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們竟然搶先一步,她們還敢說對自己的男友忠心耿耿,原來都是騙人的!」
「這並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我現在很忙,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到市公所再講,這種無聊的問題--
「這種問題,點也不無聊好不好,帥哥那,而且還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光是跟在身邊都養眼,要是晚上還能睡在一起--」
「他睡一樓,別給我想有的沒有的!」
「所以你真的答應讓他住在你家?」電話裡小葉再次發出尖叫。「老天,我還以為你會激烈抵抗,沒想到竟然連你也淪陷了,果然是帥哥魅力無法檔,老實說你昨天家裡電話打不通手機又關機,是不是就是和帥哥……」
這些女人都瘋了!
孟思瑜再也受不了了。「小葉,我真的很忙,不跟你談了。」不給同事把話說完,她立刻結束通話。
耿亮明明是所長擅自幫她請來的偵探,她真不明白她們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難道人長得帥,她就一定得跟他有什麼嗎?要是她們知道他不只厚顏無恥、說話下流,而且生活習慣起差,看她們還花不花癡得起來!
孟思瑜揉揉太陽穴,千脆直接把手機關機,然後起身從庭院進入屋內。
就見平常整齊明亮的客廳,才一個晚上又再次被某人弄得一團糟,枕頭被子全皺成一堆亂放在長椅上,桌上是兩台筆電和一大堆線路延長線,換洗衣服和私人用品全零散的擱在桌腳邊--
她閉眼歎氣,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陽穴。
耿亮的生活習慣真的很糟糕,但她看得出他已經盡量在「節制」了,至少他沒有再像昨天那樣把食物衣服亂扔,也真的乖乖睡在客廳,沒有偷偷闖上二樓。
看在這點分上,她不會要求他能馬上懂得什麼叫做整潔,因此只好認命的把手機擱在客廳桌上,將眼前雜亂的一切恢復整齊。
她替他折好所有的衣服和被子,把亂七八糟的筆電線路捲好抽好,再空出一個抽屜放置他的私人用品,最後才走進廚房替自己倒杯水。
吃完早餐後,耿亮就一直跟她留在庭院裡,替她架設監視器,一早不停的拎進拎出、爬上爬下,全身上下都流了不少汗。
恩及此,她忍不住頂手也幫他倒了杯水,只是當她回到庭院時,卻發現耿亮早已架好監視器從鋁梯上下來,正背著她蹲在西邊的一塊小花圃前。
心想他應該是在整理監視器的線路,她只好暫時把水杯擱在門邊的鞋櫃上,等到他不忙的時候再喝,誰知道眼角餘光卻忽然看到小黑司伏在另一塊花圃裡,小小的身影幾乎淹沒在花草間,只露出小小的屁股和短短的小尾巴,看動作應該是正在挖土。
等等,挖土?她記得那位置種的正是她好不容易催芽成功的日本豬牙花--
「小黑你在挖什麼?」她臉色微變。「那邊埋的球根很珍貴,你不可以把它挖出來!」她喊叫著向前搶救,卻為時已晚。
她花了三個多月把它藏在土裡保濕催芽,沒想到小黑卻只花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它從土裡挖了出來。
驕陽下,就見健康雪白的鱗莖早已被征斷好幾根,瞬間看得她心疼不已,可那罪魁禍首卻垂頭聾耳的縮在花圃,有些心虛、有些懵懂的看著她,一副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模樣。
「傲嗚?」小黑吐看舌頭,不確定的搖搖尾巴。
孟思瑜無言以對,只覺得心在尚血,雖然頭上的遮陽草帽和身上的薄外套替她阻檔了烈日,卻無法替她阻檔心中的悲淒。
鱗莖新了那麼多,日本豬牙花一定元氣大傷,明年春天應該是開不了花了,就算幸運開花了,也不會健康。
「怎麼了?那顆像蒜頭的東西很珍貴嗎?」一旁的耿亮立刻回過頭。
她欲哭無淚,雖然心中再難過,卻捨不得對小黑生氣,只能認命的把球根檢回手裡,誰知道她才轉過頭,又再次臉色大變。
「你……你手上是什麼?你為什麼把我的攀龍草給拔了?」她忍不住尖叫,整個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衝到他面前,顫抖接過他手中珍貴難種的攀龍草。
「攀龍草?呢……這不是雜草嗎?」耿亮立刻學小黑擺出無辜的嘴臉。
孟思瑜覺得自己又想殺人了!
