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機場,小熏說你搭今晚的班機出去,我想你應該會在第二航廈,可是這裡這麼大……」泣不成聲了。
郭書齊那端陷入靜默了。
此刻,他正握著手機,心發著燙,腳步緩緩移動。
遲遲等不到回應,周丹急了。
「書齊,我知道我現在這樣說很不要臉,說不要再見面的是我,可現在和你通電話的也是我,但我想見你,很想很想見你,除了打電話給你,我不知道能上哪找你。我不知道你現在住在哪?是不是還在那幾家店駐唱?你的手機前幾天我一直打不通,我猜你大概是換了號碼……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她說得有些凌亂無序。
但他聽懂了。
壓下心中那份冒湧而出的狂喜,他淡淡開口:「我號碼沒換過,手機前幾天送修。」他一直不換號碼,為的是能讓她隨時找到他啊。
「你真的要過去維也納嗎?會不會回來?」周丹鼻音濃重,柔嗓這刻聽來沙沙的,好無助的語氣。
「才剛發行合輯,怎麼不留在台灣繼續發展?也許、也許你可以成為大明星……」你留下來啊。
「我從來就不想成為大明星。」他笑了聲。
「那、那……」她想開口要他留下來。
郭書齊歎了聲,低低開口:「周丹,你說你想見我,為什麼?」
「我——」欲言又正,就怕被拒絕,片刻後,她才帶著微微傷感,開口問了:「書齊,你說你要讓我快樂的承諾還算不算數?」
「算,當然算數。」他答得拿不遲疑。
「但是,你都要去維也納了……」沒有他,她如何快樂得起來?
第10章(2)
「誰說我要去維也納了?」低沉中帶笑的聲嗓在身後響起,周丹猛然一僵。
握住話機,她緩緩轉過身,在對上那張俊朗的面龐時,她睜圓了潮濕的雙眸。
「你……」
「我只是來接機而已,茉莉和青凡那邊的學校放假,今晚回來。」他深情凝注她,淡淡笑著:「小熏早上打電話給我,把上次你在她家和她的對話說了一次,你被她騙了,我對維也納並沒有憧憬,這裡才有讓我心心唸唸忘不掉的人,小熏說,她騙你我搭今晚的飛機,她賭你一定會來機場,我本來不抱希望,但還是忍不住撥了你的電話,想不到你人真的在這裡。」
她怔愣愣看著他,濕潤的大眼水亮亮的。
「你、你……你不去維也納?」
「你看過哪個人出國不帶行李的嗎?」他示意她看看他的腳邊——空無一物。
然後,他按了結束通話鍵,把手機放入襯衫胸前口袋,他拿著一雙燃著灼灼輝芒的深幽黑目睨著她,長指撥開她散亂在兩頰的髮絲,低低開口:「周丹,你找不到我沒關係,因為,我一直都看得見你。」
那雙黑眸一直都是這樣多情溫柔,織就了一張情網,漫天蓋地將她籠罩,除了他,她的眼裡哪還能容下其他男人,她的生命,怎麼能夠再沒有他?
他那深情的低語教她激動不已,她像小狗般熱情撲上前去,雙手緊緊車抱他頸項。
「書齊書齊,我反悔了,這幾天我很想念你,想到心好像被挖掉一個大洞,好痛舌,我不要再來一次那樣的痛苦,我也不想孤單一個人思念著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小熏說得真對,是我太頑固、太鑽牛角尖。」
她的思念一出口,他心房劇烈震動,久久無法克制平息。
他沒回應她,她又急急開口:「你說了承諾還算數,那是不是表示你不會不要我?」
大掌捧住她後腦,將她往他胸口壓,密密的,牢牢的。
他眨了下微微酸疼的長眸,情難自禁地將薄眉親暱地貼上她耳際,他低啞著嗓子:「我說過了我是不會放手的,又怎麼可能不要你?那年是我沒顧及你,我很抱歉那樣傷害過你,如果你願意、也感覺快樂的話,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周丹又淚又笑,在他胸口猛點頭。
「很快樂,和你在一起,一直都很快樂。」
除去那段他離開的日子,他給予的確實讓她很幸福啊。
他微微一笑,又低低在她耳畔說道:「可不可以先跟你談另一件事?」
她自他懷中抬起淚濕的臉蛋,微有疑惑。
「……好。」
他歎了聲,指腹抹著她的淚。
「第一次見到你,你一個人傷心流著淚,剛才我從那邊走過來,見你還是一個人傷心流著淚,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是受虐婦女,而我是加害著。」他抬眼看了看週遭,幾個旅人望向他,眼底有著不認同。
