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南來北往,身上有著不少稀有的貨色,有我居中牽線,你一定能以低價買進不少好東西。」
傅耀祖忖了一下,「這計是好,可是……那小子不見得會讓我插手買賣的事情。」
「那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接管鎮金堂啊。」友人甲挑眉一笑,「你不是說他過幾天就要出遠門嗎?」
「你的意思是……」
「趁著他出遠門,你就立刻向你爹娘展現你接手鎮金堂的決心,要是你能做出點成績給他們瞧瞧,保證他們會對你刮目相看。」
聽了友人的建議,傅耀祖頻頻點頭,十分贊同。
「你說得對,該是我出手的時候了。」他哼地一笑,「我一定要讓大家看看我的能耐。」
「放心,你一定行的。」友人甲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我幫你約那名行商吧!」
傅耀祖興致勃勃,迫不及待地問:「不能今天嗎?」
「哈哈哈,別急,他可是很忙的。」說著又為他倒了一杯酒,「來,我們繼續喝吧!」
幾日後,傅府上下熱熱鬧鬧的辦了傅長年的壽宴。
壽宴結束後,戴夫人跟戴鳳儀母女倆只多住了一宿,便決定起程回白山城。
但直至戴鳳儀離開傅府前,她都沒有如傅天抒所說的親自嚮慕真道歉。
不過,趙慕真並不在意,她老早就把戴鳳儀的話拋到腦後,因為她知道傅天抒並沒有跟誰成親的打算——至少短時間內。
那天之後,傅天抒對她一如往常,沒有特別親近,或是跟她說些什麼,但是她卻不經意的發現到,有時他會趁她不注意時,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那目光總是熾熱而專注,讓她忍不住小鹿亂撞。
她不敢多想什麼,雖然她還是忍不住會亂想……
沒多久,傅天抒出門了。
這次是遠行,預計沒半個月不會回來,所以他帶了韓棟跟林群開,而將鎮金堂暫時交給信任且能幹的夥計——添寶。
至於慕真,他則請張媽關照,張媽一口答應,還拍胸脯保證不會讓她少半根汗毛。
雖然傅天抒不在,但趙慕真還是幫工坊的金匠們備午膳。
時間一到,她準時現身在工坊外!
「慕真?」看見她,金匠頭兒李叔十分訝異。
她提著膳籠走進工坊,「各位師傅們請先來用膳吧。」
李叔驚喜地說:「真沒想到你今天還給大夥兒備膳。」
「怎麼這麼說?」
「二爺不在,我們以為你不會來了。」
「大師傅,二爺不在,你們還是要吃飯吧?」慕真恬靜一笑,擱下膳籠,「我給大家盛飯。」
她將膳籠裡的飯菜取出並張羅好,而金匠們也將手中的工作暫告段落,一個緊挨著一個的圍著小桌用膳。
為了待會兒能直接將碗筷收走,慕真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一旁候著。
候著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索性這邊瞧瞧,那邊看看,欣賞金匠們已完成或未完成的首飾。
走到李叔的工作台前,她停下腳步看著未完成的一支鳳頭釵。
這時,李叔走了過來,「怎麼?你喜歡這支鳳頭釵?」
「喔,不是的……」她一笑,「我不怎麼喜歡在頭上放東西。」
「你可是個姑娘,怎麼不愛打扮呢?」
「女為悅己者容,我打扮給誰看?再說我不過是丫鬟,哪負擔得起這麼貴重的飾物?」
李叔深深一笑,「也許二爺喜歡看你打扮呢。」
她心頭一悸,立刻羞紅了臉。「大師傅別捉弄我了。」
傅天抒喜歡她打扮?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吧?
剛把她從二夫人那兒帶回來的那幾天,他雖不到對她輕聲細語,卻也是好聲好氣,她幾度想起他以為自己病危時說的那些話,總止不住心頭狂跳。
她雖不敢妄想什麼,卻總忍不住在夜深人靜時,試想著種種不切實際的可能。
可等她病癒後,他又恢復以前的態度,對她若即若離。
有時看著他時,她覺得他在生氣,像是有什麼困擾著他,讓他心神不寧,心浮氣躁。
「這是訂製品嗎?」她話鋒一轉,免得李叔尋她開心。
「沒錯。」李叔說:「這是周家老爺為週三小姐年滿十六而訂製的。」
「十六歲?」她一怔,「只有十六歲嗎?」
十六歲的姑娘戴這支鳳頭釵,會不會老氣了些?
