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思嘉急忙伸手推他在一臂之外,怕他真放肆了起來。
一記枴杖猛地自半空中飛出,戳了下游遠光的屁股。
游遠光一回頭,果然看到國術館館長三叔公。
「阿光仔,你這樣不夠有男子氣概。」三叔公把枴杖當成關刀般揮舞,大聲地說道。
「三叔公,你嘛幫幫忙,阮某會害羞。」游遠光大聲地說道。
「親下去。」八十歲的三叔公,很堅持要看到阿光仔和老婆相親相愛。
「你是知道的,我生性害羞,面對眾人的起哄,也是百般的不願啊。」游遠光對湯思嘉說道,百般不願到連眼睛都笑瞇了起來。
「親一下臉……」頰。
湯思嘉聲未落地,游遠光右手已經攬住了她的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她整個人就已經被迫後仰下腰,橫臥在他的臂彎裡,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笑容愈變愈大。
「你——」湯思嘉的唇被堵住,而他這個吻可不是輕描淡寫地做做姿態而已。
他纏綿的深吻,鬧得她連呼吸都破碎了。
開玩笑,游家的鄉親父老都在,外加屋裡的列祖列宗好不容易等到他這個浪子娶老婆,他如果不盡心盡力演出一番,晚上八成會有人托夢來責備他。
而且,湯思嘉吻起來就像日本絹豆腐,滿口香滑細緻地讓他只想一口將人全都吞進肚子裡頭。
「死囝仔,可以了啦!教壞囝仔大小!」游李水蓮狠扯了下游遠光耳朵,把兒子從媳婦身上扯開。
「我這是應觀眾要求啦!對吧?」游遠光嘻皮笑臉地看著湯思嘉,卻見她眼神迷濛、雙唇紅艷,雪白肌膚染上一層櫻花粉,可口得就像是夏天的涼糕、冬天的養生鍋……
他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是湯思嘉嗔怒的一記輕掐和眾人的大笑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看來咱們阿光仔真的被電到了啦——」大黟笑著決定退場.「全部都回家去睡覺,不要破壞阿光仔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好事啦!」
湯思嘉辣紅了臉,連忙低下頭,腦充血到她頭昏腦脹,什麼事都沒法子思考。
游遠光摟過她的肩,卻是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姿態。「感謝各位的祝福。星期天晚上,我辦桌請大家逗陣來熱鬧一番。」
游遠光手插腰,昂頭又是一陣豪爽大笑。
「唉唷,遠光要辦桌,那我要快點打電話通知誰誰誰、誰誰誰回來吃……」
一時之間,人群紛作鳥獸散,每個人都要忙著叫親朋好友星期天一起來打牙祭。
「啊……思嘉……我孫仔以後去你的診所看病,有沒有打八折?」愛計較的大姑媽突然跑到湯思嘉面前問道。
「哭夭咧,你乾脆叫思嘉再送兩包乖乖給你好了。」四舅公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不起……」湯思嘉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聲來,又覺得不禮貌地咬住唇。
「他們個性都很豪爽,不會計較這些細節的。」游遠光說道,笑容始終沒離開過他臉上。
「啊……送乖乖也是可以啦,不過,阮孫卡愛吃蝦味先啦!」大姑媽一本正經地回答。
媽啊!湯思嘉驀地把臉埋到游遠光肩窩裡,笑到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游遠光抱著她,笑得比她還開心。
太好了,他就知道他們家的風水和湯思嘉有合。瞧她現在和三個小時之前的痛心疾首、愁眉苦臉完全是兩種德行。
他喜歡她開心的樣子,她平時太悶悶不樂了。
「好了,你們忙了一天,先進去休息吧。」游李水蓮拍拍媳婦肩膀,怎麼看都覺得她又有氣質又禮貌,怎麼看都想請歌仔戲來酬謝神明。
「媽,我先整理點衣服,晚上就要去住她家了。」游遠光簡單跟媽媽解釋了一下未來的生活型態。
「去啊。」游李水蓮點頭。
「伯母……媽……游遠光住我那邊,真的沒關係嗎?」湯思嘉學不來拐彎抹角,只能老實地問道。
「我們住得這麼近,阿光每天都會回來種他那堆菜、在他的廚房摸東摸西,沒什麼差別啦。還有啊……我們家族人多,你們住在這裡,孩子怎麼生得出來。」游李水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湯思嘉的笑容僵在唇邊,她咬住唇,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她還不想這麼快生小孩啊!
