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邪謔的笑意出現在她的臉上,竟透出了一抹冷魅,秦如意說話也不自覺有些結巴,「我、我也可以蒙'蒙眼洗……」
他發現這麼逗弄她真的很有意思,有意更逼得她不知所措。「我不介意你看我的身體,所以不用蒙眼了,不過你可要答應我,好好的幫我洗乾淨。」
「知道了啦!只要你答應我以後都讓我來幫你洗澡,你的身體我會幫你洗得乾乾淨淨。」
「不如這樣吧,你也把衣服脫了一起洗,我便能確保你說到做到。」
「我、不、要!」秦如意冷冷的拒絕後,便要杜楚凡由水裡站起身,自己則拿著布巾要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杜楚凡剛站起身跨出澡盆,突然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回他有心理準備了,連忙扶住了澡盆邊緣穩住身子。這秦如意的身體,真的夠虛弱了,看起來雖然一副健康的模樣,但動不動就因為氣血虛弱而鞏眩,的確是個麻煩事。
雖然娘說了血枯症不是絕症,但聽起來的確會糾纏著她一生。
看到他的異狀,秦如意立刻知道了原因。「你不會還沒吃飯吧?」
「我吃了,只是吃得不多。」
「為什麼?」
「女為悅己者容。」
「我不需要,我現在比較需要健康。」更何況她的身體有多虛弱,杜楚凡現在還感覺不到,等到他發病下不了床,就後悔莫及了。
「我杜楚凡的身邊,只能是美嬌娘。」
「雖然身材不很好,但長輩們都說我的臉蛋很美的。」
「美不美我要等你再瘦一些才能監定。」
秦如意只能生著悶氣,卻無法改變杜楚凡的想法,畢竟如今她的身體是他操控著的,看來她得想出一個好方法,讓他主動放棄他的「瘦身大計」才行。
既然是去為杜楚凡開設秘密帳戶,當然不能是杜楚凡親自出馬,所以儘管秦如意再擔心,杜楚凡還是打算獨自前往鑫茂錢莊。
前一天他才險些在澡盆旁昏倒,她怎麼可能放心讓他一人前去,便說她不跟可以,但彎兒一定得陪在他身邊看顧他。
彎兒很盡責,就是叨絮了些,杜楚凡查案又習慣一個人,彎兒跟在身邊對他來說是負擔,但看秦如意一副不依的模樣,為了不讓她壞事,只好答應帶著彎兒。
領著彎兒前往鑫茂錢莊的路上,不用秦如意嘮叨他不吃早膳,彎兒也一路擔心的勸個不停。
看來這個秦如意食量真的很大,他只不過少吃了些,就可以讓彎兒嚇得好像怕他下一瞬就會餓死街頭一樣。
不過……身體是秦如意養出來的,杜楚凡的確發現秦如意身體的飽足感很難滿足,像現在他與彎兒走在街上,陣陣傳來的蒸包子香、豆漿香,都讓他感到飢腸轆轆。
彎兒似乎也察覺少夫人的視線一直在那些店舖打轉,本就擔心少夫人餓著的她連忙道:「少夫人,前面有家小店,他們的豆漿很香濃,包子也十分好吃,我們要不要吃點喝點?」
杜楚凡冷睨了她一眼,她還真盡責,至今不忘提醒他要多吃些,可沒想到她的下一句話卻是——
「彎兒早上急急忙忙跟著少夫人出來,沒吃什麼東西,現在好餓啊!少夫人,我們去那間小店坐一會兒,吃點好不好?」她裝出一副哀求的表情。
今天早上少爺見少夫人不肯吃早膳,偷偷把她領到一旁千交代萬叮嚀的,而且為了怕她演得不夠真,少爺今天早上真的命令她不准吃東西,她說肚子餓是真的,不是謊言。
杜楚凡看她不像假裝,又想到今天要忙的事不少,去完錢莊還得去客悅坊與秦如意會合,雖然客悅坊就是餐館,但不知道在錢莊會待多久,還是先讓她吃點吧。
成了「秦如意」後,他老是覺得餓肚子,深知餓肚子有多難受,於是他沒有多說什麼,領著彎兒進了那家小店。
杜楚凡要彎兒與他一同入座,只點了彎兒的分。
彎兒苦著臉再次央求道:「少夫人不會是打算讓彎兒自己吃,自己不吃吧,那彎兒會很不自在,會食不下嚥的。」
他偷偷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無奈的點了點頭。
未料馬上就聽到她自作主張道:「小二哥,再加三個包子、一碗豆槳。」
杜楚凡吃驚的瞪大了眼,秦如意平常都吃三個包子嗎?若是平時,他手上的折扇已經往彎兒頭上敲去了,但他現在手中沒有折扇,他只好抬起手,曲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記。
彎兒揉著被敲疼的地方,縮著身子閉上嘴。
他趕忙向店小二取消追加的三個包子,只點了一碗豆漿。
小二送上包子豆漿後,彎兒馬上吃了起來,嘴巴忙著吃,便沒空說話了。
杜楚凡難得清閒,也放鬆心情啜了一口豆漿,的確豆香濃郁。
