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沁悠見他像被誰點穴似的,任杯盤、杯蓋以及茶水砸得他一身狼狽,頓時心虛地住了手。
「攻擊」停止,孫武騰滿是興味地瞥了她一眼。「你叫什麼名字?要和我談什麼生意?」
因為她幾近蠻橫的舉止,他突然驚覺,她似乎與那些覬覦他銀子的女人有所不同。
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心生警戒。
在她如此失禮又粗蠻的對待下,他會好風度的不計前嫌,心平氣和與她談生意嗎?
橫看豎看,他都不是有這麼好肚量的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要和我談什麼生意?」
他捺著性子又問了一次,玩世不恭的痞樣多了一絲正經。
「我……」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反而讓她心寒膽顫。
她對孫武騰的瞭解不深,這會不會是他為了誘騙她,所使出的手段?
在她猶豫之際,孫武騰起身拂去身上茶漬、碎瓷,揚聲問:「姑娘不是想和本爺談生意?怎麼不談了?」
他一起身,高大的身軀立即為她帶來莫名的壓迫感。
「不!我、我不談了。」她深吸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不談?」他挑高濃眉,朝她逐步逼近。「那姑娘一連三日登門造訪,究竟所為何事?」
談生意!但她不知道大家口中的瑪瑙大爺,居然會是個急色鬼、風流土匪。
「告辭!」
她自然不敢說出心裡話,暗暗在心中腹誹了一番後,轉身就跑。
孫武騰盯著在眼前飛逝而去的身影,心頭那把被暫壓下的怒火,再度被挑起。
這會兒有沒有人可以告訴他--
這莫名其妙的該死女人,到底是誰?!
深怕被那像土匪頭子的瑪瑙大爺給逮了回去,姚沁悠三步並作兩步跑,直到看不見孫家府邸,才緩下腳步,撫著胸口喘氣。
待急促的呼吸漸漸恢復平緩,她不禁懊惱地長歎了口氣。
今兒個她是如願見著瑪瑙大爺,卻完全沒料到事情會失了控。
那個瑪瑙大爺竟貪色到像一隻發情的野獸,一見著姑娘就色瞇瞇的撲上,又親又摸。
她的嫩頰被他臉上的鬍髭給扎得發疼,這會兒還隱隱透著麻麻刺刺的感覺。
平白被吃了豆腐不說,生意也沒談成,又惹惱了瑪瑙大爺。
這下她可是連半顆瑪瑙、七彩石也買不到了。
她愈想愈是喪氣,一個失神,竟與一個婦人迎面撞上。
見婦人被她撞得差點跌個狗吃屎,她急忙伸手拉住她。
「對不住,大嬸您還好吧!」
婦人穩住身子,拍了拍胸口,慶幸地直呼。「幸好、幸好,佛祖保佑!沒事、沒事!」
在婦人抬起手拍著胸口的同時,一道七彩光芒跟著在眼前閃動。
「好美……」
七彩光芒隨著婦人的動作,不斷在陽光下閃現出夢幻光彩,美得讓姚沁悠忘情地驚艷讚歎。
婦人聞言,忘了方纔的小驚險,喜孜孜地擺了擺手,製造夢幻光彩。
「就是,一戴上七彩手環,瞧這不時閃出的七彩光芒,心情不自覺都跟著好了起來。」
婦人的話,點燃了她絕望的心情。
「大嬸,您這七彩手環上哪買的?」
「就大街上的彩石鋪,鋪子裡不只七彩手環,還有彩石戒、瑪瑙簪,姑娘家身上的行頭,多得讓人眼花撩亂。」
愈聽婦人的形容,她的心情愈是歡喜。
天無絕人之路,說不準她沒了瑪瑙大爺,卻找著另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只要與對方談妥條件,她便可以先帶上一袋七彩石,讓長姐研燒新瓷。
思緒一定,她與婦人道過謝後,匆匆往大街上的彩石鋪走去。
一來到大街上的彩石鋪,姚沁悠的目光便被擺在墨色錦布上的閃亮亮飾物給吸引。
婦人說得沒錯,鋪裡的飾物琳琅滿目,教人瞧了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姑且不論飾物手工是否精巧,光是那剔亮晶瑩的彩石、瑪瑙,便足以讓她心緒高昂沸騰。
若將這些彩石、瑪瑙擊磨成碎石,再摻入瓷泥中燒製,形成隱在水潤天青色瓷身中的光澤,應該更能彰顯姚家瓷的典雅之美。
「姑娘,您看中哪件飾物嗎?」掌鋪的女子見她怔在飾物前,一雙美眸閃閃發亮,知曉鋪中飾物已擄獲佳人芳心。
姚沁悠移開停留在飾物上的視線,有禮詢問。「不知道是否可以請姑娘代為引見貴鋪掌櫃?」
「姑娘想見我家大爺?」
「我是臨村美人鋪的二姑娘,想大量採買彩石,若方便的話,想與貴鋪掌櫃談談合作事宜。」姚沁悠直接點明來意。
聞言,女子驚訝地回以一禮。「原來是美人鋪的二姑娘,失禮。」
近兩年來,美人鋪因為美人瓷聲名大噪,幾乎無人不知。
「那就有勞姑娘引見。」
「二姑娘運氣不錯,我家大爺平時鮮少到鋪子,就這麼巧,今兒個他來鋪子巡視呢,我先進屋請示,請二姑娘稍候。」
聽她這麼一說,姚沁悠心裡暗鬆了口氣。
慶幸上天待她不薄,在遇了件壞事後,緊接著就賞了她好運。
只要與彩石鋪談成生意,便不枉她這一段時間奔走的辛苦了。
她想著,卻因為捕捉到一抹沉厚的低嗓,心猛地一凜。
這渾厚低沉的嗓音,她似乎聽過……
當這想法一由姚沁悠腦中掠過,腳步聲朝她逼近,她側眸,只見半透光的石藍色長簾,隱隱透出來者身形。
對方的身形似乎十分高大……
在簾子撩開的那一瞬間,姚沁悠眼底映入彩石鋪掌櫃的臉,頓時張口結舌地僵愣在原地。
男子見她微愣,隨即朝她扯出一抹殺氣騰騰的笑。
「二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第2章(1)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嗎?
