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朋友放在冷家客廳和小米漿玩,何昭穎獨自進臥房,不發一語忙著收拾行李。
由於冷旭民晚上和同學約了打籃球,比何昭穎還晚回來,進屋撞見她同學很錯愕,又在臥房看見她收拾行李,他瞬間臉色鐵青,薄唇緊抿,隔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要去哪裡?」
「和同學回學校。」美眸冷淡,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是還在放暑假,回學校做什麼?」他剛打完籃球,渾身都是臭汗,原本想去沖澡,但擔心一進浴室,她立刻就會走掉,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俊顏深沉,黑眸透著不安,想問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了。
平常只要有女生傳簡訊給他,或是私下打電話給他,想約他出去玩,何昭穎一發現都會不高興。在異性交友上,她很容易為這、為那吃醋,以致他不能和同學約出去玩;打個撞球或籃球,她都要知道有沒有女生;學生出遊、男女聯誼更是他的禁忌,他同學都笑他被女友吃得死死的。
真不知他都避嫌避成這樣了,何昭穎還有什麼不滿的。
臥房內氣氛沉默緊繃,何昭穎依舊不發一語;他看見她收拾簡單行李,心情沉到谷底,忽咬牙問:「到底要去哪?」
冷淡揚眼,美眸清澈,靜靜凝視著冷旭民,他不客氣地迎上她的視線,對峙中彼此表情冷硬緊繃,蘊含某種蓄勢待發的火爆。半晌,她微抬下顎,高傲說:
「要去玩,去環島。」怎樣?不行嗎?
「好呀,去了就不要回來找我。」咬牙低吼,冷旭民脫掉身上粘膩的T恤甩在地上,拉開衣櫃,隨手抓了幾件乾淨衣物,正要進浴室,猛回首,補了一句:「小米和你剩下的東西,我會送到你二哥那裡。」
「那我是不是應該先謝謝你?」冷冷諷刺,何昭穎抿緊雙唇,垂眼拉上行李箱。
相戀之後,他們約定不再單獨和其他異性出遊,即使有其他男女同行也不行。更何況,冷旭民和她的幾個同學吃過飯,對嚴哲裕印象很深,對方常打電話給何昭穎,他知道他喜歡她,甚至還曾跟她告白過。
現在卻大刺刺把人帶來冷家,她故意的,她絕對只是想氣他。冷旭民拋下手中衣物,幾個大步過去,猛然攫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低問:「昭穎,是不是要跟我分手?就因為那個禮物?」
「你先騙我的。」何昭穎揚起臉,靜靜凝睇他,美眸冷冽,有一抹脆弱的神色隱隱浮現。
說她小題大作也好,說她控制欲太強也罷,她也承認她對他近乎偏執的佔有慾,總之,她是戀人眼底容不下一粒細沙。
她只喜歡他一個,他是她的初戀,是她唯一想認真對待的男生;結果,卻突然發現她不是唯一一個,甚至連他的初戀都不是。
當下,拽著她手不放,硬不讓她走,冷旭民覺得自己好孬;然而,他就是一陣心慌,怕兩人就此散了。他不想和她就這樣分手,偏偏剛剛自己已先說狠話,無法再拉下臉強留她。
「我下午就把那些信燒掉了,等明天郵局開門,我就把禮物寄回給她。是你自己誤會的,我跟她根本什麼都沒有。」驀地放開她,黑眸隱藏一抹憔悴,面容冷峻,輕聲說:「你走了就不要回來找我,我是說真的。」
氣不過他昨天冷淡敷衍的態度,也不是有心想跟他分手。何昭穎嘟著嘴,一臉委屈,徐緩放下行李,主動碰他,沒有拉他的手,只是輕輕碰一下他手指。
「人家只是不高興你什麼都沒提,我問過你有沒有談過戀愛,你那時還跟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存心想隱瞞我?」
「我沒有。我是覺得沒那麼重要才不提的。」冷旭民眸光專注定定瞅她,她輕咬下唇,美眸柔情似水,迎上他的目光,態度開始軟化下來。
「你真的燒了?」柔聲問一句。
「不相信的話,自己去後院看,殘骸在鐵桶裡,慢慢找。」
為什麼拿這麼小的事找他麻煩,他真的不懂。冷旭民濃眉緊蹙,一臉氣悶;她主動走上前,摟著他的腰,仰著臉討好。
「人家只是氣不過,又不是真的想分手。」
每次何昭穎用「人家只是……」當開頭造句,就表示她想撒嬌。冷旭民嘴角浮現微笑,手指輕捏她下顎,俊顏依舊冷酷。
「不高興就跑走,打你手機不接,去哪裡也不交代,對我亂生氣,還說你不是公主呀?」只會做一些讓人焦急的事。
何昭穎被罵得回不了話,抿唇淺笑,依舊嘟著嘴,那張漂亮的臉蛋還敢對他裝無辜。
「而且,你還有雙重標準——」目光移向臥房門外,才說:「我不能和女生講電話,即使有別的男生在場也不能跟女生一起出遊,你就可以,還把人叫來,是什麼意思?」
他五官輪廓冷硬,唇角忽浮現嘲弄的冷笑;何昭穎雙手緊摟他腰,臉頰靠向他赤裸的胸口。「想罵就任你罵吧,只要記得是你先對我壞的。」
呃,他覺得自己快中箭倒地,他哪有對她壞?