周丹隨著他視線,察覺了那些目光,不大好意思地垂下臉容,忙用手背胡亂抹去臉上殘存的濕意。
「那是因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細聲說著。
「不會,我會一直站在讓你看得見的地方。」他湊唇,吻了吻她可愛的耳垂,不滿足的,他的薄唇竟又尋覓到她的菱唇,輕印了上去。
他的氣息覆了上來,她心一跳,雙腮紅潤潤的,她想念他的吻,但想到兩人都還在公共場合,她的手抵住他傾前的胸口。
「書齊,有人在看……」
他不甚在意,隨口應了聲,才低低道:「我很想吻你,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在國外這樣接吻是很正常的。」他就不信那些圍觀的沒接過吻。
「……我、我……可是我們在台灣……」她臉好燙。
「你專心一點。」
「……」大庭廣眾,要她怎麼專心嘛。
她沒發現,她深愛的男人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部分好奇的目光,大掌也巧妙地貼覆她面頰,她的臉容被他深藏得很密實。
既然是心所愛,最好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的甜蜜啊。
男人是這麼想的。
梳洗過後,周丹拿了個髮夾隨意夾住已覆住眼晴的瀏海,她拖著有些疲累的步伐,往餐廳移動。
搬來心愛男人的住所已是第二個月,她過得很好,整日除了教課之外,就是待在家裡,偶爾練琴、偶爾跑進男人的工作室聽他的創作。
用餐時,男人深知她的飲食喜好,不能太酸、不能太甜、不能太辣,他會刻意挑掉那些重口味的;男人有空時,會開著車帶她四處兜風、會租片子回來陪她一起看……總之,她就是過得自在又快樂。
昨晚,她心血來潮,跟著他工作,他在台上賣力演唱,她在台下賣力鼓掌,回到家時已是凌晨兩點。
她累得頻頻打瞌睡,她的男人仍精力充沛,在床上纏了她好久好久,害得她現在這樣精神不濟,也許等等用完早餐,可以再回去睡上一小段時間。
「醒了?」聽見她的腳步聲,男人自報紙中抬起面龐。
「嗯。」周丹應了聲,坐在他身旁。
瞧見她大眼下的青影,男人笑了笑。
「沒睡飽?叫你別跟你偏要,結果現在嘗到苦果了?」
「誰要你後來又做了那……那個……」想起男人的熱情,她紅了臉。
「哪個?」他佯裝無辜,興味地瞅著她。
睨著他有些狡詐的面龐,她真羨慕他的好體力,明明睡眠時間少她許多,他看上去居然還能是精神奕奕的。
那樣的曖昧她說不出口,瞪他一眼後,她悶悶開口:「我餓了。」
男人朗笑了聲,隨即低頭繼續閱讀他的新聞,看著桌上的餐點,和他面前那盤蛋餅,她突然意興鬧珊,只挑了個燒餅啃。
男人察覺她吃得緩慢,放下報紙,輕聲詢問:「怎麼了,沒有食慾嗎?還是不喜歡這些?你想吃什麼,我再出去買。」
周丹揚睫看著他,他一直都這樣溫柔體貼,無論是他們分開前,或是重聚首的現在,唯有不同的,是他對她多了更多包容,他像是彌補似的,又像是害怕她離他而去,他對她好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書齊,不用。」見他起身,她忙拉住他手臂阻止,然後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燒餅。
郭書齊坐回椅上,側首,細細端詳她美麗的面容。
「周丹,你不開心。」乾脆一把拉過她,抱到腿上。
「怎麼了?剛剛的玩笑話讓你生氣了?」她頭。
「你吃蛋餅。」
他愣了下,「是啊,你要吃嗎?那這份給你。」
「我不要吃。」又頭,很悶。
「那你……」他實在想不透小姐的悶氣是為哪樁?
她咬唇遲疑許久,才開口問了她介意很久很久的事。
「你很喜歡吃蛋餅。」
「是啊。」他笑了笑。
「那為什麼我那時候在早餐店打工時,你去到店裡都不點蛋餅,除了第一次之外?」她後來發現他的早餐幾乎都是蛋餅,但在她工作的地方,他卻只吃吐司。
「我煎的蛋餅很難吃嗎?你都不捧場。」
他怔了怔,意外這一問,良久,才見他掀動嘴唇。
「不是不捧場,是因為第一次跟你點蛋餅時,你就燙傷,我想那個工作其實也很有危險性,但畢竟是工作,總不能要你不去碰那個煎台,我不想見你受傷,所以不點蛋餅的話,就可以減少你燙到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