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醒來就好。」他疲憊不已地喃著。「喻和弦說,世憐那時和他見面,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孕,想告訴我,偏偏我把她送給父親而沒機會說出口,她恨我……」
「不,世憐不恨你的,她和我一樣,愛著你、愛著無量,才會為了保護無量變得那般可怕。」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永遠不會知道那些事。」
「你會遇見我的,在無數的前世、無數的來世,你都會遇見我,可你要記得珍惜我,記得我,不要錯過。」
他笑啄著她的唇。「我答應你,我會記得你,永不錯過。」
「說好了,Boss。」她笑著回應。
「又是博思?那到底是誰?」
「等你睡醒再告訴你。」她吻著他疲累得快張不開的眼。
「好,等我睡醒……」
看著他躺在身側入睡,模樣像個大孩子,她好滿足……她要的只有一個他,除了他,她什麼都不要。
等他睡醒,她要告訴他,他們的前世和來世,還有……她大他整整二十歲呀。
尾聲
三年後,潘府張燈結綵,大紅喜字貼滿牆。
從一大早,鞭炮就放個沒完,像怕人家不知道潘府有喜。
賓客從早上便陸續進府,只因主婚人正是當今聖上,朝中重臣貴胄,無一缺席。
在迎親隊伍來到大門時,潘心屏已端好茶水候著,待新郎官牽新嫁娘下轎,她趕緊迎向前去。
「大哥、嫂嫂請用茶,祝大哥、嫂嫂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她揚笑說著吉祥話,飲過茶後,夏取憐從懷裡取出一塊玉放在茶盤上。
「嫂嫂……」
一看就知道那玉石價值不菲,潘心屏不由得看了大哥一眼。
「你嫂嫂給小姑的見面禮,是非收不可的。」潘急道笑道,輕掐著她的頰。
「謝大哥、嫂嫂。」潘心屏笑中帶淚。
在一陣陣的祝賀聲中,新人終於拜了堂,送進洞房。
而喜房裡,有一群不怕死的準備鬧洞房,但什麼都還沒做,就被新郎官噬人的目光給逼退到房外。
「喂,誰給潘大人喝酒了?」
「不知道!」
「他有喝嗎?」
「沒喝會是那種眼神嗎?好像要大開殺戒似的。」
眾說紛紜,唯有潘急道和夏取憐知道事實的真相。
掀開紅蓋頭,潘急道那雙眼柔情似水,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唇舌交纏間,哪裡有什麼酒味。
「急道,還沒喝交杯酒。」她嬌喘提醒。
「喝了,好讓我把你折騰死?」他啞聲回道。
夏取憐羞澀不已,不知不覺中已被他壓倒在床,就在這時——
「好疼。」
一道稚嫩的嗓音從被子裡傳來,潘急道將她的衣襟拉攏,再一把掀開被子,果真瞧見潘無量躲在床上。
「無量。」潘急道咬牙,一把將他拎起。
「大哥,不要趕我走。」潘無量可憐兮兮地攀著他的手臂。
「誰是你大哥?」誰家的兒子,糾正了三年還叫大哥,真的很想跟他同輩分是不是?
