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天底下不可能有這麼好康的事情。
「你是邢見幸小姐嗎?」電話那頭又確認一次。
「我是,可是……」她總覺得有地方不太對勁。
「這是本行高層的決定,我只負責傳達,邢小姐,請您務必撥空來本行辦理其他相關事宜,謝謝。」
銀行總經理有禮地掛上電話後,立刻向眼前表情孤傲、渾身散發出強烈不羈氣息的年輕富豪報告。
「東方先生,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執行了。」
他們剛簽訂了一份商業合約,如果合作順利,彼此都將獲得客觀的利益。
「很好,這件事請你務必保密,否則我不排除考慮進入法律程序。」東方行傲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提醒。
下午他開車送邢見幸去醫院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到銀行處理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
等一下他還要趕著回家,傍晚特別定制的水族箱會送來,有幾處細節他得花點時間確認,等明天見幸過來時,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東方行傲見銀行總經理起身相送,揮揮手請他留步,不過對方還是堅持送他走出辦公室。
「您放心,我一定會遵守和您的約定。」銀行總經理拿出手帕頻拭汗。「不過,東方先生,您已經替邢小姐還完所有款項,之後邢小姐每個月還款的金額,我們該如何處理?」
這世界上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居然有人默默替另外一人還錢,還不想讓對方知道?
不過有錢人的想法本來就很怪,尤其他這麼年輕,又如此……富可敵國。
「這是你的問題。」東方行傲冷厲的黑眸緊盯著他。「我只有一個原則,讓錢回到她的口袋裡,你是高階主管,這些東西應該不需要我來教吧?」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東方先生,不過我很好奇,您為什麼不直接告訴這位小姐您要幫她還錢呢?」
東方行傲冷冷看他一眼。「她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必要讓這點小錢增添她的煩惱。」
另一方面,他心底比誰都清楚。
如果她願意接受協助,錢的事早就解決了,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人,寧願累死自己,也不會低頭跟他開口。
現在他只會立刻解決她的問題,而且不想造成她心裡的負擔。
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
原來他也懂得替人著想。
邢見幸還呆站在醫院的小花園裡,一手捂著胸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棘手的醫藥費就這麼迎刃而解,現在只要等到合適的心臟就可以動手術了。
「你是那晚在橋上救人的小姐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回過神,猛一轉頭,看見一位眼熟的阿伯,她赫然瞪大雙眼——
「你是那天在橋上想跳河的伯伯!」她驚訝極了。
「呵呵呵,你才是那晚真正從橋上跳下去的人,真是勇敢,還好你沒事,我回來後好擔心啊!」伯伯一看見她便笑了,關於那晚的記憶通通湧現腦海。
那一晚,被她奮不顧身跳水救人的行為所感動,他回到醫院報警後,立刻更改遺囑,將自己畢生積蓄從建一座大墳墓,改成全數捐到育幼院。
當他完成這件事後,因為癌末而日漸消失的求生意志一下子又燃起,他不再消沉地等待死亡,而是積極積極地想在離開錢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再為這世界多付出一點什麼。
「我才沒有伯伯你說的那麼勇敢,只是人總不能見死不救,我其實怕死了呢!」她相信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想伸出援手的。
「你不只救了那個神經病,也救了我。」伯伯一掃那晚的陰霾,枯瘦的臉上有著滿足的笑靨。
「沒有啦!」邢見幸不好意思地笑笑,懶得去解釋那個跳河的其實不是神經病,他只是快被這個世界逼瘋而已。「伯伯,你還沒出院嗎?」
伯伯眼神閃了一下,不提自己恐怕再也出不了院的消息,逕自問道:「你家裡是有誰住院嗎?」
「我母親,她心臟不太好……」
「你母親啊,對了,你上回好像有提到哦你母親的事。」伯伯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隨口又問了一些她母親的事。
兩人小聊了十分鐘之後,伯伯突然說道:「對了,你下次來醫院,可不可以幫我帶一樣東西?」
「可以啊,伯伯,你不要客氣,儘管說。」
「我想要一盒大富翁。」
「大富翁?」邢見幸愣住。「小孩玩的那種?」
「對,不曉得你方不方便?」
