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曾經多次打電話向父親詢問此事,父親只說,吳冠熒繼承了他全部的股份,他一直以為父親是在開玩笑,但若是屬實,那麼吳冠熒手中握的四方股份恐怕就超過百分之三十。
父親也真是偏心,他和八德繼承的股權都還不到百分之二十呢!
「你們想,我賣掉多少的股權可以買回向陽?」王牌握在他的手中,只有他喊價的份。「把向陽交出來,對你們來說一點都不勉強,不是嗎?其實如果八德不要自作聰明,我後天就離開台灣了,到時候股權全都留給你們,不是皆大歡喜嗎?」
「你有那麼仁慈慷慨嗎?把股權都留給我們?」吳四維總覺得他的話意透著他無法解釋的古怪。
「聽他在放屁!反正事到如今,他一定要簽下自動放棄繼承文件。」吳八德不悅地哇哇叫著。「還有,你憑什麼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愛怎麼叫隨我高興。」魁裡已經不想再囉唆了,直接攤牌。「把向陽給我,我就會簽放棄繼承文件,而且離開台灣。這場交易對你們來說,簡直是賺翻了。」
吳四維沉吟。
確實如他聽說,這場交易太划算,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乍餐。魁裡是個專業的管理策劃人才,他不可能開出這麼天才的交易條件,太不合理了。
肯定有詐!
「怕?」魁裡笑得邪魅。
「大哥!」吳八德不懂大哥到底在猶豫什麼。
魁裡笑睇著兩兄弟。「不然,我和你談好了,畢竟向陽是你收購的。」忘了告訴他們,他挑撥人性的能力也是一絕。
「好!我可以馬上請公司律師顧問過來,擬定一份合約。」吳八德毫不猶豫。
「八德,這一定是陷阱!」
「你怕,那就給我。」只要拿到魁裡繼承的那些股權,他就可以甩開大哥登上王座。
「八德,你冷靜一點!」
「少來,你現在想跟我搶了,對不對?」吳八德撥了電話,通知律師過來。
魁裡冷眼看著他們互鬥。瞧,牽涉到權勢財富,以長幼有序為人生觀的兄弟都會閱牆。
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他就把整個四方集團鬧個天翻地覆,去氣死遠在美國的臭老頭。
悻悻然想著,懷裡手機響起,他看了眼,掏出接起。「喂?是嗎?我知道了,非常謝謝你特地通知我,再見。」話畢,他斂眼瞅著桌面,驀地將桌面的多餘文件揮落地面,發出巨響,適時引起爭吵中的兩兄弟注意。
「不玩了。」他喃著,神色暗沉詭譎得教人無法猜測。
「嗄?你不是要跟我們談條件?」吳八德哇哇叫。
「不。」剛才想,但現在不想了。「你們惹惱我了!居然敢私自派人把亭又帶走!」
他眸色沉冷噙戾,略薄的唇抿成一直線。
「你才別惹惱我們,我告訴你,你沒有跟我們談判的籌碼,簽下放棄繼承文件,離開台灣,不要再要花樣,我會立即派人送官小姐回去,哪天我心情好,也許會考慮開個價碼把向陽賣給官家,算是施捨你的女朋友。」吳四維把吳八德推開,跟他一對—獨立談判。
「施捨?」他抿唇笑得狠厲。「真的是你們逼我的!我明明做個普通人,你們偏偏要我當吳冠熒!」
救向陽,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正式成為總裁,如此,他當然能夠指揮調度集團所有資源。但在此之前,必須先驗明他的正身,好讓這對蠢兄弟心服口服。
吳家兩兄弟不解地看著他撥打電話號碼,對方按起電話,兩兄弟立即發現,他是致電給父親,電話甚至不需要一層一層把關,而是直接打入父親房裡。
「你要跟老爸告狀?!」吳八德大叫。「卑鄙!」
「給我閉嘴!」魁裡暴吼,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吳十全滿是倦意的嗓音,劈頭就罵,「死老頭!」
吳四維嚇得瞪大眼,隨即不滿地走向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在吳家,輩份代表一切,敬老尊賢是座右銘,長幼有序是人主觀!而他竟然對父親口出穢語,當然要教訓。
「冠熒?」吳十全的笑聲透過電話擴音器逸出,彷彿一點都不在意他這樣喚他。「嘿,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我管你現在幾點!給我聽著,叫你兒子給我識相一點,再白目下去,你看我怎麼搞垮你的四方集團!」魁裡壓根不管吳四維掄著拳頭就要落下,發狂地對著電話吼。
「誰要你死都不承認自己的身份?要不然端出叔叔的身份,壓都壓死他們,誰還敢在你面前作怪?」
叔叔?!呼呼作響的拳頭,趕在最後零點零零一秒緊急煞車。
兩兄弟呆掉了,靜默好一會,吳八德抱頭吼著,「這怎麼可能?!」哀聲淒厲。
「欸,那是八德的聲音?兒子,有沒有好好地叫聲叔叔?」
吳四維雙手軟掉,快要站不住腳。
他這個快要年過半百的男人,竟然要叫一個三十歲的毛頭小子叔叔……難怪吳冠熒的身世和長相會保密到家!