此時,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跌在他們這一桌,彎兒嘴裡咬著包子,手捧著碗靈巧的閃開了,杜楚凡使著秦如意的身子,當然無法像她這般動作迅速,所以只有自己退開了身子。
見兒子砸了桌子還驚嚇到客人,一直站在蒸籠旁的店主張清連忙來道歉,原來方纔的小二就是店主的小兒子,他也連忙上前扶起醉酒的大哥。
醉酒的男人還不肯罷休,在店裡作亂、喧鬧,惹得客人紛紛付錢走人,而外頭的客人也不敢再進來。
杜楚凡直覺要過去幫忙架起那名醉漢,可是正要動作,才想到自己現在是個女人家,沒有力氣也不該蹚這渾水,他正準備付錢離開,卻見彎兒還沒放棄她的包子,正準備塞進最後一口,他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彎兒,別急,慢慢吃,我等你吃完再走。」
好不容易那醉漢被架往內室,張清才鞠躬哈腰的上前道歉,並招呼他們主僕倆坐到另一張乾淨的桌子旁,而且看彎兒似乎很喜歡吃他們家的包子,他不但多送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還多打包了幾個。
「真的很抱歉,讓兩位受到驚嚇了。」
杜楚凡是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那醉漢鬧事便罷,若有可能傷人,他便不能不管了。「品酒本是雅事,但若飲至酒醉且亂性,的確需要多加注意,切不可傷人。」張清一聽,險些老淚縱橫。
杜楚凡由他的表情看出他似有苦衷,加上彎兒正吃起第二個包子,欲罷不能,他便多了時間,問道:「店主可是需要幫助?」
張清一聽她關心,馬上道:「我那個大兒子,本來是很認真在包子店裡幫忙的,平常沒什麼毛病,就是愛喝點小酒,怎知幾年前喝了劣酒上了癮,才成這樣的。」
張清的小兒子安撫了大哥睡下後回到前頭,聽到父親這麼說,連忙制止道:「爹,別說了,當心出事。」
「官字兩個口,我們說不贏官,對著一般老百姓還不能說嗎?」
聽著這對父子的對話,杜楚凡更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也慶幸自己的外表是秦如意,能減輕他們的顧慮,於是便道:「就當說來解氣,我們兩個小女子,聽了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張清好不容易遇到能訴苦的人,受的委屈自然不吐不快,「我們懷疑是萬富酒莊的酒有問題,可是萬富酒莊賣的酒聲名遠播,從來也沒聽說有人喝出了毛病,縣令說我們沒有證據,不予受理,不久後那縣令高昇離開了金慶縣,接著我們便遇上了三個短命縣令,告官的事,我們已經放棄了。」
杜楚凡暗自記下了這件事,雖然他是奉旨來調查命案的,但給縣令壓力查查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行。
「店主,朝中的刑部侍郎正在金慶辦案,或許你可以去衙門向他求助。」
「我們對所謂的官啊,已經失去信心了。」
彎兒一聽,立刻不滿地想抗議,「刑部侍郎杜大人可是我家……」
杜楚凡馬上輕咳一聲,同時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讓她馬上閉上嘴,由於他還有要事要辦,一等她吃完他便起身準備離去,臨離去前,他忍不住再勸道:「這位杜大人不一樣,店主信我一回吧。」
張清不忍心澆這位好心的姑娘冷水,答應會考慮看看,便客氣的送兩位客人離開。
不能讓蔚子看見下廚的人是杜楚凡,於是秦如意借口這新菜色怎麼煮是秘密,把廚房裡的人全給趕了出去關上門,讓他們夫妻倆單獨留在了廚房裡。
衙門的事秦如意能幫他,但廚房的事他卻幫不了她,只能看她一個人在灶前忙著,還要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身體不適。
最近他吃得很少,她很擔心自己的身體受不了。
「楚凡,抱歉讓你待在這麼熱的廚房。」秦如意一邊忙著,還一邊向他道歉。他微微一笑。
「外頭冷,這裡很溫暖。」這一點是她多慮了。
「那就好。」
又是這樣回眸一笑,杜楚凡初初是不適應她用他的臉孔露出這樣的笑容的,但時日一久,他也慢慢習慣了,只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如意,你一向如此心無芥蒂的對一個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