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喝!以往從未喝過這麼美味的粥。」口中的粥甚是鮮美,李馭感覺身子整個暖了起來。
只見蔚兒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這是我娘以前教我的,要用大骨慢火熬上些許時辰,再加上豬油提味,最後還要配上雞湯,既鮮美又滋補。」
「是嗎?好羨慕你有娘。」李馭口含著粥,不自覺喃喃說道。
蔚兒聞言語氣一轉。「對不起,你娘親……」
「她生下我不久就過世了。」李馭的語氣明顯有些難過。
只見蔚兒眨眨眼,似水的雙眼望著他。「我能瞭解,其實我爹娘也都過世了,只是我比你幸福一點,他們在一年前才離開我。」
雖然蔚兒說得沉靜,但李馭卻看得出她眼中轉動的秋波,似水年華的小姑娘,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遭遇,他抬起頭,定神看著蔚兒清澈的雙眸,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自幼生長在中原,在他心中,江南女子婉約有餘卻稍顯柔弱,駐守邊疆後,又覺得北方女子性帶豪氣卻略顯剽悍,但眼前這位突厥打扮的姑娘,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束起袖口的衣服、腰間配戴著小彎刀,有種不讓鬚眉的感覺,但標緻的臉蛋上,又有著一雙水翦晶眸,巧笑倩兮,這地方……怎會有如此佳人?
蔚兒眼神一轉,他似乎就能懂她要說什麼,偏偏面對這樣的姑娘家,自己就是不知如何將心中的感覺付諸言語,只好繼續低頭喝粥。
蔚兒見狀,趕忙問:「我說到你的傷心事了嗎?」
「不是。」李馭想的是自己的感覺,他打算多問問蔚兒。「對了,我一直很好奇,這裡的擺設,有漢族也有突厥的飾品,而姑娘你會說漢語,卻著胡服,似乎對於漢族和突厥的文化都很瞭解。」
「我救過的人一定都會問這個問題。我娘是漢人,爹爹是突厥人,自小我娘就教我漢語和漢族的風俗。」
「喔!難怪你生得如此漂亮,有著兩族混血之美。」李馭沒想到自己會一時口快說出此言,當下甚是懊惱。「對不起,諸多冒犯了。」他連忙低下頭。
小蠻在一旁聽到,便笑著說:「哈哈!李公子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們家小姐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說漂亮,喏!雞腿賞你!」
剛剛那只美味的雞腿亮在眼前,小蠻豪爽開朗的大笑,李馭也不再見外,他望了身旁的蔚兒一眼,開始享受這豐盛的一餐。
此時,突然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只見小蠻想也不想就說:「一定是伊羅及,我去開門。」
李馭知道這一定是熟人敲門的習慣,他好奇的問道:「伊羅及是?」
蔚兒笑著說:「是突厥部族一位族長的兒子。」她才說完,小蠻就搶著開口:「是小姐的愛慕者。」
李馭眉一挑,便見到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走進門,拿著兩隻剛獵到的狐狸要給蔚兒。「蔚兒!這給你做衣服!」
李馭打量著他,這個聲音宏亮的彪形大漢,看上去是位粗人,一個不會得到蔚兒芳心的男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
只聽蔚兒輕聲說道:「謝謝你了,一起吃飯吧!」
伊羅及望了望房內的「陌生人」李馭,警覺地問道:「他是誰?」彷彿質疑怎麼會有陌生男子與蔚兒同桌吃飯。
蔚兒微笑道:「是我救回來的人。」
伊羅及瞥了李馭一眼,滿懷防備地提醒著:「你一個女孩子家要小心點。」
李馭拱起手作個揖。「這位大哥您放心,我只是一個山野獵人,傷好了自然會離開。」
李馭一眼便知伊羅及心儀著蔚兒,他提防著自己,不過蔚兒顯然對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防備心。
雖然李馭自稱是山野獵人,不過蔚兒打從一見到他,便發覺李馭氣宇不凡,交談後更覺他言語不俗,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覺,讓她想要多瞭解這個人。
飯後,伊羅及離去,小蠻收拾著碗筷。
「李公子,要不要到屋外走走,透透氣。」蔚兒想要藉機多瞭解一些有關他的事。
李馭一聽,心中欣喜,這正是他所想的。
兩人步出屋外,蔚兒細心地拿出一件大衣。
「李公子,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先穿上免得著涼。」
