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見幸聽進去了,好一會兒,從他懷裡傳出悶悶的聲音。
「你說的對,老媽答應過我一定會恢復健康,我應該相信老媽的,而且還有這麼多醫生在幫忙,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應該感謝老天爺……」
「很好。」東方行傲滿意一笑。
就在這時候,一群醫護人員匆匆走出手術室,幾分鐘後,更多的儀器被推進手術室裡——
東方行傲扶著她,正在疑惑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一名護士小姐前來向他們解釋狀況。
「刑小姐,你等一下要趕快去櫃檯辦手續,現在醫生們正在裡面準備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心臟移植手術?」刑見幸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地重複她的話。
「是的,刑小姐,你母親真的很幸運,剛剛醫院有一位大腸癌的患者過世,遺書上頭寫明要將心臟捐贈給你母親。聽護士說,這位男病患已經是癌末患者,昨天勉強逛完院內小花園後,請護士推輪椅送他去了一趟心臟科病房看你母親,後來就跟護士長說要捐贈器官,可能是怕手續來不及,還特地寫遺書交待這件事。」
護士小姐一說完,立刻走進手術室。
第6章(2)
刑見幸陷入沉思。
小花園?她看向被扔在腳邊的一個裝滿東西的購物袋,裡頭正有一盒要給老伯伯的大富翁遊戲。
該不會……
她突然轉身跑向另一頭的走廊。
「見幸,你去哪?」東方行傲緊跟在她身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要伸手拉住她的下一秒,謝天謝地,她終於停下狂奔,來到癌症病房區的護理站,激動地向護士小姐問了幾個問題。
等她終於問夠了,東方行傲忍不住伸出手將她顫抖不已的身子緊緊擁進懷裡。
「你到底怎麼了?」他在她頭頂上發出疑問。
刑見幸滿懷激動地抬眼看他。「記得你去橋上跳河的那一晚,站在我身邊的那位伯伯嗎?」
他點頭,前後一串連,馬上就猜到。「他不會就是……」
她點點頭,不禁紅了眼眶,哽咽地說:「難怪他昨天跟我說了好多奇怪的話,還要我幫他帶大富翁遊戲,本來我還覺得奇怪,他為什麼不叫他的家屬們幫他帶來,剛才我問過護士小姐,她說從來沒有家屬來看過那位伯伯,就連他現在過世了,也聯絡不到可以過來幫忙的親朋好友,我想……我想……」
「好。」他突然答應。
「什麼?」她愣住。
「你專心照顧伯母,這位先生的後事就交給我處理。」
「你怎麼知道我——」刑見幸詫異地瞪大雙眼。
她什麼都還沒說,他怎麼馬上就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自信一笑。
她呆呆地點頭。
東方行傲一臉神秘地貼近她耳畔,溫柔低喃:「一個男人,永遠知道他深愛的女人的心事,包括,她想表達的感謝。」
***
三天後,刑母完成手術順利醒來。
因為母親身體還很虛弱,刑見幸向補習班請了長假,專心照顧母親,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關心她母親,這一天不到中午,不僅東方行傲出現在病房裡,連老醫生也來了。
刑母之前就已經見過老醫生,知道他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更是東方行傲父親的好友。她今天精神還不錯,便和老醫生聊起天來,話題轉到病房裡另外兩個年輕人身上,立刻連成一線,炮口對準他們猛烈發動攻擊。
刑見幸在一旁坐立難安,東方行傲倒是老神在在地批改她寫的歌詞作品。
「女兒啊,你的嘴唇怎麼了?」刑母突然注意到女兒唇上的傷口,疑問道。
「嘴唇?」
刑見幸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識撫上唇瓣的傷口,感覺老媽還在等她解釋,但想起自己那天不自覺的自虐行為,叫她怎麼解釋?老媽一定會難過的。
「伯母,抱歉,這都是我的錯。」東方行傲忍不住跳出來替她解圍。
白癡女人,不過就這點小事,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不就好了?
「你的錯?」刑母錯愕地提高音量。
刑見幸緊張地看著他,不知他要怎麼解釋,就連老醫生也一臉有趣地看著這一幕。
「伯母,您開刀那天,我親了見幸,因為太激烈了,所以不小心……」東方行傲老實招了。
瞬間,刑見幸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他在胡說什麼?隨便編個理由不就好了,幹麼提到那個吻?
