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過火,他一時難控制,忽跳開,氣息沉重地坐在床緣,回眸凝視她,黑眸灼亮,彷彿幽暗中的燭火。
她躺在床上,茫然困惑,對內心奇妙的浮躁一知半解,坐起身,臉頰靠在他肩頭,輕問:「你會娶我嗎?」
「嗯,當然會。」吻她額際髮梢,單手摟住她的腰。
「就算有阻礙也會?」她擔心爸媽會不同意,而他最後會放棄,就像她大哥大學時交往的女友一樣。
「我不怕阻礙。」他只愛她,不會再喜歡上別的女生了。
何昭穎仰臉,吻他薄唇唇角,雙眸閃爍脆弱神色,但她後來閉起眼,柔聲說:「那……」忽羞靦語塞。「叫人家怎麼說才好?」
冷旭民手捧她的臉,勾起唇角,衝著她微笑起來;她羞意甚濃,雙頰暈染櫻紅,他側過臉吻她的耳殼,對她呢喃細語,手指深入她長髮裡,扶著她頸背,深情款款吻她雙唇;後來,愈吻愈深,情慾像是野火燎原,非如此不可般重輾她唇瓣。
他先脫去身上長袖汗衫,裸露精壯結實的胸膛,幫她脫上衣已很緊張,解胸罩勾扣又像卡關,研究了下才解開;她也很緊張,根本不介意。後來,他愈解愈順、愈熟練,反而被她一陣取笑。
現在,兩人情緒亢奮緊張,對彼此身體不熟悉,內心泛起奇異羞靦。
結束之後,彷彿完成考驗,她頭枕在他肩膀上,雙眸氤氳,柔弱望著他;他摟緊她的腰,兩人身軀布著熱汗,像小獸般膩在一起,他神情慵懶,靠近她耳畔對她輕聲細語。
她輕輕點頭,笑著回應。
大四這年,冷旭民買了一輛重機,還參加摩托車隊,有空就帶何昭穎到處遊山玩水。
同年,何昭穎的父母送了一輛BMW給她,雖然是入門款,但大學裡有車的同學太少,開雙B車的人更少,一看就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小孩。
兩人家庭背景相差太大,這點冷旭民很清楚,只是喜歡上這人,也已愛上她,這差異能忽略就盡量忽略。
戀愛過程,絕對是他容忍她比較多。
何昭穎有大小姐脾氣,個性叛逆又任性,他曾經為了買她想吃的中餐跑三趟,第一趟是他疏忽買錯,再去第二趟終於買對,大小姐又跟他說沒胃口、不想吃,現在改變心意想吃別家、別的嘍。
趁他沒發飆前,她先嘟嘴撒嬌,講了一堆理由,最後結論就是要他再跑一趟,類似這樣的狀況在兩人相處期間時常發生。
當冷旭民同學得知他不能參加聯誼,也不能參加男女團體出遊活動,像露營、烤肉,假如何昭穎沒陪他去,他就不能單獨參加。
如果被她發現有女生傳簡訊、打電話或MSN,她會很不高興,有時甚至會藉機吵翻天。
同學們聽說了他的遭遇,紛紛表示同情。其中有一個大學四年同寢的室友拍他肩膀,徐緩說:「養公主不可以隨便放生,好好養著,免得放生會害到其他人,而且亂放生不環保,以後請好自為之。」
「去你的。」害他不知如何是好。
大四那年,警大校慶,學校擴大慶祝活動,除了舉辦運動會,還有化裝舞會、遊行表演,冷旭民邀何昭穎一起參加。
冷旭民自然把她介紹給同學認識,當他同學親眼見到何昭穎本人,瞬間像牆頭草倒向她這邊,各個被她美色迷倒,誰叫何昭穎是雙面人,在人前擅長偽裝善良、甜美、可愛、親人的模樣。
真是太奸詐了。
除此之外,一如高中,何昭穎還是會不定期招惹一些桃花。有幾次,冷旭民放假過來找她,發現有個男孩一直守候在她套房大廈一樓,風雨無阻,照三餐送吃的給何昭穎。
早晨,冷旭民帶狗晨跑回來,又在樓下看見那男生,他搖頭冷笑,走進大廈內,那男生這次竟跟著進來,兩人還一起搭電梯上到十樓套房,冷旭民先出電梯,男生忽出聲叫住他:
「請問——」冷旭民回眸冷漠瞥他一眼,他吞吞吐吐說:「呃,你知道何昭穎住哪一間嗎?」
冷旭民指了指SQ2號套房的門,那男生越過他要去按電鈴,他牽著狗杵在原地冷眼旁觀,黑眉蹙起,音調挑釁問:
「你找她做什麼?」
「呃。」正要按電鈴,忽收手,表情靦腆。「送東西給她吃,提醒她星期一要去上課。」
「你知道她有男友嗎?」唇角一牽,很酷地笑了。
「知道。」垂肩,深深歎氣。「我、我……我就還是喜歡她。」完全是一副情竇初開的蠢樣。
