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惡劣了,這種溫柔的惡劣反而最令人六神無主……
「你幹麼皺眉頭?」紀天睿打濕毛巾,替她抹去臉頰的油彩,一面柔聲問。
因為他太壞了。她鬱悶地嘟嘴。
「現在又嘟嘴了。」他含笑望她,眼眸像兩泓深潭,引人人勝。「該不會在生我的氣吧?」
是啊,她是氣他,氣他對自己太好,又太壞。
「不要再嘟嘴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一個男人很想……」他低下頭,吮吻她的唇,直接以行動表示。
她輕微地顫慄,卻沒有躲開,雖然至今兩人還不曾上床,但已經交換過無數個吻。她喜歡他的吻,總是那麼溫存,那麼綿密,跟定傑的猴急粗率完全不同,他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宛如有幾百年的時光可供他恣意與她糾纏。
她喜歡他的吻,每一回與他親吻,臉頰都會瞬間染成一朵最美麗的芙蓉花,眼眸會氤氳如水。
「你這樣子,很漂亮。」他慢慢地停住吻,拇指緩緩撫過她紅透的頰,星眸圈鎖她迷離的眼。
她一動也不動,整個人放鬆地軟靠在他懷裡。
他繼續替她擦油彩,一面擦,一面輕薄她,直到她歎息地閉上眼,仍不肯罷休。
「好了。」過了好片刻,他總算擦乾淨她的臉。「你肚子很餓了吧?去吃飯。」
她一點也不餓。孫巧薇睜開眼,迷濛地望他,不知道自己因情慾而顯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很媚,很誘人。
「不要這樣看我。」紀天睿嗓音沙啞,暗暗深呼吸,與下腹勃動的慾望搏鬥。
「你這樣會讓一個男人……」
「怎樣?」她迷茫地問。
「想吃了你。」他坦率地低語。
既然這樣,他為何不吃?她不解地望他。
紀天睿不解釋,微微一笑。「對了,我有樣東西送你。」他打開公事包,取出一個小方盒遞給她。
她接過,打開一瞧,是一串銀色腳鏈,作工細緻,嵌著幾個可愛的小鈐鐺。
「戴上。」他命令。
「現在嗎?」
「嗯。」
她起身,遲疑地拿起那串腳鏈。「可是這樣走路不是會叮叮噹噹的,很吵嗎?」
「就是要這樣。」他笑望她。「你戴上這腳鏈,在屋內走動就會發出聲響,我聽見了,就知道我的女人現在身在何處。」
「你——」她瞪他。「變態!」
他這是把她當古代的女奴養嗎?
他只是笑,完全不怕承認自己的變態。
「我才不會戴上這種東西!」她傲然聲稱。
「你不是答應做我的情婦嗎?既然這樣,就是屬於我的人了,我為自己的女人掛上鈴鐺,有什麼不對?」
「我不戴。」
「戴吧。」
「不戴就是不戴!」
兩個人為她該不該在腳上掛一串鈴鐺,進行無聊又空泛的爭論,就像小學生幼稚的吵架,到後來,連孫巧薇自己都覺得想笑。
她在做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愛跟人針鋒相對了?通常她對自己不滿的人事物,總是採取冷漠不理睬的策略,現在她卻為了該不該掛腳鏈這種小事,跟這個男人浪費唇舌。
這段日子,她是不是有點變了?
正疑惑時,紀天睿已經抓準時機,趁她不備之際,蹲下身,在她纖細的腳踝拙上銀色腳鏈。
「喂!你——」她猝不及防,追著要打他,果然隨著她的動作,鈴鐺清脆地響。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聽嗎?」他笑著順勢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哪裡好聽了?我可不是你的奴隸。」她抗議。
「我沒說你是奴隸,你自己摸摸良心想想,自從你住進我家以後,我叫你做過任何一件家事嗎?連杯水你都不曾倒給我喝。」
這倒是。孫巧薇不得不承認,她豈止不曾伺候過他,反倒是他,經常為她張羅忙碌。
「你自己說我不用做家事的。」她小小聲地辯解。
「所以我沒要你做啊。」他輕笑。
「可是……」
「可是什麼?」
「為什麼你……」她垂斂眸,為即將出口的言語感到羞窘。「晚上也不要我……」
「不要你怎樣?陪我上床?」他主動接口。
她又紅了臉,像顆熟透的蘋果,超可口。
他看著,幾乎想咬一口,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衝動。「那是因為我在等。」
「等什麼?」她不明所以地揚眸。
「等你的心不在別的男人身上。」他嚴肅地回望她。「我不希望我們上床時,中間還躺著你前男友的幽靈。」
「你——」她愕然無語,好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連一個情婦的心都想要嗎?」
「我不是想要你的心,只是想確定你在床上時,只想著我一個人。」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扯唇。「你就當這是一個男人的虛榮心吧!」
也就是說,他不僅要她心甘情願地跟他上床,還希望她能真正地享受與他的魚水之歡,毫無虛假。
她凝睇他,默默體會他這話背後隱含的耐性與溫柔,一時心動難抑,纖足輕顫,搖響一串清脆鈴聲。
第5章
那個男人已經闖進她的心了。
當孫巧薇腦海裡不時地浮現起紀天睿的身影,她才漸漸恍然大悟,這個男人不但闖進她生活裡,而且也在她心房佔了一席之地。
她已經習慣身邊有他了,所以才在他夜晚遲歸時,心神徬徨不定,猜慮擔憂。
她似乎在乎起他了,這不算是一件好事吧?
