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問題時,有最有效的方式,他就絕不會多浪費一點力氣去做無謂的事。
所以……
一室的寂靜,在他當機立斷點了所有人的穴道……好吧,正確說來也不是所有人,而是所有被他認定很吵的人,被哄著一塊兒來的牧妐晴親眼目睹,只能傻在他懷中。
方纔他邀她一塊兒來議事廳的時候,她本能的抗拒,畢竟自幼受到的庭訓是安全第一,能怎麼不被人看見,就盡量不要被人看見,絕對要避免曝光,以自身安危為第一優先考量。
所以她直覺的想逃避,可……她卻也忍不住好奇……
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為什麼他會那麼樣理所當然,好似什麼都掌握在手中,沒什麼能難得了他?
他究竟打算用什麼方法來解決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問題與麻煩呢?
因為相信他,也因為好奇,所以她猶豫又猶豫之後,最終還是順從他的意思,跟著他一塊兒來了。
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所謂的全交給他處理,會是這種處理方式?
那個……是傳說中的點穴吧!
不能動彈又無法言語的怪模樣,不就是之前幸幸被點穴時的模樣嗎?
這、這、這……會得罪人的吧?
牧妐晴幾乎讓冷之安的舉動給嚇懵了,但冷之安卻渾然不覺哪邊有問題,神色自若的抱著她走到最大的那張太師椅前,動作輕柔的將她給放下……
尾隨在後的幸幸連忙送上保暖用的毯子,冷之安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等,仔細為小妻子蓋好毯子,這才慢條斯理地跟著坐下,自然而然地牽住小妻子的手,牢牢握住後才問:「好了,怎麼回事?」
詢問的目光只放在置中的牧傾心身上,那目空一切的姿態就外人的眼光來看,無疑是張狂無禮、目中無人,但冷之安在乎嗎?
答案顯而易見,而牧傾心對姊夫的行徑似乎也沒意見,還很配合的簡化所有問題,一一指向被定住的人,介紹道:「這是二叔、三嬸跟四叔,他們想認識姊夫。」
冷然的目光一一掃過她所介紹的對象,冷之安不語。
牧傾心也沒指望他會接腔,逕自再道:「他們想知道姊夫為什麼對三叔一家子下毒?」
牧妐晴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下毒?
這怎麼回事?
因為話題太過敏感,那小小的手忍不住用力握了下,冷之安看了她一眼,輕輕回握了下,要她不要緊張。
「然後三嬸希望能拿到解藥。」牧傾心不忘提出三嬸家的訴求,這才說出結論:「目前嬸嬸跟叔叔們的訴求就這些,至於其他方面的事還沒有機會提到,但聽起來,似乎對晴姊跟姊夫的婚事也不是很滿意,大概就是這樣子。」
那小小的手反射性地又緊握了下,圓滾滾的大眼兒忍不住望向了他……
冷之安沒錯過她求助的眼神。
微施力,以不弄疼她的力道緊握著她,和著他溫和深情的目光,讓她知道他在,一切都有他……
但,那樣溫柔和煦的目光在離開她之後,卻一點也不遮掩的轉為漠然,甚至帶著點冷厲之色,就這樣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在座其他人,冷冷開了口:「你們家族的事,我不想介入,也沒興趣瞭解。」
如果眼神能殺人,牧二與牧四的惡毒目光大概已經殺了好幾人了,可冷之安也不是被嚇大的,他冷眼看了回去。
「我不在乎你們牧家有幾個晴兒,總之我冷之安娶的就是這一個。」從來就不知迂迴這件事,冷之安直白地說出重點。「你們最好看清楚、認仔細了,敢動她,就是跟我冷之安過不去,即使只是少了根頭髮,我也會讓你們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語畢,室內一陣沈默……
「我想,姊夫這番話的意思是,這就是他對三叔出手的原因。」牧傾心適時的擔任起解讀的工作,也不忘裝乖的幫忙詢問:「姊夫,那解藥呢?」
冷之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想回應這麼沒建設性的問題,逕自接過太蒼送上的茶水,好整以暇地開始品茗……
他不子回應,正稱了牧傾心的意。
「沒有解藥。」她宣佈。
說完,螓首微偏,完美扮演一個十六歲少女該有的清純樣,好似心裡沒有絲毫歡暢感,還天真的猜測道:「想必姊夫的意思是,只要他出了手就不會收手,所以不用找他要解藥了。」
冷之安任由她去說,牧傾心代解釋完他的行事原則後,很認分的當著病弱的晚輩,沒敢在這時間強出頭,反倒是低頭繼續喝她的補湯。
就這麼著……
該被三堂會審的那個人喝茶喝得很恰然自得,該主持議事的人也像沒事人一樣的小口啜飲湯晶,對著幾個橫眉豎目的「巨大人偶」,牧妐晴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要不,怎麼就她一個人感到困窘?
