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可以種菜嗎?」他問。
「可以。」
「你喜歡吃萵苣、還是白菜、青江菜?」又多了一塊菜圃,實在是太美妙了。
「我知道白菜,加在面裡的那種,對不對?」
「萵苣就是夾在漢堡裡的那種。」
游遠光乍然停住腳步,濃眉不解地皺著,黝黑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像她是剛抵達地球的火星人一樣。
湯思嘉被他看得不自在,別開了眼。
「你果然是有食神庇佑。」游遠光扔下行李袋,揉了下她的頭髮,嘖嘖有聲地說道:「否則怎麼會選到它在人間的代言人當丈夫呢?」
「吹牛。」湯思嘉笑出聲來。
「我實話實說,你幹麼嘲笑我?」游遠光用指節敲敲她的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湯思嘉一看到他的白色背衫,還有那條金項鏈,她突然笑不可抑地說道:「你不應該掛金項鏈,你應該掛個大金牌。這樣比較符合你食神人間代言人的身份……」
她邊說又忍不住笑,光是想像著他夾雜在神明出隊之間的模樣,就已經捧腹不已地彎下了身。
「你……唉……居然還笑我,你不會知道這條項煉對我來說意義有多深遠。」游遠光忽而垮下臉,倚著牆壁,一臉可歌可泣,很需要人安慰的表情。
「對不起。」湯思嘉急忙斂去臉上笑容,端端正正地站好,內疚著自己的揶揄居然傷害了他。
他是一個這麼富有江湖氣魄的人,這條項煉必定是有著一些驚天動地的兄弟血淚故事吧。
「想當年……」游遠光望向窗外藍天,四十五度的仰角讓他的臉龐顯得心事重重。「混兄弟時,有一餐沒一餐的,有時候找人車拚,還要花錢雇小弟。要不是靠著這條項煉,幾回進進出出當鋪,貼補現金,我現在早就是路邊餓死骨了……」游遠光長歎了一聲,憂鬱地雙臂交叉在胸前。
一分鐘後——
他因為沒得到預期的安慰反應,抬頭往她一看,但見——
她正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困惑地看著他。
「然後呢?」她問。
「它跟著我患難與共,你就只有『然後呢』三個字?」游遠光瞠大細長眼眸,臉部肌肉不小心隨之扭曲一番。
「事實上,我還有一句話——」湯思嘉掐住手掌,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說!」他橫眉豎目,儘是兄弟本色。
「香蕉你個芭樂。」
湯思嘉說完,爆笑出聲,轉身跑向樓梯口。
游遠光一愣,還沒回過神,便看見她像只快樂小鳥一樣,格格笑著往樓上一直飛去。他心情隨之高揚了起來,忍不住隨之低笑出聲。
啊——她剛才說過三樓是她的房間,對吧!
游遠光突然間精神百倍,有如猛虎出柙似地朝著樓梯直撲而上.
「你慘了,居然敢朝笑我!」他大吼著三步並作兩步。
「我原本以為你要說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啊……」湯思嘉又笑又跑,氣喘吁吁地衝進房裡。
才意識到不妙,想擋他在門外,他便已經像美式足球隊達陣一樣地衝進了噴砂玻璃門。
「你——」她才來得及喊了一聲,整個人便已經被他打橫抱起,朝著她那張鋪著象牙白刺繡床罩的大床走去。
他的眼那麼熱,他摟著她的健臂捆得她那麼緊,他什麼也不用開口,她就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麼。
「敢嘲笑我,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游遠光含住她的耳垂,灼燙呼吸盡吐在她的白皙臉頰邊。
「我們……還沒洗澡……」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很香,而我這樣才有男人味。」他把她放在床間,健臂撐在她臉頰兩側,魁梧身子懸在她的上方。
「我還沒刷牙。」一雙小手搗住臉龐,玉白手背與她嫣紅臉頰相映,煞是好看。
「我不在乎……」他吮住她的唇,大掌撫住她的鎖骨。
「可是,我想穿新睡衣給你看……」她嬌喘著說道。
當!
游遠光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腦袋完全當機,靜止在她穿著性感蠶絲睡衣的畫面裡。
湯思嘉咬著唇想笑,知道自己隨口謅出的理由押對了寶,讓她得到了些許緩衝時間。而他此時著迷模樣,讓她有些害羞,卻也忍不住開心起自己對他的影響。
她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讓人著迷與喜歡,竟是這麼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呢?