第10章(1)
「吳、修、身!」
「有!」吳修身露出陽光大男孩的笑容,小跑步地來到她身邊。「嬸嬸有何吩咐?」
官亭又眼角抽搐。「不要叫我嬸嬸!我問你,你把我帶來這裡幹什麼?」這裡她曾經來過,是吳家的別館。
「當然是靜養。」回答得多好啊。
「這不是我家。」
「但肯定比你家還舒適。」吳修身又溜回廚房,弄了兩杯香醇的牛奶花茶。「嬸嬸,你的牛奶玫瑰茶。」
「不要叫我嬸嬸!」接過茶,她還是罵。「我警告你,你現在的行為等同於綁架,小心我告死你!」
「哎呀,別害羞嘛,昨天我聽我爸說了,魁裡其實是正港的吳冠熒,既然你跟他交往,論輩份,我叫你一聲嬸嬸剛剛好而已。」他在她對面坐下,輕鬆的語氣像是打算和她閒話家常。
「你該不會是配合你爸綁架我,想牽制魁裡吧?」黑白分明的大眼從杯沿探出。
吳修身噙笑的黑眸東飄西飄,到最後很無奈地歎口氣:「唉,我爸跟我大伯想把他趕出四方,所以借你一用,稍稍威脅他,你放心,不可能傷害你或傷害他的。他們啊,沒那個膽子真的幹出什麼大惡之事。」
「照你的意思,我就應該乖乖地侍在這裡?」把茶一擱,瀲灩水眸夾帶狠勁凌空殺去。
「能這樣是最好。」他淺啜一口,也極其無奈。
「喂!我們認識幾年了,你這樣整我?」
「所以你問,我就照實說了啊!你就忍耐一下,最晚,應該今天晚上以前就可以送你回家,你不要太激動,要是身體又受不住,我會內疚的啦。」
「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
「別生氣、別生氣,反正你不也是很氣他提議併購向陽,他會怎樣,你也不需要在意的嘛。」
「我……我只是不喜歡被利用。」她抿了抿嘴,打死不承認擔心他。
「是嗎?」吳修身看著她神色噙滿淡淡的落寞,忍不住大歎口氣。「其實,有件事我應該要告訴你,但我沒有,身為朋友,這是我的錯,所以現在告訴你,至少讓你不要再誤會。」
「什麼事?」
「就是……」沉吟了會,他豁出去了。「其實,併購案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快速進行,是我爸主使的啦!」
基於商業機密,他實在不該說,但他們是朋友,是朋友就應該坦白——從寬。
官亭又瞪大眼。「可是、可是他說是他……」
「對,是他提議,但進行這麼快速,吃相這麼難看,是我爸下令的,目的是要讓他和假扮他的兩個人對立……那時,他們也不知道那個是假扮的,所以……我到底是在說什麼?」吳修身說到自己也很混亂,「反正我要跟你道歉。」
官亭又的心神不知道已經飛到哪裡去了。
若真是如此,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說?只要他說,不是他經手進行的,她就不會那麼生氣。但他一定是想,畢竟是他起的頭,所以才會連解釋都不說。
真是個人傻瓜!說要跟她解釋,卻不說重點,她就不信他會不知道這件事的內幕。
「你要去哪?」見她突地站起,吳修身也跟著戒備。
「我要回去。」她目光堅定。「你敢攔我試試看!」
他跟上去。「亭又,不要這樣啦,你這樣我很難眼我爸交差,反正我又不會對你怎樣,你可以當今天是朋友聚會,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天南地北的聊。」
「是啊,聊你爸是怎麼併吞我家公司的?」她瞪著已經滑到她面前的吳修身。
他俊臉愧紅。「我會幫你想辦法的,你先冷靜。」
「等你想好辦法再叫我冷靜。」什麼冷靜?她的男人被推到前線,等著被人挫骨揚灰,她哪有心情跟他說些五四三?
他們還有誤會沒解釋清楚,她還要跟他說,她願意原諒他了,要是他都還沒聽她解釋就離開台灣,天啊……他們那時說要去流浪的第一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