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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他不再彈奏德布西的月光,因為那會讓他想起她。
十三年後的今天,她就在他身下,顫抖的承受著他的粗暴對待,他突然想起從前她坐在他身旁,微笑聆聽他彈琴的甜美笑顏。
他好恨沒用的自己……他信誓旦旦的說要讓她付出代價,要搶走她深愛的所有一切——他做了,奪走她的孩子,那個一點也不討人喜歡的兒子,他的繼承人,也做了他最不齒的強行佔有,可一看見她的淚水,看見她哀傷的眼神……他竟心痛的衍生出原諒她的念頭!
他不捨……他該死的不捨!他下不了手!
「你這個女人……」喉頭滾動,「我恨……」他不甘的吐出這兩個字後,其餘的話全吞到了肚子裡,一反剛才的粗暴,伸手穿過她的蜜色鬈發——如同十三年前,他愛對她做的事。
他無法報復她,他辦不到,但又不甘心!
「你欠我的,你這個女人,你欠我!」他猛然抽身,像被燙著了似的離開,甩門而去。
身心俱疲的雅緹,空虛又心痛,受辱的感受激起她的淚意,她將臉埋在枕間,盡情哭泣。
她不再是他疼惜的人了,親耳聽見他說恨她,等於是判了她死刑。
感覺墜入無底深淵,她哭到無法用鼻子呼吸,張口輕喘,「對不起……我……還是愛你……」儘管他恨她,收回對她的愛,她仍無法收回自己的心。
這是她欠他的……
第七章
憤怒席捲Zepar的理智,無法抑制的心痛更令他懊惱。
這漫長的十三年,他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
傷害她、報復她多年來的拋棄,是惡魔維護自尊的反射動作,他向來是如此,對付敵人絕不手軟。
他做了,對她施展報復手段,但卻平撫不了內心的震顫,一點也不痛快!
「該死……」他抖著手,喉頭氣得乾澀,他甩門離去後走向小巧、溫馨的廚房,拉開冰箱。
沒有新鮮的現搾果汁,只有一整排粉紅、艷紫的加味飲料,瓶罐上頭有著可愛小童星的相片,他撇了撇嘴,將飲料拿出來,扭開瓶口仰頭灌下。
「噗——」噁心不自然的甜味嗆得他將飲料吐出來,皺眉看著手上粉紅到噁心的飲品。草莓泡泡口味?這是人喝的東西嗎?
養尊處優的Zepar無法忍受這種色素飲料,挑剔的紫眸掃了下瓶身,嫌惡地哼了哼氣。
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印在瓶身上頭的小童星非常漂亮可愛。
他將飲料放在桌上,抬眸,就看見形影不離的灰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雅緹的房子裡。
灰影冷淡的神情,在看見桌上那罐被他喝了一口的飲料後,有一絲錯愕。
嗯?族長什麼時候這麼委屈自己了?他這人一向非美味不食,找到了雅緹小姐,他似乎變得很平民、隨和?!
「有事?」在屬下面前,Zepar收回猙獰、狂暴的憤怒,冷漠瞥向灰影。
「少主失蹤了。」灰影垂眸回應,靜待族長下令,是懲處,抑或是派人追捕,無人能預料。
他的紫眸閃過一抹興味,嘴角揚起詭異的笑。「能夠躲過影衛,摸進雷蒙蓋頓欲置我於死地,屈屈幾名護衛就想逮他回去?」
他對這突發狀況一點也不意外,憑亞蒙對他的恨意,不難預測他的行動,況且……Zepar紫眸微閃。
他在那小子面前強吻他母親,壞心眼的將他氣得跳腳,他想很快的,那小鬼就會想辦法溜回來,解救他可憐的母親。
Zepar環顧四周,打量這棟老舊但溫馨的房子,微微挑了挑眉。
「雖然瑞克和西恩是生活白癡,不過對於唯一的寶貝妹妹,倒是很保護呢。」將她往布拉格送,離雷蒙蓋頓天高皇帝遠,而他兄弟倆也前後在九年前請調布拉格,替他掌管研究室——現在想來,那兩兄弟有計畫的遠離權力中心,不是因為無心參與派系鬥爭,而是為了保護妹妹啊。
「爺,現在是……」灰影硬著頭皮問,等著族長下指示。
Zepar用奇異的語氣道:「耐心等。」深紫色的眼眸,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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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轉身就走……
雅緹躺在床上哭了好久好久,哭出所有的心酸苦楚,雙眼茫然的望著窗戶,一直到日落西山。
她沒聽見家裡有人走動聲音,他走了,帶著亞蒙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她再也不是他疼惜、珍視的人了。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雅緹打起精神起身,走動時踉蹌了下,下身傳來的不適令她呻吟一聲。
他待她粗魯,雖然很短暫,但傷害已經造成。回想不久前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力氣,和憤怒,又一次令她顫抖。
「亞蒙……」她抱緊雙臂,顫抖得不能自己。
哥,你們快回來,我快撐不下去了,誰來救救我?
