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些人一開始願意對他們夏家伸家援手,幫他們渡過難關的話,也許爸爸就不會自殺,媽媽就不會憂鬱而死,大嫂不會和大哥離婚,大哥也不會因此而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小譯能夠擁有愛與家,而她更不需要經歷今天這一切!
突然意識到他的外套還掛在她肩上,她用力的將它拿下,伸手遞給他。
「感謝你的外套,但它實在太重了,重到讓我承受不起。」她諷刺道。
她臉上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明顯得不同,讓莫天與不解的皺眉。
「妳怎麼了?」他懷疑的問。
「衣服還你。」她冷冷地說,將衣服丟向他。
莫天與接住衣服,臉上表情更加不解與疑惑。
「抱歉,我一點也不記得你。如果我爸媽還在的話,也許他們會記得。因為他們絕不是會在朋友有難時,就避而遠之、視而不見的人。謝謝你們過去的漠不關心與形同陌呫,如果以後能繼續這樣下去,我會更加感激不盡的。」她皮笑肉不笑,冷嘲熱諷的對他說。
莫天與瞬間恍然大悟,她突生的敵意是因何而來了。
「我們的父母並不認識。」他告訴她,不想讓她誤會自己是當年出事時,冷眼旁觀的眾多人之一。
夏心寧愣住。「不認識?」
「不認識。」他肯定的凝視著她說。
「難道你不是我爸媽在世前那些朋友的兒子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是。」
「不是?那你是誰?找我又有什麼事?」敵意微微地散去,但緊繃了一整天的怒氣仍在,讓她沒辦法有好臉色或好口氣回他。
莫天與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抬頭看向前方即使在黑夜裡,他能看得出被燒得殘破模樣的公寓。他雖然不想幸災樂禍,但是這場火災來得正是時候,可以讓他有理由對她伸出援手。
「妳住的地方被燒掉了,今晚妳要住哪裡?」他轉頭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那裡?」夏心寧渾身緊繃,戒心再度升起的瞪著他。
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樣跟蹤她、打聽她的一切,到底有何目的?
心一驚,她突然想起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事,有個男人不斷地觀察她幾天之後,突後走到她面前宣佈他很中意她,願意以兩百萬的聘金娶她為妻。她那時候才知道,大哥除了想把親生兒子小譯賣掉換錢之外,連她這個妹妹也想賣。
難道說,他這次之所以會把小譯突然從她身邊帶走,又不肯乾脆的說他要多少錢,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因為待價而沽的貨物身邊,不該有個拖油瓶?
夏冠傑到底要惡劣到什麼程度、腐敗到什麼地步,他才甘願?而那些男人,包括眼前這個傢伙,又算是哪一種混球、敗類?
「離我遠一點!」她厲聲叫道,轉身就跑。
因為她知道這些像伙都不是善類,上回那個是開汽車貸款的,那現在這個呢?是酒店、賭場,還是更糟的賣春集團?上回那個還想娶她,現在這個呢?
「等一下,夏心寧。」
身邊傳來那男人的叫喚和追逐的腳步聲,讓她更加使勁的往前跑。她絕對不能被捉到!
可是女生的步代和體力怎麼比得過比自己高壯的男人?她才轉進另一條巷子,根本還來不偶跑到有人煙的地方求救,已被後方追來的他緊緊地捉住。
「等一下。」他說。
「走開!放手!」她掙扎的叫道,不斷地推打著對方。
「冷靜一點,夏心寧。」
她用力的掙扎,心中充滿了恐懼,蒙住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冷靜。她被賣掉了嗎?大哥是不是已經拿了對方的錢了?前幾天是去看貨,現在則是來領貨?
「不!」她用力掙扎,幾近瘋近的尖叫著,「放開我,我不是貨物,我不賣,不賣!」
莫天與頓時瞇起雙眼,整張臉變得凶狠了起來。
「誰把妳當成貨物賣了?」他咆哮出聲。
他的怒吼讓原本就充滿憤怒、恐懼與緊繃的夏心寧,在一瞬間驚恐到了極點,情緒也跟著崩潰,整個人倏然一僵,接著就像斷了線的傀儡般往下沉落,失去了意識。
莫天與急忙將她抱住,以防她墜地受傷。
他的臉上除了擔心外,依然充滿了凶狠的憤怒與殺氣。
她剛才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我不是貨物,我不賣?媽的,到底是誰膽敢對她做出這種事?若是讓他知道,他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那混蛋。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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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眼,眼前的陌生景象讓夏心寧呆呆愣愣的,還沒完全醒來的腦袋,好半晌都是一片空白。
好陌生的房間喔。她忖度著,腦袋慢慢地因這個思緒而逐漸甦醒轉動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她納悶的想,因為這並不是她的房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昨天——
昨天?!