李馭原本正仰頭望著星空,聽蔚兒這樣一說,馬上低頭要接起衣服。
「謝謝姑娘。」他一伸手,卻不經意握住了蔚兒的手。「抱歉!我無心的。」
李馭急忙將手縮回,蔚兒也是一樣,不料兩人同時鬆手,眼看衣服就要落地。
李馭又忙著彎下身要將衣服接起,而蔚兒也是。
「唉呦!」
蔚兒低喊了一聲,李馭的頭不偏不倚撞上了她。
「對不住!姑娘,我真的是無心的。」
兩的人額頭就這樣不經意碰撞,李馭本能地要伸出手揉她的額頭,但一想到這樣可能又會冒犯到姑娘家,便又硬生生地打消念頭。
「你有沒有怎麼樣?」他盯著蔚兒猛瞧,擔心的很,蔚兒被他這樣瞅著,不知不覺紅了雙頰。
「念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原諒你這一回。」被李馭這樣一瞧,蔚兒心中突然一陣紊亂,他全身充滿陽剛之氣,為何眼神卻如此柔情。
她有些羞怯,只好用著玩笑的語氣說著,李馭是明眼之人,看見佳人這般害羞,心中反而有些欣喜。
他也學蔚兒,以玩笑的口吻說著:「算我這印堂有福份,能讓姑娘這樣撞上。這樣的話我寧可多當幾天病人。」
蔚兒一聽連忙回嘴道:「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蔚兒姑娘生氣了?」
「誰跟你一般見識。」
「我再給你賠個不是。」李馭笑說著,接著便要鞠躬作揖。
蔚兒見他又要低頭,伸手作勢捂著自己的額頭。「你還來?」
李馭見她這般可愛的模樣,當下拱著手,雙眼卻定定地注視著她。
「就說了你別這樣一直望著我。」蔚兒被看得臉紅心跳。
「好,」李馭移開了目光,卻仰起頭說:「繁星點點,卻是眾星拱月。」他再低頭,一改方纔的口氣,語帶認真地說道:「姑娘就如那輪明月。」
李馭意有所指,蔚兒怎會聽不出,她看著李馭,他雙目炯炯有神,一身霸氣,說這話時卻透露著一絲柔情,這樣的男子輕輕撥動她的心弦。
明月當空,晚風拂面,李馭心中一陣舒暢,他將手中的大衣一甩,披在蔚兒身後。
「我不冷,你是姑娘家,還是你穿上,別受寒了。」
李馭一邊說,也不管蔚兒答不答應,逕自幫她披上了大衣,他的大掌輕輕覆在 蔚兒肩上,蔚兒也沒有閃躲,伸手拉了拉衣領,輕嗔道:「就說了你是故意的。」
李馭在她身後低聲道:「好,就當我是故意的吧!」
放在蔚兒肩上的手沒有收回,李馭只是靜靜地站在蔚兒身後,看著她長長的秀髮、細瘦的肩,不知不覺看得著迷。
蔚兒的心,也因為肩上的雙手傳來的陣陣熱度,而微微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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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馭起了個大早。
在蔚兒的細心照料下,身體已經恢復七、八成了,他打算和往常一樣,早起鍛煉身體,順便探探附近的情況。當時為了擺脫突厥的追擊,昏暗中只記得自己跑了好遠,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提了口氣,李馭一鼓作氣登上附近最高處,清晨微風徐徐,正是練身的好時機,但從高處放眼望去……
唉!這是哪裡?
舉目望去,景色全然陌生,李馭歎了口氣。
罷了,至少沒有落入敵營,況且還有佳人相伴,也算走運。
李馭一手折下身旁的樹枝,專心地練起劍法,把心中的思緒付諸劍形。
這套劍法是幼時父親親授的,李馭天資聰穎,練過幾次後,便很快悟出個中訣竅,舞得有模有樣,父親高興之餘,更為他延聘各地名師傳授刀劍之術,成年時,已集結一身好武藝。
挑、刺、御、回。
只見李馭默念著心法,手中樹枝化做一道道無形的劍氣,圍繞著他。
他專心運氣揮舞,但見樹梢上的小鳥窩安然無恙,而四周的落葉早已隨著深厚的內力起落紛飛、飄散四方,落葉下的他,英姿霸氣、氣宇軒昂。
「呼,收!」最後一式,李馭氣沉丹田,收回樹枝。
舞完劍,已經滿身大汗。
「爹應該很擔心我吧?」這麼多天沒有消息,他知道父親一定很擔心,不知不覺喃喃說著。可是從此處望去,又實在看不出東南西北,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救我的姑娘是什麼來歷。」李馭決定趁天色尚早,回小屋探探。
下了山,他走回住處,繞到屋後東瞧西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原來屋後還有一間小竹屋。」
在住屋的後面,有一間精緻的竹屋,看來是仿漢人的建築,李馭禁不住好奇的推開門,原來是一間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