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毒貂咬了!
莫稽倏地坐起身,腦中一陣天旋地轉,胸腔裡激盪著一股拉扯痛苦。
他咬緊牙根,巨大身軀搖晃地坐起,正準備要下榻時,他卻怔愣在原地——
華澤蘭正趴在榻邊,揪著柳眉,沉沉地睡著。
那不是夢境,這幾日陪伴在他身邊之人,真的是她!
莫稽胸口劇烈地起伏了起來,他伸手去碰觸她更形瘦削的臉蛋,只怕她像雪一樣地融化。
華澤蘭抿了下唇,覺得臉上有種小石子刮過一般的刺疼感。
「我又忘了你這肌膚禁不得碰……」莫稽嗄聲說道,黑眸定定地望著她,眼裡寵溺幾乎能融化萬物。
華澤蘭身子一顫,她慌亂地張開眼,但眼前一片闃黑,讓她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莫稽!」她雙手在空中胡飛舞著,眼眶急得泛出了水氣。
莫稽忍著全身扭絞般劇疼,緊摟住她的身子,往他懷裡一抱。
「你……你……」華澤蘭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那有力臂膀牢牢摟著她,捆得她有些發疼。可她歡迎這般疼痛,那代表他真的醒來了啊。
「你醒了……」華澤蘭仰起臉龐,雙手顫抖地撫著他粗獷臉龐。
莫稽眼也不眨地凝望著她著急神態,一股暖流衝擊著他胸口,他不能置信地搖著頭,雙手覆住她冰一樣柔荑,
「我好擔心,好擔心好擔心哪……」華澤蘭撲入莫稽懷裡,顫抖雙手其實沒法擁住他,卻又拚命地不願放手。
莫稽擁著她,喉嚨裡像塞入了一顆大石子一般,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從沒想到此生會有人如此為他擔心,她像風中飛櫻一般抖栗著,就因為——
他醒來了。
莫稽捧起她臉蛋,狂喜得說不出話來。
他粗喘著氣,黑眸濕潤,巴不得能將她看入他心裡。
「我在作夢嗎?」他嗄聲說道,大掌握得更緊了,發現她臉蛋被刮紅了,急得縮回了大掌。「我又傷了你……」
「我不痛。」華澤蘭搗住他大掌,不許他縮手,眼淚珠玉般地滑落眼眶,全數攬聚在他掌心裡。
「你別一逕地哭啊!我醒來了,可不是死了啊!」
見她哭得淒切,他怎麼安撫也止不住淚水。莫稽先是手足無措地摟著她後背,繼而皆目大睜,大吼了起來——
「你是不是傷口痛了?」
華澤蘭搖頭,只是還哭得傷心,一時還沒法子說話。
「一定是傷口痛了,讓我看看你的肩膀。」莫稽愈說臉色愈著急,大掌一翻轉,便將她整個人壓平在榻間。
「我沒事哪……」華澤蘭頰邊頸間都是他灼熱呼吸,耳根子也辣紅了起來。
「我不信,我得看清楚才能放心。」
莫稽雖在病弱中,右掌卻仍然有力到足以捆住她雙腕,另一掌則是飛快地撤去她腰間白綢繫帶。
「莫稽,你別這樣——」
華澤蘭扭著身子、手腕,拚命掙扎著,羞人紅暈自臉頰一路灼燒至頸項之間。
「別動,我不想弄痛你。」
莫稽命令道,一手寬開她衣襟,露出她玉脂般鎖骨。
當他掀開她衣服,她感覺肌膚一涼,不由得驚呼一聲,耳根子轟地焚燒了起來。
「放開……」她既要趕人,又要屏住呼息,一口氣於是嗆在咽喉裡,劇咳了起來。「咳……咳咳……」
「不是要你別掙扎嗎?」
見她咳得難受,莫稽大吼出聲,大掌一掬,便自她身後撈起她纖腰,攬進他臂彎裡,拍撫著她後背。
「好些了嗎?」他問。
「嗯。」她哪敢再說什麼,被他這麼一攬一抱,肩上衣裳落得更低了,只敢一動不動地怔在他懷裡哪。
莫稽皺著眉,低頭往她傷口俯得極近——
她傷處外那一圈牙痕還泛著紅,傷口已經結痂。
「還疼嗎?」莫稽低頭在傷處吹了口氣。
華澤蘭緊閉著眼,羽睫顫動著,雙頰粉紅地幾乎快冒火。
「幸虧你沒事,否則……」
莫稽突然止住了話,目光停滯在她珠色抹胸之上那片玉潤肌膚。
那纖細鎖骨、那滑膩纖巧肩頭,讓他心跳如雷,一時氣血直湧上臉面。
莫稽目光一揚,但見她小巧貝齒正銜著唇,姿態嬌軟,讓人挪不開視線,氣息自然也隨之粗重了起來。
「你休要亂看!閉上眼睛哪!」她低呼出聲,小腳在空中蹬著。「你甭鬧了,你傷得比我還重啊!快讓我去叫石松過來——」
「我既然醒來,便不會有事了。現下看到你沒事,我更是沒事了。」莫稽粗聲說道。
「你擔心我,我也會擔心你哪。」華澤蘭伸手搗住他的唇,柔聲說道:「我去叫石松過來,好嗎?」
她俏頰生嫣模樣,讓他忍不住低頭用雙唇在她粉唇上廝磨著。
「蘭兒……蘭兒……」莫稽在她唇上,放肆且親密地喊著她名字。
他乾涸唇瓣枯木般地刮著她雙唇,刮出了輕微摩擦聲,而他多日未曾整理之鬍鬚更像針般扎入她皮膚裡。
華澤蘭臉頰其實被刺病了,可她伸出雙臂,攬住他頸子,怎麼樣也不肯鬆手。
如果她先前回應予他之愛意,是因為被感動了,她現下則是已經身不由己地愛上了他。這男人對她如此情深意重、生死相許,她又豈能不傾全力回報呢?