「阿母,她又不是母豬,嫁進來說生就生喔。」游遠光熱絡地勾住老媽的脖子,呵呵笑著說道。
「啊……我性子急,說話直,你如果心裡不舒服就直說,知道嗎?」游李水蓮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其實不大懂得怎麼和人相處,以後還要請媽媽多指教。」湯思嘉再度朝游李水蓮鞠了個躬,表情很鎮定,手心卻還是在冒汗。
「唉唷,免對我行這種大禮,要鞠躬到祖宗牌位前。啊——都忘了要拜祖先了!」游李水蓮聲未落地,就拉著湯思嘉的手,直接衝入大廳裡。「阿光仔,你快點去點香。」
「是。」游遠光晃在媽媽和老婆後面,吹著口哨走進屋裡。
對喔!他都忘了自己能娶得嬌妻進門,確實是該好好三跪九叩,外加三天流水席來感謝老天和祖宗的保佑啊。
畢竟,能娶到一個想疼的老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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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游遠光家拜完祖先,順便吃了頓晚餐。等到終於回到湯思嘉的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結婚的第一天,湯思嘉如同所有新娘子一樣累到不行。
但她卻連個哈欠都沒有打,因為她非常、非常的緊張。
和游遠光結婚了,被感動了,知道自己被好好地照顧著,但還是不能否認她和游遠光才認識幾個月的事實。
即便他的親吻會讓她四肢無力,但一想到新婚之夜即將面臨的親密,還是會讓她手足無措。
她從不曾和誰裸裎相對過,她也擔心自己在他的面前會不會不夠完美,她是不是該先去美容沙龍護膚保養一下呢?
就在湯思嘉沉思間,游遠光已將車子開入一樓車庫,下車為她打開了車門。
「回家了!」游遠光一手拎著他的小行李袋,解開她的安全帶。
她才走出車門,他便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腰,一同沿著車庫邊的樓梯走上二樓。
「我明天會打副鑰匙給你,房子有裝保全,我再教你怎麼設定。」湯思嘉拿出晶片鑰匙卡,一邊解除門上的保全,一邊不停地說話,眼睛始終不敢看他。
「思嘉——」游遠光拍拍她的肩膀。
湯思嘉嚇了一跳,驀回過身來,游遠光則在同一秒吻住她的唇。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則對她眨眨眼,還咬了下她的唇瓣。
「既然你一副很緊張我隨時會偷襲的感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游遠光在她唇上呢喃道,開始專心地品嚐起她的味道。
「嗯,你有葡萄酒、烏魚子和海參的味道。」他笑著說道。
湯思嘉擱在心上的那顆緊張氣球,被他戳了個洞,慢慢地洩了氣。
她忍不住輕笑出來,也想學他一樣地反擊。「你有薄荷……口香糖……的味道——」湯思嘉驚呼出聲,氣急敗壞地推他在一臂之外。「你作弊,你怎麼可以偷吃口香糖?!」
「我也是為你的幸福著想啊,總不能讓你在新婚第一天就嫌棄我吧。」游遠光哀怨地瞥她一眼,一臉情非得已表情。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湯思嘉搗著嘴巴,瞪他一眼。
「你就是吃了臭豆腐,我看了你的臉,也覺得像在吃蓮子羹一樣香甜美妙啦。」游遠光大笑地說道,大掌放在她的頭上,寵溺地搓揉了幾下。
「討厭……」她搗著發燙的臉頰,瞥他一眼。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撒嬌耶。」
游遠光雙眼圓睜地看著她,先是中箭般地動彈不得,繼而又樂不可支地用手肘撞她,手舞足蹈地像是剛才在奧運拿冠軍,掛金牌了一樣。
「我才沒有撒嬌。」湯思嘉低聲地說道,因為她發燙的耳朵實在很沒有說服力。「快點進去,我想洗澡了。」
湯思嘉飛快地爬著樓梯,游遠光則拎著小行李袋,像痞子逛大街似地跟在她身後,扶著青銅雕花扶手,爬上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樓梯。
樓梯推門而入之後,是一個鏡面玄關,整層樓面鋪設著黑色大理石磚,沒有一處多餘傢俱,看起來昂貴但卻冰冷無比。
「房子不大,只有四層樓。」湯思嘉侷促地站在樓梯口邊,覺得原本空曠的屋子,因為他的進入而顯得擁擠了起來。
「一個人住一層二十幾坪,四層樓高的房子確實不大,勉強還符合你打算養活我,當我金主的這個背景。」游遠光一本正經地附和完後,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左右打量起屋子來。
湯思嘉不知道他怎麼有法子把那些話說得如此自在,換成是她說出那些話,八成只會像是在出言諷刺吧。
「一樓是車庫,你已經看過了,二樓是廚房和餐廳,三樓是我的房間和書房,四樓是洗衣間和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