「你呀。」潘無量很堅持。
潘急道眼角抽搐,眼角餘光瞥見夏取憐笑趴在床上。「隨便,這問題以後再討論,你先去找碧落。」
「不要,我要跟娘睡。」潘無量無比聰穎,趁他鬆手的瞬間,已經跳到夏取憐身邊,死死地拽緊她。
可潘急道是何許人也,豈容一個小子造次,他粗蠻地將他扯開,再拎到外頭。「和弦,看著你的外甥,不許他再鬧洞房!」話落,一把關上門,順便上栓。
「大哥、大哥,你開門,我不准你欺負娘!」
正要爬上床,聽兒子這麼一喊,潘急道就一肚子火。「這臭小子,年初帶他上街看花燈時,讓他坐在我肩頭看個過癮,結果他東一句大哥、西一句大哥,你知不知道旁人是用什麼眼光看我的?」
夏取憐掩嘴低笑。旁人能用什麼眼光?三年前皇榜一貼,將日城的百姓有誰不知道他是無量的親爹。
「大哥,你不要欺負娘……我告訴你,你會老我會長大,到時候……」
門被一把推開,嚇得潘無量兩泡淚自動回流,噤聲地望著他。
「叫!爹!」他咬牙道。
教了三年,是狗都會汪一聲。
「大哥……」潘無量嘩的一聲,哭得像個淚人兒。
「爹啦,誰是你大哥!」氣死他了,根本是故意和他作對。
「讓我跟娘睡,我才叫爹。」
「那你繼續叫大哥好了,我和你娘再生一個會叫爹的。」哼,稀罕,要兒子,他隨便生都一大群。
「爹!」潘無量小小年紀已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爹,我的好爹爹,我要跟娘睡。」
潘急道聞言啼笑皆非。「兒子,我的好兒子,今晚我要跟你娘睡,所以,作夢去吧你!」動手要將他扯開,豈料這小子抱得死緊,怎麼也扯不開。
「好了,急道。」
「憐兒……」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得隙,潘無量一溜煙地跑上床,還很乖巧地分配位置。
「我睡中間,爹睡外頭,娘睡裡頭。」他已經就定位,拍拍床畔朝爹笑著。
潘急道眼角抽搐,用力地甩上門。「好,你好樣的,等著瞧,等你成親當日,老子就給你鬧洞房!」他要讓兒子明白,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
「急道。」夏取憐笑罵。
歎了口氣,潘急道褪去喜袍,翻身上床,故意往潘無量邊上擠,長臂一撈,將兒子娘子全都收進懷。
「爹爹,我快不能呼吸了。」潘無量被擠到手腳並用地掙扎著。
「不好意思,床小,請多擔待。」他口氣平板,沒啥誠意。
「急道。」
娘子一記不認同的眼光教他撇了撇嘴,自動退回到床畔,背過身不睬這對母子。
更可悲的是,他還得聽她溫聲哄著那臭小子入睡。
這算什麼?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也不知過了多久,背上友人輕敲著,他不爽地回頭,就見她纖指往唇上一指,再指已被哄睡的小人兒,最後指著隔壁。
瞬間,潘急道瞭然於心,牽著親親娘子下床,一把抱入懷。
這房間有門通隔壁書房,而書房也有張床……沒人規定洞房一定要在喜房裡,只要她願意,他哪裡都可以。
笑偎在他懷裡,夏取憐眉眼彎彎,無限滿足。
在這裡,她富有不已,有好友姊妹淘,有良人、有兒子,還有永不孤寂的心,她感謝上天,圓滿了一切。
這一生,足矣。
番外
她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不,應該說,她處在一個很奇怪的世界。
她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重來一回,每一處都記憶猶新,彷彿人生要走的路,她總能預測出下一步。唯一不同的是,她多了些新朋友。
有些人,光是第一眼,就莫名地投緣,簡直像是上輩子便認識一般,讓沒有姊妹的她一下子得到好多姊妹,讓她靜默的人生熱鬧非凡,無一刻孤寂。
可明明人生近乎完美,她卻總覺得像是少了什麼。
在父母兄長眼裡,她是個被捧在手上疼進心坎的寶貝,在知己好友面前,她是個被熱鬧圍繞不識愁滋味的才女,可是,環顧所有愛她的人,她總覺得少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是種無從解釋的弔詭感受,像心缺了一角,總覺得自己並不完整。
就算考上第一志願T大法律系,開心也像是被打了折扣。
直到那天,她為了累積經驗,前往一家律師事務所,而她沒讓任何跟著。
雖說織雨想陪她前往,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怎麼願意而拒絕了她。
而當踏進律師事務所,看到他的瞬間,她就知道原因,就聽到心跳的聲音。
彷彿天生缺陷的心完整了,淚水莫名盈眶,心狠狠地激動著。
然後,她聽到他說:「別又把錢包給忘了。」
她倒抽口氣,輕捂著嘴,淚光模糊中,看他走出桌後,輕柔地將她摟進懷裡。
「憐兒,終於等到你了……」
她伸出雙臂回擁。「Boss。」
哪怕離散,終有重聚的一天。
她一世世地追,一世世地留下牽絆,等著羈絆累積成屬於她的緣。
只求,一世相守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