應該說,糟透了!
孫巧薇在一面櫥窗前停下,愣愣地注視窗裡模特兒身上耀眼的穿著。她原是出來買油彩畫具的,可卻老是被這季流行的新款服飾所吸引。
都怪紀天睿,他太重視一個女人的裝扮,又老愛對她的穿衣品味大肆批評,以花花公子的姿態教導她該怎麼展現女人味,害她最近對流行時尚格外敏感,從前絕對不看的服裝雜誌,現在偶爾也會翻翻了,從前視而不見的街邊櫥窗,現在卻當藝術品欣賞。
「你知道嗎?其實一個女人本身就是藝術品,就像你會在畫布上塗塗抹抹一樣,為什麼不把自己也當成藝術打扮?」
這是他的論調,雖然她總覺得似是而非的,仍是聽進了耳裡。
如果她把自己當成一幅畫作,她會如何為自己上油彩呢?
最近的她,常常思考這樣的問題。
「紀天睿,你把我變虛榮了。」她對著玻璃櫥窗上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語。
這應該,也不算是一件好事吧?
孫巧薇悠悠歎息,怎麼跟那男人在一起,沒一件好事,她卻還是貪戀著捨不得離去,跟他玩什麼包養的遊戲?
難道要怪他對自己太溫柔嗎?
她迷濛地想,不知不覺伸出食指抵著唇,回味他留下的溫暖纏綿。
說不定該怪的,是他接吻的技巧太高明,害她也跟著沈淪在情慾的深淵裡了……
「巧薇!」一道驚愕的嗓音傳來。
她怔了怔,回過頭,望向一個表情複雜的男人,他是謝定傑,沒想到兩人竟會在街頭偶遇。
「巧薇,你……」謝定傑看著她,欲言又止,眼神像是尷尬,又有幾分歉疚。「最近過得好吧?」
她不說話,望著曾經鍾愛依戀的前男友,心臟一陣狂跳,咚咚咚咚地敲打著胸
「你還……恨我嗎?」謝定傑以為她不說話,是對他無聲的抗議,眉宇憂鬱地收攏。「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才好。」
他能彌補什麼?除了說對不起,他又能做什麼?
孫巧薇胸口一涼,急奔的心跳突然緩下來。她看著眼前猶豫地搓著雙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真覺得奇怪,自己以前怎會喜歡上這樣毫無擔當的他?
「既然這樣,那你還我錢吧。」她譏誚地開口。
謝定傑一愣。「什麼?」
「你應該沒忘了,你在國外留學的生活費跟學費都是我暫時借給你的吧?你說有一天會還我。」
既然他說過會還,那就負起這個責任,讓她看看他會怎樣彌補……
「是,是,我……我會還。」謝定傑慌了,他才剛回到台灣,連份像樣的工作都還沒找到,要從何還起?「你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賺了錢就會還你。」
「是嗎?那就好。」她淡淡回話。
謝定傑遲疑地盯著她,把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眼底閃過驚艷。
「還有事嗎?」她冷漠地問。
「沒有,我只是……」他窘迫地咬咬唇。「巧薇,你好像變漂亮了。」
「什麼?」她訝異,沒料到前男友會忽然稱讚自己。
「是真的,你變得好漂亮!」謝定傑以為他的讚美射中她的心,急迫地強調。
「你今天穿這樣,真的很美,你……」
孫巧薇微微蹙眉,下意識地瞥望自己。她今天穿得其實很簡單,不過是件輕薄的針織衫,搭一件飄逸的及膝圓裙,以紀天睿的標準來看,這只能算是女學生的穿著,頂多就是胸口開得比較低,露出一點乳溝引人遐思而已。
這樣,前男友就認為她變美了?
她疑惑地望他,而他的目光正順著她修長的美腿蜿蜒而下,落在穿著細跟涼鞋的纖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