事後,她還很賊地笑了一下,從他胸口抬起臉,無辜說:「人家只是氣過頭才答應的,我去跟他們說我不去了,這樣可以嗎?」
不然咧?冷旭民很酷地瞪她一眼。難道她以為可以去嗎?
第5章(2)
後來,冷旭民將禮物寄回芝加哥大學,附了一張卡片,簡短交代近況,還順便寄了一張他和何昭穎的合照。
對方在聖誕節前回了一張卡片,相當明理,趁著佳節祝福彼此。
後來,在冷旭民升大四的這一年,任潔心回台灣散心、探訪親友、老同學,打了一通電話給冷旭民約吃飯,兩人這時都分別擁有男女朋友,結果,兩男兩女成對出現,一起用餐兼敘舊。
何昭穎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從這次起,再也沒有對冷旭民有片面微詞。
這年,她剛滿二十一歲,升上大三之後,對父母好說歹說,用盡各種借口,終於如願搬出宿舍。
她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套房,如願把小米漿從二哥那裡接過來,過著逍遙自在的大學生活。
遇到假日,冷旭民會從桃園警大騎車到台北找何昭穎。
兩人相戀兩年,冷旭民很克制,除了接吻、擁抱,從沒逾越男女性愛最後防線;但他現在到台北套房找何昭穎,免不了會過夜,兩人獨處時間增加,更難克制。
尤其這年何昭穎二十一歲,介於女生和女人之間微妙的年齡。她學了很多,卻對自己的身體不太瞭解。何家家風保守,何母一再提醒她不要有婚前性行為,但她一心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也計畫畢業後工作幾年就嫁給冷旭民。
所以,她沒有仔細思考太多問題,總覺得順其自然就好。
冷旭民不一樣,這個年紀男生對女生和女生身體都超級好奇,加上他這麼喜歡何昭穎,要控制其實很難。
可是,他家庭背景比較複雜,他不希望女生吃虧,對何昭穎總是有莫名保護欲,往往有他的考量。
有時,兩人吻著吻著難抵激情,冷旭民對她太有反應,總是得趕快跳開,想辦法熄火。
忽冷忽熱,又不解釋怎麼回事,讓纖細敏感的何昭穎很受傷,搞得兩人心浮氣躁,有時還會為很小的事跟他鬧彆扭、起口角,事後又因為太愛對方,總有一方會先低聲下氣求和。
次數大概他七,她三。
何昭穎大小姐脾氣難改,自尊心又高,如果不是真的犯大錯,她根本不願先低聲下氣開口道歉。
冬季的某個午後,冷旭民和同學打完籃球,去找何昭穎,兩人約好一起去吃晚餐。他有何昭穎租屋套房的鑰匙,他回去的時候,何昭穎還在學校社團裡鬼混。
冷旭民從浴室快速沖澡,後來,他還帶狗去寵物店洗澡。回來時,何昭穎才剛到家,身上飄散奇怪氣味。
搖滾樂研究社社團有很多男成員,他們都有抽煙習慣,平日聚在社團辦公室聊天,討論這學期社團招生和活動,她衣服難免沾染煙味。
「很臭。」冷旭民不以為然,嘖了一聲。
「等我換乾淨的衣服。」拉起衣領,低頭嗅聞,還真的頗臭,比去燒烤店吃燒烤衣服沾的煙味還重。「算了,我還是去洗個澡。」
「快點,吃完飯還要去寵物店接小米漿,我怕寵物店關了。」
「喔。」何昭穎進浴室洗澡。
等候這段時間,冷旭民用她的筆記型電腦上網,沒多久她沖澡出來,吹乾頭髮,笑鬧從後面抱住他。
「好了,走吧。」笑鬧間,要拉他起身,後自己又跑開。
冷旭民站起來,忽一把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回,擁抱間,她身上漫著一股香皂清香,他低頭吻她柔嫩頰邊,然後含咬她的下唇,吸吮她美好的氣味,舌尖探入唇中,和她廝磨交纏,空氣中愛意迅速瀰漫。他吻她,以厚實的胸膛靠著她,她腳背碰到床緣,雙手勾著他頸項,順勢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