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確該逃!
而且,她也真的逃走了!
只是,她以為自己可以逃到哪裡去呢?是要逃回中都武領,還是要逃向西隅砂領?
看來她還是不能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啊!
以她身為皇城之女的嬌貴身份,想要單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個只適合夜鷹盤旋的夜鷹領,怕是不可能的!
因為在這個小小的夜鷹領裡,沒有一條適合她行走的平坦道路,更沒有一個對她存有惻隱之心的人們。
所以,一旦被將她劫掠回來的流民盜匪們發現她意欲逃脫的行徑,她得到的將會是另一場更加殘酷的鞭刑伺候。
誰教這些全是皇城在擴張自己的中都武領時,以著無比殘暴的手段吃下周圍的小領地時所種下的怨恨;誰教這些更是皇城在鞏固自己的中都武領時,縱容自己的將士去殘虐許多平民百姓後,所催生出來的反叛行徑。
他想他真的不該多事的替她攔下那道鞭刑的——畢竟在皇城吃下陵領時,對陵家主君、少主、公主以及其下所有的將士趕盡殺絕後,他和皇城之間就只存在著仇恨了。
偏偏一種從她眼中閃耀出來的倔傲,以及當她被鞭刑時全然不出聲的強硬態度,讓他動搖了心智,他像是被什麼困住似的,才會未經思索就攔下第六道鞭打,並將她帶回他的居所,關起來獨自照料著她。
他是真的不該多事的……
他扯緊手中的韁繩,隔著一段距離望看著她狼狽遁逃的背影;他那雙在暗夜裡依然炯亮的眼瞳,頓時極其複雜的閃動了一下。
若不是他多事替她攔下那道鞭打,那些被恨意染黑心腸的流民就不至於做出更加極端的報復行動——偷偷在她的藥食裡加進淫毒!
那種淫毒本是皇城和他的將士們用來強迫被他們併吞領地的領主們,必須親眼著著他們的妻女跪求、玩弄的殘酷手段;那種淫毒也是皇城和他的將領們用來強迫被他們看上的武領裡的民女,服下淫毒來請求他們恣意玩弄的惡毒手法;接著那些喪心病狂的皇族將士更會親眼看著那些領主們的妻女和武鄰里的民女,一個個被歹毒的淫毒折磨到流盡身上所有的血液後,才得以死去的慘狀!
這就是她服下的淫毒最為歹毒的地方——一定要與男人交歡至從口鼻處流出的血液停止了為止,否則她的下場將會和被她父兄玩死的女人一樣,一邊被淫慾折磨著再一邊流盡身上所有的血液後,悲慘的死去。
但這不過是稱霸在這個戰國時代的強者之一——皇城對他的人民最為歹毒的磨難之一而已。
所以他應該放任她被淫毒給折磨至死,只不過那將只是她身為皇城之女所要背負的罪譴之一而已,如果他這麼簡單就任由她以死謝罪,那還真是比讓她好好活著贖罪更為慈悲的一種做法。
只是他何必對她慈悲?他何必對身為皇城之女的她而慈悲呢?
他早在陵領被滅後就已失去慈悲之心,所以他為何要慈悲的待她呢?
他待她應該是沒有慈悲可言,也因此,當他遠遠看見她被十幾個流民盜匪們包圍住時,他就只是站在原地等著看她會有什麼反應而已——因為他是真的很想看看她這個被皇城捧在手心裡疼愛的皇緋公主,究竟可以倔傲強硬到什麼程度?
還有,關於她使用的奇異語言……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靠著圓月的光芒在進行逃亡,自從外族共犯將她下藥姦淫後,她便因為心存極大的恨意而開始一點一滴的振作起自己,並且嘗試觀察這個地方的地勢,然後很快發現到,這間房子裡並沒布所謂的日光燈,就只有在古裝劇裡出現的油燈與火把。
因此,對於她到底是被帶到什麼地方,她完全沒有概念。
即使她曾走到屋外觀察過,也只是看到這裡是個被寸草不生的崖壁所圍繞的一方綠地;她也曾因外族共犯所使用的語言與外表而懷疑過她是否會被帶到某個正在爭戰中的世界國度,可卻因為不同的隔閡,讓她始終找不到方法來證實她的猜測。
不過,她已知道沒人在看管著她,這或許是外族共犯過度傲慢之下的自信——他自認她是絕對不會逃跑,或者自認她是絕對跑不掉的。
老實說,俯她這樣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就進行逃亡是很容易失敗的,這她知道;她更知道依照她無法與他人溝通的語言差異,更是很容易讓她被人發現,然後再次被抓回來加以監禁或是凌慮,可難道她要因為這些困難就留在那個房子裡認命的坐以待斃嗎?