湯思嘉皙頰被他那雙黑眸瞪紅了,感覺他的呼吸聲變重了,卻依然定定地佇立在她的上方。
「可以嗎?我可以穿我的新睡衣讓你看嗎?」湯思嘉柔聲地再問了一次。
游遠光動了。
他,連點三次頭。
高壯身軀飛快地從她身上翻身而起,動作快速得像迅雷小組,快到湯思嘉甚至沒看清楚他是怎麼下床的。
「這邊哪裡還有浴室?」他問。
「樓上客房還有一間。」
「我馬上去。」游遠光聲未落地,人便已經衝出了房間。
湯思嘉用力咬著唇,還孩子氣地用手去搗嘴,卻還是忍不住低笑出聲。
「哈哈哈……」要是他知道她的新睡衣,是那種從她的鎖骨、手臂、一路包到腳踝的長袖套裝,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到像泰山發威一樣,用拳頭捶打胸膛啊?
湯思嘉笑到整個人縮成一團,還得分神搗住因為笑得太用力而發痛的肚子。
和游遠光在一起,日子就變得精彩熱鬧了起來。
他的想法、舉動與旺盛的生命力,讓所有事情都新鮮得讓人開心哪。
看來,她真的是很「有眼光」呢!
湯思嘉停住笑聲,伸手去擦笑出的眼淚,眉眼晶亮地像個十八歲少女。
她唇邊噙笑,走到衣櫃前,毫不猶豫地拿出她的新睡衣。
接著,她在內衣櫃前面站了三分鐘。
最後,她拿出一套粉色蕾絲薄紗性感內衣放在睡衣上頭,紅著臉快步走進了浴室。
新婚之夜,總該穿點有喜氣的顏色哪……
第六章
那一晚,當湯思嘉穿著睡衣走進房間時,她已經忘了游遠光看到她時,是否真的像泰山一樣捶胸頓足地擺出懊惱失望表情了。
因為游遠光當時只裹了一條浴巾,斜倚在她的枕間。
他結實麥色肩臂肌肉微隆,像裹著鋼鐵的絲絨,有種發亮的紮實性感。微濕黑髮落了幾綹在他的額間,襯出他一雙黑色狹長眼眸裡的野性。
她屏著氣,僵在浴室門口,一轉身就想衝回浴室。
游遠光沒讓她跑遠,他像豹一樣地飛撲而至,在浴室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擁住她的身子。
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身上毛巾隨之落下。
他高溫身軀旋即席捲了她所有神智,當她的唇被吻住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再也不是自己了。
然後,就是一整夜的纏綿了。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被珍惜地膜拜了,她在他唇下指尖翻滾了許多回,她抓著他肩臂,嬌吟出連她自己都覺得臉紅的呻吟。
她在他身下懂得了情慾的感覺,在高潮顛峰來回了幾次之後,她倦得連被子都沒蓋便蜷在他身邊睡著了。
纏綿過後,游遠光小心翼翼地在不驚醒她的狀況下,替她蓋好被子,將她當成小BABY一樣地摟在懷裡。
他不曾這麼想珍惜一個女人過,不只是因為她把第一次給了他,而是因為他和她在一起時,有種平靜的感覺。激情之後,他竟然只想要呵護著她,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而不是再來一次翻雲覆雨。
對他而言,這根本是前所未有的情況。除了「愛上了」之外,他也實在是找不出其他理由解釋了。
游遠光摟著她微笑著入睡了。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她,讓她過著從未得過的幸福家庭生活。
那一晚,她睡得沈,游遠光睡得甜。
早晨六點,游遠光神清氣爽地醒來,側身支肘看著她微張雙唇的睡容。
他低頭吻著她雪白肩膀,知道自己對她仍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況,但他哪捨得叫醒她呢?
於是,傻呼呼地看了她十分鐘之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簡單沖了個澡,穿著一件短褲,走到二樓想為她準備早餐。
無奈冰箱裡只有一瓶牛奶和一些水果,就算他想變出滿漢全席也無能為力。看來只能為她準備一份雕工精美、擺盤華麗的水果大餐了。
游遠光削著蘋果,因為心情太好,所以喉嚨癢癢的很想唱歌。
只是,他腦子中響來響去都是悲情台語歌,沒法子表達他的雀躍,於是他清了清喉嚨,大聲地唱道:「公雞啼,小鳥叫,太陽出來了。太陽當空照,對我微微笑。它笑我年紀小,又笑我志氣高。年紀小志氣高……」
「啊——」
一聲低喊之後,樓梯上便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
游遠光疾衝過去,只見湯思嘉姿勢不雅,一屁股地坐在樓梯台階上,顯然是剛痛跌了一跤。
「痛不痛?受傷了嗎?」游遠光急著上前檢查她的身子,這才發現她只穿了那件該送去處死刑的高領睡衣的上半身,露出那雙讓他想喊「哈利路亞」的雙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