夏心寧猛然從床上翻坐起身,雙目圓瞠的想起了一切,包括小譯被帶走,她被解雇、摔車、火災,以及那個企圖將她帶走的傢伙!
渾身一僵,她立刻掀開身上的被單,低下頭來查看自己。
上衣、內衣、長褲、內褲、絲襪全都還在她身上,只除了鞋子不在她腳上外,她身上的穿著一樣也沒少。
太好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秒再度繃緊神經告訴自己,現在放心還太早,因為她連自己現在在哪裡,以及為什麼會在這裡都不知道。
她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伸手試探的輕轉門把。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問題是門外有什麼人或事正在等著她。
夏心寧眉頭緊蹙的站在房門裡,只猶豫了一下,便決定鼓起勇氣面對一切,反正逃避也解決不了事實,重點是她逃得了嗎?
推開房門,她筆直的走了出去。
沒人!至少在她放眼可及的視線裡,空無一人。
她應該要趁這機會逃跑的,但是眼前的一切讓她充滿了疑惑與不解,因為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會作奸犯科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簡約時尚的住家,屋裡的裝潢風格成熟而穩重,大量的書籍與CD陳列在一間與客廳相連的開放式書房裡,書籍多是商業管理書與專業書,CD則從古典樂到流行樂都有,可謂應有盡有。
客廳裡甚至還擺了一台漂亮的三角鋼琴,白冥的,和她以前擁有的那台好像。
她忍不住走上前,輕撫著它美麗的外表。
為了賺錢,她現在一、三、五晚上都在樂器行的音樂教室裡教人彈鋼琴,但是彈的都是立式鋼琴,這種只有在演奏會才會使用的三角鋼琴,她好久都沒碰過,也沒彈過了。
雖然理論上,這兩種鋼琴的基本結構是一樣的,彈出來的音色也與鋼琴的外型無關,但是她就是喜歡三角鋼琴勝過立式鋼琴。
她一臉想望的看著鋼琴,又左右張望了一下四下無人的屋內,掙扎不已。
她可以彈彈看嗎?屋主或這台鋼琴的主人會介意讓人彈它嗎?
掙扎了半晌,她終於還是無法遏制自己的想望,小心翼翼地將琴蓋掀了起來,然後坐下下來輕輕地按了一下琴鍵。
清脆美麗的琴音一下子便攫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忍不住又試了幾個音,然後不由自主的將手腳放至定位,自然而然的彈奏出一連串美麗的音符,然後譜成一首又一首唯美浪漫的鋼琴組曲,稅耳動聽的縈繞在空中。
在另一間房間裡的莫天與被琴音吸引出來,他靠在牆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坐在鋼琴前,以愉稅的神情彈得忘我的女人,嘴角微微地向上揚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台和以前放在她家客廳里長得很像的鋼琴,所以他當初在看到它時,才會毫不猶豫的將它買了下來,即使他根本就不會彈琴。
莫天與猛愣了一下,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難道說早在八百年前,他下意識就已經知道自己一定會找到她,然後娶她為妻嗎?
自從那天突然與她重逢後,他便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並不單純,因為他竟然無法忍她辛苦工作的模樣,甚至於還為此對她的家人充滿了憤怒。這解釋了為什麼在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他還記得她,甚至於對她念念不忘,因為他喜歡她。
她並不是他的初戀,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戀過她。
當年看見她時,他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而她還是個十五歲的國中生,對當時的他來說根本就是個小孩子。
他記得那時,自己將她歸類到有錢人家的小孩那一類,或者再加冠個公主的封號。他從沒想過自己與她的發展性,因為當時的他只是個每天送報到她家的窮工讀生,憑什麼條件去覬覦一個金光閃閃的公主?
而當「覬覦」這兩個字出現在他的想法裡,他已經為她心動了。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的他什麼都沒有。說人才,一個二十歲的工讀送報生,誰會相信他將來會鴻圖大展?說錢財,如果他有錢,又何需每天一大早四點多就起床到報社折報紙,風雨無阻的賺這辛苦的送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