了。」李廣年叮囑道。
李楠瑾終於說道:「不用多想了,我沒打算跟她結婚。」
跟她結婚,就意味著要把她拖入這個混亂複雜的家族,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只會對她所帶來的利益虎視眈眈,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她?
跟她結婚,就像把山林裡的野獸關進柵欄裡,她再也不能自由表演魔術、在酒吧裡彈琴,必須時時刻刻活在鎂光燈下,他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你說什麼?」李廣年危險地再問一次。
「我不打算跟石川優結婚。」他沉靜地道。
「那你為什麼留她在紐亞爵俱樂部?」李廣年逼問。
「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選擇了謊言。
「先是拒絕了這麼好的婚事,現在又跟我們重要生意夥伴的女兒搞曖昧,你搞什麼呀你!」李廣年大聲咆哮,拳頭用力重擊長桌。
「廣年,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嘛!」王澤美緊張地急忙上前安撫。
「看你教的什麼好兒子!」李廣年怒道。
一旁李伯騫的母親插嘴道:「所以說,當初如果把這門親事讓給我們伯騫,今天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人家石川家小姐有可能看上你們那個輕浮的小鬼頭嗎?」王澤美反唇相稽。
大老四叔說話了,「請兩個嫂嫂都先別吵了,事情到現在這種地步,不管楠瑾跟石川家小姐是否真有什麼,我覺得都應該朝重提婚事這條路走。」
李楠瑾再度冷冷的介入,「除非你們想自取其辱,不然我勸你們不要有動作,因為不管重提幾次,我都不會答應結婚的。」
李廣年暴怒道:「你不跟石川優結婚,就休想在我們家族繼續過下去,我警告你,這星期內你不親自打電話跟石川社長解釋這件事,我就叫人砸了你的俱樂部!」
「砸呀!要趕我走也可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跟她結婚的。」楠瑾突然笑道:「不過你應該不會愚蠢得想動用黑道勢力來對付自己的兒子吧?若是那樣做,你可能會發現自己的兒子忽然變成警方那邊的污點證人喔!」
「你這叛徒!」最靠近李楠瑾的大老五叔震怒得跳起身,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
「五叔,這句話在形容別人之前,請先拿來檢視自己,你兒子最近可是私吞了高雄分堂的公款呢!」李楠瑾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大老五叔遽然漲紅了臉,講話也不流暢起來。
李楠瑾不理他,只是擦著嘴角因驟然被打,牙齒咬破的傷口血絲,然後環視眾人咧嘴一笑,諷刺地行了一個禮退場。
在場眾人全都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卻又只能無可奈何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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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李楠瑾回到紐亞爵俱樂部,才剛進門廊,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曲調洋溢著中東的異國風情,節奏略快,讓人聽了心蕩神馳,簡直想在漆黑的夜幕下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