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這般唐突不覺得太無禮?」他的懷抱其實一點也不讓她反感,到此時她才稍微能夠明白旁人所說的「喜歡」是怎麼回事。
那應該是一種「看對了眼」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唯一清楚明白的就是自己不討厭嚴觀羽,也沒有半點進展太快了的擔憂,她和他在一起似乎就像早晨醒來那樣自然而然。
她真的喜歡他。
「若是對我喜歡的女子請恕我霸道地說,一點也不。」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她忍不住就是想挑戰他的自信。
嚴觀羽捨不得地放開她勾起她的下顎,目光似水地瞅著她。
「可我已等你十四年了,直到你出現在我面前……懷真。」
他的嗓音低沉如醇酒,叫人未飲先醉,吐出的每個字綿柔深情,如絲如絹,一圈一圈纏著她。
這男人怎能讓她這般捨不得放開呢?
「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也不認為自己會在短時間內喜歡上一個人,可認識後才懊悔為何不能早些識得你。懷真,你真的打動了我的心。」
她的出現令他好似能看見一絲光明。
誰會相信他嚴觀羽竟愛上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偏生他確實愛上了,愛上這個思想有些古靈精怪的少女。
她的笑顏令他著迷、她的眼神使他心動,她的柔聲輕語讓他為之瘋狂,猶如情竇初開的少年偏執地想要得到她的一切。
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幾乎——
嚴觀羽送馮懷真回馮府後便返回雲霞客棧,他的護衛程奉刀已在他房內等候。
「主子,馮府已經和司徒王爺搭上了。」
「一個想靠聯姻攀上更高的地位,一個卻算計不明,真有趣,繼續注意司徒競的動向,我讓你準備好的東西找來了嗎?」
「東西在這裡。」程奉刀奉上一隻木匣。
嚴觀羽打開匣蓋,裡頭是一顆墨色透亮的珠子,似玉似石。
「很好,你讓琥珀過來吧。」
「是,主子。」程奉刀說完便離開客棧。
嚴觀羽拿起這顆珠子在手上把玩,眸底映著珠子的光芒,同時也映出一抹難得的溫柔。
沒想到狡詐吝惜的馮義居然有此出色的女兒,真是糟蹋上蒼的一番美意,也因為她,險些讓他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墨光玉。
馮義得了三顆墨光玉,一顆送至皇宮討好皇帝,剩下兩顆仍在馮府,他有心想買,馮義卻不賣,既是如此就別怪他出招,此等珍貴人人都想要,誰能得到就得看有無本事了。
事情進展原本非常順利,然而馮懷真卻是個意外,意外的教他愛不釋手,他不禁想著往後若有她相伴必是人生一大樂事。
他望著玉石,想著的卻是馮懷真。
手一握拳,玉石的光芒隨即被掩蓋。
「馮義,墨光玉以及你的女兒,我都要了! 」
有嚴觀羽陪伴,日子過得甜蜜,轉眼間,兩個月過去。
這幾天,馮懷真卻有兩件事煩心。
一是嚴觀羽突然避不見面,好幾次去雲霞客棧都撲空,弄得她心煩意亂,茶不思飯不想,整顆心揪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二是爹娘居然不顧她的意願允了一門親事,她只知道對方叫司徒競,是京城的王爺,連生得什麼模樣都不曉得,這樣就要叫她嫁給對方,她一點也不願意。
「爹怎麼可以不管我就隨便幫我談了這門親事,司徒競是什麼人啊……可惡! 」馮懷真又氣又惱地在蘇沁房裡眼步,她性子向來好,既不會罵人洩恨,更不可能摔東西消氣只好在原地繞著圈子。
「我見過司徒王爺一面。」蘇沁突然開口。
這話引起馮懷真的注意。「沁姊,怎麼我這正主兒沒見到,反而是你見過,司徒競生得什麼模樣?」
「那是因為小姐最近忙著『某件事』經常不在府裡,所以司徒王爺過來作客的時候,小姐才會錯過。」
莫怪爹最近老是要她待在府裡不要外出,偏偏又不告訴她是什麼事,一心想見嚴觀羽的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蘇沁先是取笑馮懷真繼而沉下了臉色道:「坦白說司徒王爺生得非常好看,泰半的姑娘見了都會汗顏,只是他那雙眼……我不喜歡。」似是想起那天,蘇沁不由得冷了身子。
「他的眼怎麼了?歪了斜了?還是……」馮懷真好奇地問,難得會聽見沁姊對一個人如此在意。
