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應安府尹都願意放行,的確讓杜楚凡感到意外,他入獄的這段時間,已經可以肯定應安府尹也是官商勾結中的一環。「那個陳俊昌不可能是像我如此愛妻如命的男人。」
哪有人像他這樣,在數落別人的同時,還要小小誇耀自己一番,秦如意嬌嗔了他一眼,才道:「當然,也得要應安府尹是個看到銀子就眼發直的傢伙才行,你不要怪我花你太多銀子就好。」
「你是杜家的小當家,銀子怎麼花用,都隨你。」
「那我花了大把銀子疏通來見你這個情郎,你不介意吧?」
杜楚凡輕輕的捏了下她的鼻尖,寵溺之情溢於言表,雖然見到她讓他很開心,但這裡她不該久待。「當然不介意,不過你別在這裡待太久,你快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陪你一夜。」
「不行,石牢裡太冷了,你受不住的。」
秦如意撒嬌的偎入他懷中。「我現在身體好很多了,而且我也出不去了,明日寅時之前不會有人來,門已經鎖上了。」
「你……」
「我不管,我要陪你。」
杜楚凡無奈一歎。「好,我知道了,我不趕你走,好嗎?」他擁著她,兩人一同躺到石床上,滿溢的相思之情都在這個擁抱得到了宣洩,儘管他不斷向她保證他會闖過此關,但他不會自欺。
他知道這個關卡難過,如果他挨不到進京的那一天的話……
或許是想到這個可能,杜楚凡更珍惜能與秦如意在一起的時間,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時間永遠停駐,黎明莫來。
「楚凡,我想完全成為你的女人。」
杜楚凡輕揉著她的手臂,是那般疼惜,完全不帶任何情慾。「不行,在這種地方太委屈你。」
「只要是你,我願意。」
他還沒意識到她的認真,只當她是因為擔心,為了給她安全感,他道:「我最珍視的愛人,就算我與你初次的魚水之歡不是在我們的房中,那也應該是以茵茵綠草為鋪、以日月星辰為被,共度綺情一夜。」
秦如意從他懷中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陣眨呀眨的,毫不掩飾她的渴望。杜楚凡看得呼息一窒。「如意……」
「我們身下的乾草也曾經是茵色的,日月星辰也正從那小洞裡窺視著我們,而只要是你給我的夜,都是綺情的……」
「你是認真的?」
她殷紅豐潤的唇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但在他身上留下的熱度卻久久不褪。
「除非,你根本不要我,才會直到現在還不抱我……」
「你明明知道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才忍耐著自己。」
「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你無須忍耐了。」她嬌嗔的模樣是在考驗杜楚凡,考驗他誘惑當前能忍耐到什麼程度。
面對秦如意,他只能棄械投降,他再次開口時,嗓音因為充滿情慾而顯得沙啞,「你這小妖精……」
「人家才不是!你有看過這麼圓潤的狐狸精嗎?」
「圓潤才會鮮美多汁、才會可口啊!」
「討厭!很羞人啊!」
秦如意不依的輕捶著他的胸膛,卻被他一把擒住了雙手,貼放在心窩,他突地斂起笑容,表情嚴肅的道:「如果我回不去……」
她不讓他說完,也不想聽他講這種話,主動吻住了他。
杜楚凡亦不再開口,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他知道這是她的第一次,可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激情得好似這是此生最後一次,甚至到了近乎粗暴的地步。
因為他希望借此讓秦如意記得他,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他……
第7章(1)
京裡人交代了,絕不能讓杜楚凡回京,否則非但誣陷杜楚凡一事會東窗事發,過去幹的壞事也可能被杜楚凡所揭發。
所以,陳俊昌以年節將至為借口,把押解杜楚凡進京的時程給往後延了,接著以保護杜楚凡的安全、免於被滅口為由,把他關進了偏僻的石牢獨居,想要製造他自戕的假象。
雖然牽涉到命案的賄賂罪有判死的先例,但畢竟收受賄賂不一定會被處死,唯有這個方法,才能永遠封住杜楚凡的嘴。
但秦如意卻送來了一大筆疏通的賄款,想進大牢見杜楚凡,並希望能在牢中待上一夜。
由於送來疏通的金額實在迷人,再加上她要求的只是見杜楚凡,陳俊昌想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亂子,便私下允了。
才剛送走了秦如意不久,陳俊昌便來到石牢,京裡那個人提醒過,日久容易生變,是到了該結束杜楚凡的時候了。
他邊打開牢房門鎖邊道:「杜大人,您生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果然吃香啊!」
秦如意才剛離開,杜楚凡便覺得自己像犯相思病一般,不語地由牢房頂的小洞望著湛藍的天,想著如今已失去的自由,對於這個不速之客,他不予理會。
陳俊昌不覺得自討沒趣,相反的,他心裡十分痛快。京裡人承諾他辦好了這事會助他步步高陞,如今就要走到最後一步了,他怎能不快意?