「伯伯,你太客氣了,我本來還擔心會不會是什麼難找的東西咧,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一盒大富翁而已。
「謝謝你,沒想到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居然願意幫我。」伯伯低下頭,想到孤單活了一輩子,居然到了臨死前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誰說非親非故?別忘了,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耶,既然把你救回來,我就希望你開開心心地活著嘍。」她開朗地笑了,愉悅的心情也感染了伯伯。
她看了看手錶,「伯伯,對不起,我還要去看我媽媽,明天下午我再去找你,明天見。」
「好,明天見。」
伯伯望著她的背影,抬起疲軟手跟她揮手道別。
隔天——
星期日一早,東方行傲坐在沙發上,滿意地欣賞著身後佔滿一整片牆的大型水族箱,十分期待邢見幸等一下看到時的驚訝表情。
這座一層樓高的水族箱就是他送給魚兒的禮物,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在他的精心佈置下就像海底世界一樣,這下魚兒在裡頭能夠開心暢遊了。
怕金魚寂寞,他甚至還買了十多條溫馴的魚一起在裡面生活,這下邢見幸不能再說他虐待寵物了。
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東方行傲嘴角微微上揚。
門開了,正當他笑著迎接來人時,卻驚愕地發現——進來的人居然不是她?
東方行傲狠狠愣住,笑容當場碎掉。
她人呢?
花悅嫪走進來,看見巨大的水族箱時足足愣了兩秒鐘,才猛然回過神,笑著打招呼。「東方先生,您好,我已經從國外回來,從今天起就恢復正常上班了。」
東方行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聲問道:「這件事她知道嗎?」
「您是指小幸嗎?她知道,我昨天就先跟她說過了。」花悅嫪有禮地解釋。
她昨天就知道,卻沒有先跟他說一聲?
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的東方行傲,胸口突然竄起一把狂燃的火焰。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結束代班的事居然都沒跟他提過,在她心中,他就這麼可有可無?
他冷著臉,懶得理會花悅嫪疑惑的表情,倏地站起身往門外沖。
他要親自去找她問個清楚!
第6章(1)
東方行傲一路飆車衝到刑家樓下,正要下車按電鈴,就看見刑見幸提著大包小包的走出大門。
甩上車門,陡然「砰!」的一聲,不僅引來她的注目,連幾個路過的路人也好奇地看了一下,乘機打量難得一見的高檔跑車。
東方行傲臭著一張臉朝她走去,沒幾步路工夫,他高大的身影已經站在她面前。
「早安。」看到他,她下意識地揚起笑容。
見狀,東方行傲俊顏繃得更緊,雙手環胸,一臉打算興師問罪的模樣。
「你沒事要跟我說嗎?」
「跟你說?」刑見幸還一頭霧水,想了一下,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抱歉,我忘了跟你說,今天悅嫪會去你家打掃,她回台灣了。」
「你忘了跟我說?」他敏感的神經被用力啄了一下,難道他在她心中,就這麼無足輕重?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誠心道歉。
昨天她真的忙到快吐血了,晚上離開醫院後就忙著回家整理那些銀行貸款文件,後來又想到伯伯想要的大富翁遊戲,立即出門殺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賣場找。
事情一多,她就忘記要打電話給他了。
看他臉色很難看,慘了,他一定在生氣她沒打電話。
「說抱歉就可以了嗎?」東方行傲的語氣變得更為嚴峻低沉,比他不爽時大聲斥喝還可怕。「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刑見幸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打一通電話給我很困難嗎?」
他怒氣未消,自從在醫院見過她母親,長輩交代他們要彼此照顧後,他們還在她母親面前交換了手機號碼。
但她從來沒打過電話給他,一通也沒有!
「我有想到要打……」
「你有想過?」很好,她有想過,但沒有打。
她到底當他是什麼,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
他突然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行傲,要我怎麼說你才願意相信?昨天花悅嫪打電話給我之後,我的確有想到要打給你,可是後來銀行打來,然後我又碰到那天在大橋上想要跳河自殺的伯伯……」她賣力解釋。
「你其實不用向我解釋這麼多。」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