如果她仍然一心求死,那當然沒有問題,因為在她刺傷外族共犯後,他就不再進到房裡下藥姦淫她或是軟化她的身體;只是她已挺過一心求死的軟弱期,現在的她只想試著再替自己找出一條生路。
如果她能有所選擇,她到底該不該往發出海濤聲的地方走呢?
她手腳並用的走過石礫小徑,再爬過寸草不生的崖壁,如果她真的有所選擇的話,她想她會希望自己已經走到發出海濤聲響的地方了,因為她會游泳,那麼她至少可以選擇跳進水裡躲藏,藉以避開眼前這群突然將她團團包圍住的盜賊。
偏偏老天爺向來很樂於看見她的無所選擇!
老天爺甚至更樂於看見她在無所選擇之下,必須面臨的鞭打和凌虐!
可為什麼有人可以殘忍到以虐人為樂呢?人的痛覺明明是一種保護機制,可她的痛覺卻為什麼要變成這些惡人的快樂機制?這是什麼道理?這裡又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第2章(2)
她對此覺得非常的憤怒——她憤怒兼且不平的看著帶頭為惡的歹徒,正一次又一次的將鞭子甩向她身旁的地面,彷彿將她當成是籠中老鼠般的捉弄著!
她氣極的伸手纏住向她揮打過來的長鞭,就算那只逞強接下長鞭的右手為此而鮮血迸流,讓她覺得痛極了,她也不後悔!
她看得出來為首的歹徒相當的看輕她,所以完全不曾設想過她會反抗,才會因此被她搶下手上的長鞭。
「X的,不要以為陵梟王睡過你,你就可以囂張了。」被搶走長鞭的巴籐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憤怒的怒斥著。
「是啊!我們搶你回來可不是要讓你過好日子的,皇緋公主。」跟隨在巴籐身旁的流民之一也跟著叫囂道。
「對啊!皇城把我們的家人都給殺光了,所以我們也要把你捉弄到死為止!」
此起彼落的恨聲集聚成出一股行動力——一股要將她給撕爛洩恨的行動力!
當第一個人跳出來甩了她一巴掌後,其餘的人便跟著毫不留情的對她施以拳打腳踢。
但就算她弱勢到只能處於挨打的地步,她還是奮力甩動著緊握在手中的長鞭,「滾開!」她怒極的喝斥,整個人因為這種冰冷交融的奇特熱度而變得異常耀眼,也異常強悍,完全不像是個備受寵愛的公主。
陵梟隔著一段距離,冷眼旁觀著一切,直到巴籐在不小心挨了她一鞭,終於失去理智將她踢飛出去時,他才扯動韁繩,策馬來到她的身前,冷淡的說:「夠了!」
「可是……」有人不服。
巴籐卻立刻清醒過來,攔下不服氣的手下,「是的,陵梟王。」
然後讓陵梟當著眾人的面,一聲不吭的將皇緋公主給帶走了。
「巴籐將軍,你為什麼……」有人不懂許多逃進夜鷹領的舊領將軍們為什麼會尊陵梟為王,以及帶領他們去劫掠武領兵的巴籐將軍又為什麼要如此聽命於陵梟王?
明明他們從末看過陵梟王曾為他們這些流民做過什麼,甚至就連帶領他們前去劫掠武領兵都未曾有過啊!「為什麼不是巴籐將軍來當夜鷹領的王呢?」
巴籐狠狠的巴過手下的後腦勺,嚴厲的命令道:「不准讓我再聽見這種話了!」
因為這些在天下四分之後才從中都武領逃進夜鷹領的平民百姓們,怎麼可能會知道曾經被喻為戰國第一武將的陵家將軍,在皇城吃下所有小領地的那個時候,是如何替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來逃往這個夜鷹領的?
還有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這個夜鷹領裡安身立命,全是靠陵梟的火藥所鞏固的?
若不是陵梟的火藥技術在這個不停爭戰的戰國時代裡是唯一的,皇城早就拿下整個夜鷹領,並將他們全都趕盡殺絕了!
可陵梟卻從來不提自己曾做過的事,所以他巴籐可是打從心底尊陵梟為王,也所以他巴籐就算再記恨皇城曾如何殘暴的屠殺了在他帶領下的所有舊領將士,他也不會試圖干涉陵梟對皇城之女所做的任何事或任何打算。
畢竟在皇城率領武領大軍屠殺舊領地所餘下的全部將士時,確實讓絕大部分的人都死於非命,唯有他們這些跟隨在陵梟身後的將領兵士們得以逃進夜鷹領裡,並從此被這塊險峻的土地和陵梟的火藥技術給庇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