李叔敏銳地問:「有什麼不妥嗎?」
她怯怯地、小心地,「慕真不懂,不敢說。」
「直說無妨,我沒有女兒,倒想聽聽你的意見。」
慕真猶豫了一下,「真的可以說?」
「當然。」他笑著點頭。
見他似乎真能接受別人的意見及建議,她放膽地道:「我覺得這釵子對一個十六歲的姑娘來說,太老氣了。」
「喔?」李叔微頓,一臉認真,「你這麼覺得嗎?」
「嗯。」她說出自己的看法,「這鳳看來有點兒沉,有點兒……凶,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是更討喜的東西……」
「例如呢?」
「例如……喜鵲、燕子,甚至是兔子或貓。」
「兔子或貓?」他壓根兒沒聽過有人打造這兩種動物。
「兔子跟貓都有靈活而敏捷的行動,動起來的時候,線條也十分的美。」她逕自在腦子裡想像著。
「如果做支貓戲蝶的珠釵,一定……啊!」驚覺到自己似乎逾越分際,她倏地噤聲,一臉歉然的看著李叔,「大師傅,真是抱歉,我好像太自以為是了。」
「你能畫嗎?」李叔兩眼直視著她。
她一怔,「什麼?」
「你能把自己的構想畫下來嗎?」
「應該可以……」她疑怯地,「大師傅,你要我……」
「畫下來。」他轉身拿來紙筆,遞給了她,「貓戲蝶。」
趙慕真接過紙筆,細細在紙上描繪出自己腦袋裡的畫面,而李叔看到她的畫後,十分驚艷。
「哎呀,慕真,你畫得真好。」他仔細的看著她畫的樣式,滿臉是笑,「這真的很不錯,好……好,我就來做這個。」
聞言,她一震,「大師傅,你真要依我畫的樣式做?」
「沒錯。」李叔語氣肯定,「等我做好了,一定第一個拿給你看。」
傅府、偏廳
「你說……你要到鋪子裡做事?」傅長年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傅耀祖。
「是的,爹。」傅耀祖一臉認真,「孩兒也該認真學做生意了。」
「耀祖,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一旁的張儷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
她的方法奏效了嗎?她這個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他該走的正途了嗎?
「娘,孩兒自知從前荒唐,讓爹娘既失望又擔心。」他揚起臉,表情誠懇地道:「爹娘請放心,從今以後,孩兒不會再讓您們失望了。」
張儷激動的抓住傅長年的手,因為太過激動興奮而微微顫抖著。
「老爺,這真是太好了!」她高興到想哭,「總算不枉我每天吃齋念佛,菩薩終於響應了我……」
看張儷喜極而泣,傅耀祖心想娘必定喜見他在傅天抒不在時,接手管理鋪子的大小事情。
他一定能趁著傅天抒不在,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位置,一定能。
第5章(2)
「耀祖,」傅長年有些許的不放心,語帶試探地問:「你真有心?」
「爹,孩兒雖不才,但是真的有心。爹,給孩兒一個改過的機會吧!」他央求道。
傅長年行事謹慎,難免猶豫,但一旁望子成龍的張儷已迫不及待的為兒子說話。
「老爺,耀祖既然有決心,你就給他一個機會表現吧!」她懇求道:「耀祖雖是生手,但鋪子裡有那麼多資深又可靠的夥計,我想沒什麼好擔心的。」
傅長年沉吟不語,低頭深思著。
看父親有點猶疑,傅耀祖立刻跪下磕頭——
「耀祖,你這是在做什麼?」張儷一驚。
「爹,孩兒是真心悔改,若爹不能給我機會,那孩兒也沒理由再待在傅家了。」
張儷一聽,緊張追問:「耀祖,你說什麼?沒理由待在傅家?那你……」
「娘,就讓孩兒離家到異地打拼吧!」他使出苦肉計,「若不成功,孩兒也沒臉回來了。」
聽到兒子說要離家,張儷慌了。「老爺,」她緊抓住傅長年的手,眼神殷切,「你就給耀祖一個機會吧!」
傅長年看著急得眼眶泛紅的妻子,再看看跪地央求的兒子,不禁輕輕一歎。
「好吧。」他注視著傅耀祖,語帶希冀及期望,「耀祖,你可別讓爹娘失望呀。」
傅耀祖拍拍胸脯,「孩兒不會教爹娘失望的!」
「唔,等天抒回來後,你要好好跟他學習,」傅長年耳提面命,語多叮囑,「鎮金堂將來是要交到你們兄弟手中的,爹希望你們兄弟合作,讓鎮金堂得以傳承下去,成為傅家世代的家業。」
「孩兒明白。」他低頭應允,眼底卻迸出陰沉的銳芒。
兄弟合作?哼,他從沒當傅天抒是他的弟弟,既不會跟他合作,更不會讓他分一杯羹。
鎮金堂是傅家的,只屬於姓傅的。
那條撿來的野狗,永遠只配替他叼鞋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