他已經餓了杜楚凡好幾天,製造他絕食明志的假象,繼而便是自縊在牢中,以死捍衛清白。
「杜大人別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否則就看兩個女人為你癡心至此,我亦為她們掬把同情之淚。」
兩個女人?杜楚凡緩緩的轉過身子,不解的望向陳俊昌。「我只有妻沒有妾,何來兩個女人?」
「莫不是杜大人您處處留情,都忘,自己有多少女人了?」
「莫要胡說。」
「原來杜大人您真不知有兩個女人在外頭像撒花一般的撒銀子為你疏通啊!其中一個,還顧不得這牢房骯髒,到這裡來陪你一夜風流快活——」
「住口!莫要用你下流的言語玷污我的妻子。」杜楚凡怒喝地打斷他的話。
陳俊昌收起了奸惡的笑,杜楚凡倫落到這個境地,還敢對他如此輕視力他示意左右,手上緊絞著白綾的衙役緩緩地走進牢房。
杜楚凡知道陳俊昌終於要下手了,不過陳俊昌沒想到的是,他不會乖乖就範。此時,牢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就見賈貴達闖了進來。「大人,杜大人動不得、動不得啊!」
陳俊昌怒視了賈貴達一眼。「動不動他是你說了算?」
「大人,秦如意剛離開大牢便直奔衙門口擊鼓,鬧得差不多全金慶縣的人都圍到衙門前來看了。」
「她擊鼓由她擊去,她是嫌犯之妻,她的話終究只是片面之詞,無法證明什麼。」
「大人!秦如意不是為杜大人喊冤啊!她是來投案的,她說收賄的事是她做的,與杜大人無關!」
「她說無關就無關嗎?這麼想進牢裡來,我就成全她,把她一起關進來等死。」
杜楚凡在聽見秦如意想為他扛責便已憤怒不已,又聽見陳俊昌竟想把她也關押進來,他走上前狠狠揪住了陳俊昌的衣領,左右衙役想上前制止,沒想到竟被杜楚凡給踢飛了去。「要叫人勒斃我,得看你的人有沒有這個本事,要敢傷害我的妻子,得看你活不活得到下一刻鐘!」
「大……大膽!」
「你似乎不信是吧。」
杜楚凡雙指扣住了陳俊昌的咽喉,勒得他無法呼吸,雙手在半空中揮舞告饒。「杜、杜大人,饒、饒命啊!」
杜楚凡冷哼一聲,才放開手把陳俊昌拋飛了出去。「我的妻子是救夫心切,你把她轟出衙門就是了,不用理會她。」
「秦如意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禮部尚書陪同——」
賈貴達話還沒說完,沈應德便領了隨從前來,秦如意也跟在他身後。
陳俊昌理了理自己的狼狽樣,上前向沈應德行禮。「沈大人,您雖貴為尚書大人,但掌管的是禮部,可不是刑部啊。」
「這天下事兒,誰說了算?」
「自然是皇、皇上——」陳俊昌話未說完,就看見了沈應德手上捧著的聖旨。賈貴達這才有機會把才纔的話說完,「沈大人剛剛在衙門口已宣讀了聖旨,秦如意已上告朝廷投案,因此杜大人無罪釋放,此案再無押解回刑部審案的需要,交由陳大人您於年後審理。」
陳俊昌怒視著賈貴達,那他方才就不該阻止他,該讓他趁著沈應德未闖進來前先殺了杜楚凡才是。
如今,陳俊昌再不願,也只得放了杜楚凡,但他擔心京裡那個人會怎麼怪他辦事不力。
杜楚凡並不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自由。「我認罪,收受賄賂的是我,與我的妻子無關。」
一直垂首立於沈應德身後的秦如意這才抬起頭來,著急地喊道:「楚凡,你胡說什麼?!」
「胡說的是你!」
「好了!」沈應德沉聲一喝,走上前把聖旨交到陳俊昌手中,陳俊昌恭敬接下後,沈應德轉而看向杜楚凡。「聖旨已下,你還要胡鬧?」
「您讓我的妻子為我扛責,這不是助我,是剜去我心頭的血肉,您這是私心!」
秦如意奔上前抓住了杜楚凡的手,著急地搖著他的手臂。「楚凡,別再胡說了,我求求你快離開這裡,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