她的攀龍草可是珍貴的中藥材,一斤就要一千五百元,每年只在清明節前後開花,開出來的紫色花朵以穗狀排列,繞著花莖迴旋向上,就像寺廟那攀柱而上的祥龍,迎風搖曳、美不勝收,然而他卻……他卻……
她立刻看向她種植攀龍草的那塊花圃--
「什麼?你全都拔了?你竟然全都拔了?!」她再次發出大叫,整個人顫巍巍的幾乎要軟倒在地。
他連忙接住她發軟的身體。「甜心,我只是想幫忙……」
「你殺了我的攀龍草!」她尖叫指控。
「我不知道這東西這麼珍貴。」完了,他第一次看她這麼歇斯底里。
孟思瑜氣到全身發抖,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幾乎是目光泛紅的捧著雜草--不,是攀龍草--在花圃蹲下,耿亮只能心虛的抱起小黑,小心翼翼的湊到她身邊,看著她把攀龍草種回土裡。
「甜心,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忙……」他心慌意亂的試圖解釋,還不是捨不得讓她在烈日下這麼辛苦,所以才會在整理線路的時候順便幫她除除草,乘機獻敲慇勤,沒想到弄巧成拙。
「以後不准你再靠近我的花圃!」她殺氣騰騰的瞪著他。
「對不起。」
「小黑你也是!」
小黑垂著頭,更加縮進耿亮的懷裡,似乎聽得懂人話。
看著眼前一臉懺悔的一人一狗,孟思瑜雖然心痛自己珍貴的日本豬牙花球根和攀龍草,卻無法狠心苛責。畢竟小黑年幼不懂事,又有公均佔地盤的天性,而耿亮也是一番好意……
她含淚搖頭,只能無語問蒼天,此時卻正好看見一個不明物體從牆外飛來。
陽光閃耀,那東西也跟著閃閃發亮--
「小心!」還來不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耿亮就發出了低喝,瞬間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轉身用自己的身體遮履了她。
匡啷一聲,玻璃物體落地的聲音是那樣的響亮,剎那,耿亮感到自己的脊背被幾塊玻璃碎片劃過,背部也被濺到了液體,刺鼻難聞的味道在充滿花香草香的庭院裡蔓延開來。
那味道--
是鹽酸!
孟思瑜臉色大變,幾乎是瞬間就辮識出那熟悉難聞的清潔劑味道。
下一秒她顧不得為什麼會有鹽酸從天而降,顧不得自己心愛的花花草草有沒有被鹽酸噴到,她立刻掙開他的懷抱,直奔不遠處的水龍頭,以最快的速度轉開水龍頭拿起水管,誰知道一轉頭卻看到他把小黑關到籠子裡,起身往外衝。
「你要去哪裡?」她大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犯人一定還跑不遠,現在追還來得及!」話還沒說完。耿亮已拉開庭院的鍛造大門。
「站住,你給我回來!」她再次大吼,也顧不了犯人究竟是誰,捏著水管就把水往他身上衝。
該死,他沒神經嗎?他都被濺到了鹽酸,還不趕緊沖水,難道他不覺得痛嗎?
抱陽下,就見水花燦燦,顆顆晶瑩、串串剔透,完如雨花落下,顆顆串串的落在他身上。耿亮看著她又驚又怒、又急又憂的表情,不由得停下腳步。
她嫌水量不夠,索性伸手將水龍頭轉到底,並以最快的速度扯著水管迅速奔到他身邊,拿著水管兜著他的身體猛澆。
炎熱酷暑忽然被涼水一噴,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冷,反倒通體舒暢,然而更令他身心舒服的還是她擔憂的表情和動作。
自己喜歡的女人擔心自己,沒有一個男人會不開心的。
明明前一秒她還對著自己生氣,但一看到他有危險,她卻沒有任何猶豫以他的安危為優先,其實她心愛的花花草草也受災不少,但此刻她的眼裡卻只有他--
他轉頭朝巷口望去,瞥見一輛摩托車迅速消失在轉角,才收回目光。
「你有沒有怎麼樣?」
「你不替自己檢查。卻只知道問我?」她氣急敗壞,表情是濃濃的焦急。
他這個笨蛋竟然還有閒工夫關心她?她還能怎麼樣,剛剛他滴水不漏的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就算她看著一地碎片,還有那股揮之不去的刺鼻鹽酸味,她心急如焚的將他扳過身,急聲命令:「你快把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背部。」
「我沒事……」
「叫你脫就脫!」見他施抱拉拉,她千脆伸手拉起他的丁恤,只是因為他太高,就算她跪起腳尖也沒辦法將他的衣服拉舉過頭,只好任由他的丁恤掛在脖子上,連忙檢視他的背部。
「你被割傷了,皮膚也都紅了……」她緊緊咬著下唇,看著他受傷的背,表情萬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