「姑娘,主子該喝藥了。」
七巧兒推門而入,看到的正是兩人相擁於床榻間、親密相吻之模樣。
「啊!」華澤蘭驚呼一聲,羞得把臉埋進莫稽胸前。
莫稽望著懷裡人兒,叫髯臉龐上儘是溫柔,他粗指厚掌輕撫著她柔細髮絲,生怕多用了一分力氣都會捏碎她。
七巧兒站在門邊,還來不及害羞,便已開心地大叫大嚷了起來。
「我這就去叫石松大哥過來!」七巧兒把藥碗往榻邊几案上一擱,眉飛色舞地就往外頭跑。
「我怎麼會在主屋?」莫稽這時才發現異狀。
「書房那榻子太窄,你睡在上頭,怎麼有法子好好養病。」
「你進去書房了?」黝黑臉龐閃過一陣暗紅,他只能暗自慶幸她目不能視,看不到他此時窘狀。
「是七巧兒背我進去的。」
「七巧兒背你進去?」
書房非經他允許,誰都不許擅入。石松曾被交代過進了書房後,便不得偷窺牆面。他是絕對信得過石松,可七巧兒……
「我那時急著去看你,偏偏又沒力氣。」華澤蘭扶著他身子起身,揪著他手臂催促道:「啊,你別盡說這些,快些喝藥才是啊。」
「我一會兒便喝。」
華澤蘭輕捶了下他肩臂,柔聲說道:「不許嫌藥苦。」
「主子。」石松在外頭喚了一聲,打斷了莫稽的話。
「進來。」莫稽粗聲說道。
七巧兒推開門,石松首先進入。他一看主子氣色,臉上便掛滿了笑容,再看了一眼几案上藥湯,便低聲說道:「主子,您要是再不喝藥,又把華姑娘急出病來,那可就不妙了。」
莫稽聞言,立刻拿起藥湯,一飲而盡,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喝完了嗎?」華澤蘭著急地問道。
「一滴不剩。」莫稽說道。
「你昏迷時,要是也這麼合作,我就不用每回都喂得筋疲力竭了。你像個孩子似地……」華澤蘭掩唇,垂眸淺笑了起來。
「你如何餵我?」莫稽挑眉問道,想證實他的夢境。
華澤蘭自覺說錯了話,一雙柔荑連忙搗住唇,小臉飛紅一片。
「石松,還不快點為你主子把脈。」華澤蘭羞得只想找個地洞鑽下。
石松上前到榻邊,瞧了主子一眼,暗示地指了指雙唇。
莫稽看著華澤蘭羞態,他眼兒發亮,咧嘴一笑,笑意便這麼一直停在唇邊了。
石松和七巧兒一時傻了眼,懷疑自己八成眼花,否則怎麼會看見主子在——
傻笑!
「不是要替莫稽診脈嗎?怎麼大夥兒都沒動靜呢?」華澤蘭不解地問道。
石松連忙上前,握住了莫稽手腕。
「主子體內多少還有些排不出之殘毒,可能得花一些時間運功將毒化散。內力必然會耗損一些,不過身子是沒大礙了。我一會兒就去熬藥湯,助您氣血運行。」
莫稽點頭,利眸忽而朝七巧兒看去。
「你為何領著她到山嵐溫泉?」莫稽聲音變冷,厲眼像兩支鐵箭射向人。
「奴婢是聽說山嵐溫泉泡了對氣管、皮膚都好,所以才會帶著華姑娘去……」七巧兒眼眶發紅地說道,雙膝直打顫。
「你聽誰說的?」莫稽大吼了一聲。
七巧兒一聽主子發起火,整個人便哭哭啼啼了起來。
「哭個什麼鬼!再不說,我打斷你一雙腿!」
「莫稽——」華澤蘭輕撫著他手臂,眼神柔柔地瞅著人。
莫稽縱有再大火氣,面對她之柔情萬種,也只能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七巧兒很快地將幾位夫人所說關於山嵐溫泉之種種好,事後卻又翻臉不認帳之情況,全都說了個一清二楚。
「敢在我背後搞鬼,分明活得不耐煩。」莫稽指節喀啦一緊,頸間青筋全都暴露畢現。「石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