她稍微梳洗後,扶著欄杆走下樓時,想著下午她在Zepar面前昏倒,那麼是誰抱她上樓回房的?
以他對她的恨意,她不敢奢望。
夕陽將客廳照成了橘紅,她伸手撫順蜜色鬈發,走王幽暗的廚房,一瞬間想不起來,今天的晚餐她要準備什麼?
她茫然的站在廚房,向來帶笑的眼此刻無神的盯著餐桌,想著平時亞蒙回來時,坐在餐桌前吃著她的拿手好菜,還一邊抱怨,「媽,你別一直忙!坐下來陪我吃,拜託你,夠了!不要再端肉出來了!」
她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亞蒙一面?什麼時候才能再為他做他愛吃的菜?
「亞蒙……」夕陽將她深邃的五官映照得更立體,向來健康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因為她看見,在幽暗光線中隱約發光的紫眸。
啪的一聲,室內電燈大亮,純樸素雅的小屋裡,出現一道英俊貴氣的身影。
Zepar正佇足欣賞牆面上一幅月曆,月曆上有個笑容甜美、可愛的女孩。
他沒走,他還在她的房子裡,他在做什麼?他在看什麼?!
雅緹臉色蒼白,昏黃的燈光無法掩飾她極差的氣色,她的聲音全梗在喉頭,驚恐的看著Zepar優雅的舉步朝她走來,越過她,走向廚房的冰箱前。
「看你過得很好,真是讓我放心不少。」輕柔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打開冰箱冷藏櫃,似笑非笑的看著那一整排兒童色素飲料,輕蔑的闔上,再打開冷凍庫,知名廠牌的冰淇淋塞得滿滿的,而冰淇淋盒上的頭像,也是同一名女孩。
「好到有時間迷戀少女偶像呢!」
他酸溜溜的語氣,令雅緹瞠目。
少……少女偶像?老天,他在說什麼?!
她緊張的看著他拿起那瓶喝過的飲料,腦子慌亂的想著他為什麼還沒走?他還想做什麼?
他的表情為何如此平靜?難道他不知道嗎?
她忍下尖叫的衝動,看著Zepar拿起那瓶飲料,仰頭一口灌下,然後嫌惡的撇嘴皺眉,將飲料嚥下。
她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一股衝動讓她差點衝口而出,可她忍住了,驚魂未定的看著他的舉動。
他還是不能忍受這種飲料的味道,拒絕再次嘗試,並將瓶子神准的丟進垃圾桶裡。
咚的一聲,瓶身撞擊塑膠桶發出的聲音,讓雅緹緊繃的心頓時崩毀。
「惡……」她捂著唇衝到流理台前乾嘔。
她又吐了,因為過大的壓力而嘔吐。她突如其來的反應讓Zepar紫眸一沉,他倚著冰箱,姿態慵懶地雙手環胸,笑看她的狼狽。
「這樣就受不了?」他邪邪一笑,「怎麼辦呢?我的月之女神,你有一輩子的時間要面對我這張臉呢,你得盡快習慣,否則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他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頭,感覺到掌心下的女人,有如風中枯葉般劇烈的顫抖著。
為此,Zepar的笑容蒙上了一層陰影,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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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她的兩個哥哥都因公無法回來吃晚餐。
據說是緊急調派工作,他倆臨時被派去出差——怎會如此湊巧?而且還一次兩個人?
她很難不聯想到是因為Zepar的緣故,不得不猜想他遣開哥哥們究竟有什麼用意?以及他都帶走了亞蒙,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雅緹胃痙攣得無食慾,也提不起精神做飯、打理家務,早早就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將門給鎖上。
她在躲那個人。
她抱著雙膝坐在床沿,腦中瘋狂的迴繞著各種思緒,想著她該怎麼做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最起碼,她要保全兩個哥哥,不能因為她的關係害事業如日中天的他們步上杜威叔叔的後塵……
「鈴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乍響,嚇了她一跳,她驚疑不定的伸手接過床頭震動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