幾個被點穴的長輩就定在那邊,古怪又可笑的姿態之下,明明白白的正用眼神在殺人,那火大又惡毒的目光看得她坐立難安,不自覺尷尬了起來,怎麼這兩個人都沒感覺啊?
牧妐晴覺得很不自在,一手被牢牢地給牽著,一手捧著幸幸送上的小杯補湯,只覺得喝也不是,不暍也不是,實在很不適應這麼古怪的場面……
「哎呀,姊夫,我想叔叔跟嬸嬸他們是聽清楚了,但應該也有話要說。」冰雪聰明的傾心很適時的開了口。
牧妐晴著實鬆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妹妹一眼。
牧傾心不著痕跡的朝姊姊眨了眨眼,刻意以懂事的語氣說道:「一家人嘛,有話總得說清楚才是,您這樣制著他們,他們沒法兒說話也不是辦法。」
冷之安淡淡的看了小姨子一眼,隨後給太蒼一個眼神示意,太蒼領命,上前一一為受制的諸位解穴。
點……
他點……
「哎喲,疼,疼,疼……疼死我了。」一待得到聲音,三娘呼天搶地的哀叫著。
牧二與牧四沒那般哀叫出聲,但也是青著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奉命解穴的太蒼神色不變。
他是堅決不會在這時承認,由於功夫沒到家的關係,不僅造成多餘的疼痛,還不小心多點了好幾下……
「你好!你行!」牧二緩過了氣,惡狠狠的撂著狠話:「以為學了幾招、練了幾下子,氣焰這般高張……你當我牧四沒有行走江湖的朋友是嗎?」
「二叔,那個……姊夫他不行走江湖的……」牧傾心試著想說點什麼,但這會兒炸了鍋的氣氛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她意圖示警的話很自動的被所有人忽略。
「冷之安,叫冷之安是吧?」牧四沒有二哥那麼躁,只是沈著臉冷笑,日後走著瞧的意味極為明顯。
「四叔……」
「牧家的聚財福星怎麼能交給你這樣的惡徒?」三娘的尖聲質問直接打斷傾心的話語,只聽三娘失控的直怒罵:「心兒你這丫頭,平白將牧家之寶拱手送人,端的是什麼心?九泉之下,你要怎麼見你爹?」
讓人這樣咒生咒死的,牧傾心微笑,不溫不火的只問一句:「三嬸,您倒是真的很確定,出嫁的人是咱們牧家之寶。」
牧二與牧四也覺得疑心,總覺得今日的三娘確實有些不尋常,聽那言下之意,好像確定知道什麼似的……
「不用猜了,她是。」清冷的嗓音,不帶情感的直接點破這牧家最大的秘密。
所有人全看向他,包括被稱之為聚財福星的那個人。
冷之安輕輕握了下她的手,要她安心……
既慌又亂的牧妐晴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篤定,沒來由的,心中滿滿的慌亂竟跟著平息下來,只剩下濃濃的困惑……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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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你們說的聚財福星。」
確定穩住小妻子的情緒後,冷之安又說了一次。
這下子不得了,原本氣氛就像炸開的鍋那般,這會兒更像是在熱油裡澆上了一瓢水,是炸得更加熱烈。
猜忌、質疑與無意義的大小聲,都是冷之安不威興趣、視為沒有重點的廢話,他可沒那等空閒聽廢話,所以現場很快的又回歸平靜。
看著再次成為巨大人偶的三人,冷之安面無表情,一點也不覺得點了這些人的穴道有什麼不妥。
「江湖術上的欺世之語,要信是你們的事,我只說這最後一次……」
清冷的嗓音仍是那樣清清淡淡的語氣,可緊接而出的話語,卻挾帶著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悍然氣勢。「她是我冷之安的妻,動她,就是同我淵峰谷宣戰,我冷之安必當千萬倍奉還。」
貪婪的、歹毒的、算計的,甚至是躍躍欲試的各種神情皆有,冷之安全看在眼中,但絲毫不以為意。
漠然的俊顏在看向小妻子時緩下了冷意,星眸自動染上幾許暖色……
接過小妻子手上的小杯補湯,動作輕緩的餵她喝下之後,只聽他淡淡的開口道:「上回擄走晴兒的人害她動了胎氣,會有此下場,都只是剛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