「不是,我剛才不是說司徒王爺生得好看又怎會有雙歪斜的眼,他的長相確實出色,只是眼神好像野獸,沒有一點人的氣息。說真的,小姐,我不喜歡他,他讓我覺得害怕,所以我不希望小姐嫁給他。」蘇沁認真的口吻聽來有幾分驚訝。
「我也不想嫁給他啊!可是爹說這樁親事已經說好,對方是王爺,不能改! 」
馮懷真又開始繞圈子。「沁姊,你說我該如何是好?不如婚禮當天,你代我出嫁吧?」
「小姐,這怎麼可以呢! 」蘇沁驚慌地說。
馮懷真搖搖手,「我是開玩笑的,你討厭那個司徒王爺,我當然不會狠心推你入火坑,你是我最喜歡的沁姊呢! 」
蘇沁拍了拍她,安撫道:「有些時候事情並不能盡如人意,若真束手無策,以靜制動也是一個法子,畢竟婚期未定,仍有變數。」
「嗯,我明白,所以我真正煩心的不是這件事,而是眼前的……」
「呵呵,是不是和某人有關啊?」蘇沁打趣地問。
馮懷真沒心思說笑,悶悶地點頭。「我去找他好幾次了,都見不到人,可我好想好想見他,每天一睜開眼就想著他,睡著之前也滿腦子都是他,沁姊,我煩得都吃不下飯,也不能天天去找他啊,萬一他嫌我煩了,我該怎麼辦?」
「寫信。」蘇沁提了個建議。
「寫信?不成的,我文筆沒那麼好,只怕寫不出什麼好文章。」
「小姐,現在又不是考試,是在寫你的心情。小姐平日不是愛讀那些詩詞,總會有一首符合小姐的心情,相信對方若和小姐心情相同,必定就能瞭解。」
馮懷真心中的大石頓時減輕許多,露出喜悅的笑容。
「謝謝沁姊,我這就回房去寫信。」
第9章(1)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桐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嚴觀羽看完信,接著吟道:「挑兮達兮,在城關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所以說他怎能不愛這丫頭呢她對他的感情全表露無遣了。
單純直接,故而迷人。
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就如同一杯極品的茶,令他怎麼喝也喝不夠,唱得快怕錯過她的好,唱得慢又怕有人攝制,真是讓他坐立不安。
磨了她幾天也夠了,該先處理一下正事。
嚴觀羽命送信的人帶個口信回去說他在雲霞客棧等候。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馮懷真風塵僕僕趕到。
靠躺在床上的嚴觀羽瞧見那張憔悴又委屈的臉蛋,心頭一緊,有些愧疚。
「觀羽……你怎麼了?」
「咳咳。」嚴觀羽輕咳幾聲母須多餘解釋這兩聲已說明一切。
「你怎會病了?!」
「不礙事,吃過幾帖藥,已經好多了。懷真,抱歉,因為不想讓你擔心,更怕你來探望會害你也染病,因此刻意避不見面,希望你別生我的氣。」
原來是他病了,並不是……太好了!
馮懷真歡喜之餘,眼淚撲皺皺淌下,看得嚴觀羽手足無措。
「懷真,別哭。」
「真是太好了! 」馮懷真抹著淚水笑得好不開心。「我本來還以為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不想主動趕我走,只好逼我自己走……」
這傻丫頭……嚴觀羽心疼地摟著地「傻丫頭,我愛你都來不及怎會討厭你,真的是因為我病了,只好暫時不見你,別胡思亂想好嗎?」
他何嘗不想見她,只是壞心地使了點小手段而已,沒想到這會兒他也後悔了,握著她的手不斷哄她。
「對不起……」她稍微推開他,抬起頭,淚眼汪汪地道歉。
「為何?」他不明所以。
「我都不曉得你病了還誤以為你是討厭我,我、我以前真的不會這樣自私的,不曉得為什麼現在卻變得好像不是我自己,這樣是不是很糟糕?」她捂著臉非常自責。
嚴觀羽楞了一下,隨即親吻她的額頭,愛憐不捨地又將她拉入懷裡。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愛的姑娘?
天真爛漫得教人割捨不下,讓人一顆心只能懸著她一人,只能想著她一人。
愛上一名十四歲的姑娘——假如這真是上天對他開的玩笑,他也願意承受。
「一點也不,相反的,我非常喜歡你這模樣,因為這代表你愛慘了我,我的懷真。」
「那、那你呢?」她怯生生地問,希望也能自他嘴裡聽到能使她寬心的話。
嚴觀羽執起她的手捂在左胸口,聲音如絲地直直鑽入她心底。
「我的這兒已經是你的了,此生此世絕不變。」
此生此世,他嚴觀羽只愛馮懷真一人——這是他暗自在心底發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