雖然他們的梁子,是在一個時辰前才結下的,但卻到了足以讓雙方見面、分外眼紅的地步。
「你--」
「在下乃彩石鋪掌櫃,二姑娘有禮。」他難得有禮地朝她抱拳一揖。
往常他非得睡到晌午才爽快,偏偏今兒個被不知由哪蹦出來的姑娘擾了好眠,他心煩氣悶,才決定到彩石鋪走走看看。
沒想到椅子還沒坐熱、茶還沒喝,妹子便進門來喚,說是美人鋪的二姑娘上門來談生意。
一聽到求見之人,是美人鋪的二姑娘,他頹靡的精神頓時大振。
聽說美人鋪之所以會喚作美人鋪,不只是因為美人瓷,另一個原因便是經營鋪子的三個姐妹美若天仙。
沒想到,美人鋪的二姑娘竟是稍早惹得他心情不快的潑辣女子。
冤家路窄,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一見著他,姚沁悠在心裡哀號,轉身便想跑。
誰知道念頭才轉過,她整個人便被男人給拖進簾子後。
「啊!救--」
她驚慌的想開口求救,到嘴的話卻在孫武騰一記冷銳的眸光下,不爭氣地嚥下喉頭。
此時,她就像被野獸逮著的小兔兒,只有認命的份。
隨著他的腳步穿廊過院,在姚沁悠感到暈頭轉向之際,他突然在鋪後小廳前停下腳步。
緩下呼吸,她惱聲問:「你到底想怎樣?」
「做你一直想做的事。」他垂下眸凝著她,深邃的黑眸閃著玩味的光芒。
姚沁悠聽見他刻意要讓人想歪的輕浮語調,臉上頓時熱烘烘的。
「你臉紅了,為什麼?」
見她一張粉臉緋紅,煞是可愛,他知道她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明知故問。
「本姑娘熱,行不行?」
以為擺脫了這色鬼、登徒子,卻沒想到終究還是沒轉出他的勢力範圍,不知道她是走什麼霉運。
「行,等會兒保證讓你很涼快。」他痞痞的咧嘴,拉著她進廳。
他的話讓姚沁悠一雙美目,差點沒噴出火來。
她甩開他的手,義憤填膺地冷著嗓問:「孫大爺,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不懂。」他答得理所當然,臉不紅氣不喘。
除了妹妹及娘親,和那一堆姨娘外,每個見著他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像見著花蜜的蝶,使出渾身解數讓他摸摸、親親,最好能滾上床榻,糾纏不清,溫暖彼此身心。
「不知廉恥!」
「『食色性也』,食與色是與生俱生來的本能,既是本性,那又有什麼好可恥的?」
「你--」
無視姚沁悠氣得雙頰漲紅的模樣,他氣定神閒地撩袍,在黑檀圓凳坐下,為自己倒了杯酒。「二姑娘到底想和本爺談什麼生意?」
瞧他那模樣,她氣得手癢、腳癢,恨不得賞他無恥的模樣幾巴掌,再重重的踹他幾腳才甘願。
偏偏她有求於他,最終只能壓下心底的不悅,咬牙切齒道:「今兒個純屬談生意,你如果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
她要讓他明白,她可不是能任他輕薄的青樓姑娘!
聞言,他皺起濃眉,一臉無奈地搖頭歎氣。「唉,我可沒這麼談過生意。」
「什麼意思?」她一時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本爺談生意要有酒、有美人,腦子才會動。」他咧嘴笑得狡詐,擺明了要她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