「你親了她?」這回問話的是老醫生。
「是的。」東方行傲不疾不徐地回答。
「不是的,其實情況有些複雜,他不是因為想吻我才——」刑見幸見苗頭不對,立刻試圖力挽狂瀾。
可惜根本沒有人想聽她的解釋,他們都專注地看著東方行傲。
「我女兒可不是隨便的女人。」老媽率先發動攻擊。
「我知道。」東方行傲抬高下巴。
「你好端端的,為什麼吻人家的閨女?」老醫生彈無虛發,頻頻祭出有效助攻。
「我喜歡她,而且我們已經在交往了,伯母,趁著這個機會我也想請你成全我們。」東方行傲嘴角愜意一勾,令人目眩神迷的淺笑再現。
刑見幸一臉驚愕,腦袋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解救這個局面了。
「你喜歡我女兒,哪一種喜歡?」老媽又來了。
「想要跟她結婚生子的那種喜歡?」老醫生也不是普通角色。
「沒錯。」他不閃不躲,直接給出兩老最想知道的答案。
「哈哈!這年輕人不錯,夠坦率。」老媽讚道。
「他第一次帶小姑娘來給我看的時候,我就差不多猜出來了,沒想到動作這麼快。」老醫生同樣笑著點頭。
見狀,刑見幸差點當場昏倒。
「你們想不想吃蘋果?我去洗一下水果。」
她話還沒說完,馬上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蘋果,朝東方行傲使了個眼色,暗示他跟上。
來到外頭的茶水間,兩人一有機會獨處,東方行傲率先開口:「情況就是我說的這樣。」
刑見幸眨眨眼,一時之間搞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吻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東方行傲拿過她手中的水果,開始一一洗滌。
她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幾秒,才紅著臉回過神。
「你——你——」
他將她語無倫次的模樣盡收眼底,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懶懶開口:「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是純友誼關係吧?」
「是有比友誼再好一點點。」她皺著眉頭。
過去她太忙了,每天都快被一大堆事情淹沒,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想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有一點,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對她好得離譜,而她對他——除了下意識的依賴之外,心裡還有更多甜甜酸酸的感情正以驚人速度滋長著。
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就算只是靜靜待在一個地方,不說話,光感覺到他的存在,她心裡就會有一股暖暖的安全感。
但是,他們真的已經在交往了嗎?
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東方行傲拋開水果,一掌霸道地扣住她下巴,凌厲的不滿目光逼視著她。「再說一次。」
「比友誼再好一點點。」她不覺得自己有說錯。
「我跟你之間,永遠不可能有友誼那種鬼東西!」他咬牙低吼。
「什麼?」
「你有看過朋友接吻的嗎?」他深深歎口氣。
他不相信,他們之間的電流如此強勁,她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電影裡面好像有——」刑見幸難得看見他認真的模樣,小臉不自覺偷偷紅了起來。
不曉得他自己知不知道,當他壓抑怒氣時的模樣,充滿男人味,很迷人。
「刑、見、幸。」東方行傲惡狠狠瞪向她。
「幹麼?」她輕顫了一下。
「我們是情人,不是朋友。」他再次耐住性子重申。
不跟她把話挑明,她搞不好會繼續這樣不明不白下去。
「從哪一天開始的?」刑見幸有些困惑地問。
「什麼?」這是什麼鬼問題?
「我本來是你的傭人,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情人。」她總覺得有些糊里糊塗的。
雖說愛情本來就叫人摸不清頭緒,但她喜歡一切有條有理,一些重要的日子可不能馬虎帶過。
「這很重要嗎?」東方行傲猛皺眉。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最好他能摸得透!
「等到要慶祝交往一週年的時候,這個日子就會變得很重要。」她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他。
「那就當是你來我家那天,你第一天上班的日期好了。」他壓根兒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只要相愛,天天都值得紀念。
女人就是這樣麻煩,老喜歡搞一些紀念日。
「可是我沒有對你一見鍾情。」刑見幸皺眉拒絕他的敷衍。
「那又怎樣?」有必要斤斤計較到這種地步嗎?
「那一天不行,那只是我們相遇的日期,不是交往的日期。」
東方行傲額冒青筋,咬牙輕哼。「也許是我對你一見鍾情,不行嗎?」
「不行。」斬釘截鐵拒絕。「那又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