「告訴你吧——」冷旭民五官嚴峻,濃眉深蹙,忽伸手重重按壓那男生的肩頭,語氣很惡劣地說:「我就是她男友。」
那男生嚇得倒抽一口氣,雙眸驚詫呆望冷旭民,兩人高度和帥度都差太多,急忙將早餐塞進他手中,匆忙慌亂地跑走,連電梯都不敢搭,劈哩啪啦衝下樓。
然後,冷旭民進到屋裡,把狗抱到浴室洗腳,小米漿在他懷裡亂竄,蓮蓬頭沒抓穩,噴得他整個人濕透,抓了浴巾幫它擦腳,才抹兩三下,它立刻竄出浴室。
一抬頭,看見何昭穎杵在門口,雙眸深黑,眸底溢滿笑芒,靜靜瞅著他狼狽的模樣。
他扔下蓮蓬頭,無奈起身;何昭穎立刻走上前親暱抱住他。「回來了,買什麼早餐?」仰起臉,晶亮黑眸睨看他,姿態窈窕誘人。
低頭輕啄她的唇,嘲弄說:「早餐不是我買的,是你忠僕送來的。」
「我哪有忠僕。」急忙否認,半晌,弄懂他說的是誰,她微擰眉。「先說清楚,我沒有指使他送東西,也沒有利用他。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頭上。」
「你有沒有斷然拒絕過他?」
「他又沒有告白,我怎麼拒絕他?」她和那男生根本不熟,不同系、不同班;也不是同社團,只不過通識課分組報告同一組,自我介紹過而已。
「他應該不會再來了,我剛已經把他嚇跑了。」
「喔。」幫他脫掉愛迪達的運動外套,踮起腳尖主動吻他;他唇角線條還是很冷硬,她眨動羽睫,無辜地說:「幹嘛這樣就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只是那男生風雨無阻天天送東西給你,你早就該跟他說清楚,每次都假裝沒這回事,等我去處理,這樣對嗎?」
「好啦、好啦。」敷衍回應,何昭穎幫他脫掉汗濕的T恤,嘴裡嘟囔真的很愛教訓人耶,轉身要走出去。
這些都是冷旭民覺得她不好的缺點,但從沒想過要和何昭穎分手,豈料畢業後,兩人關係會起了嚴峻考驗……
第6章(1)
在警大的最後一年,學生會填寫未來工作志願,學校則會依據在校表現和成績分發。
依照一般規定,畢業生都會先填工作輕鬆的部門,像南部、東部、離島的警局,次序由南向北逐一填寫。
冷旭民在校成績優異,30公尺測驗和柔道比賽都拿高分,筆試成績名列前茅,本來可以選比較清閒的南部部門,但何昭穎還在台北念大學,考量兩人分住南北,距離遙遠,通車來回耗時等因素,他填分發志願先從北部填起。
後來,就在畢業那一年,分發到北市警局擔任刑警。
這工作出乎意料的忙碌,一周七天,工時長,又幾乎沒什麼假,他和何昭穎雖同處一個城市,但任務太多,約一周見一次面,有時甚至兩周見一次。
這一年是他們關係變化的關鍵年,兩人戀愛正式從絢爛熱戀濃情蜜意轉為平平淡淡。後來,感情發生危機就在何昭穎快畢業的春天。
一如所有准畢業生,何昭穎擺盪在現實和理想之間。她父母對她期待很深,希望她像兩個哥哥一樣考上公職,法官或檢察官都可以,或者考上律師執照,開業工作。
她自己則是對搖滾樂難以忘情,大四上學期,趁著課業學分少,在有樂團表演的咖啡館打工,擔任夜間的bartender。
冷旭民清楚她個性叛逆,限制她只會遭到更大反彈,雖然不喜歡她的喜好,也不欣賞她日夜顛倒的夜生活,但從沒出言反對過。
直到這年何昭穎大四寒假來臨,社團接到一個拍地下樂團記錄片的case,她和嚴哲裕身為社團重要幹部,經常隨著許多樂團東南西北到處進行拍攝計畫,開學後四月墾丁音樂季也要隨團南下拍攝表演實況。
五月,何昭穎待在社團辦公室剪接影片,順便學做後制。冷旭民已好幾周沒見到她人影,起初還很信任她,畢竟他們已不是熱戀期,早過了非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不可的階段。
結果,五月的某一天,冷旭民剛下班,騎車回宿舍的路上,手機響個不停。原以為是公事,車停路邊,接起手機,劈頭有個男生說:
「昭穎已經不愛你,請你跟她分手。」
「什麼?」冷旭民很錯愕,立刻嗆回去:「你是誰?憑什麼跟我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