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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淺草茉莉

  她皺起雙眉。這東西感覺很不值錢,一般來講特地買來送人的東西,至少也該鑲寶石勾金邊什麼的,這才顯得情義重些,可這東西——  嘖嘖,瞧來自個兒的男人八成也是個窮小子。

  她難以理解那人向鬼婆婆買這小東西給她做什麼用?

  「請問……除了這塊小牌子外,那人還有留什麼東西給我嗎?」她無奈的問。她希望雖然沒個珍貴的禮物,至少也給她留些生活用品之類的。

  鬼婆婆又拿出了一根簪子遞給她。「這是你來時簪在發上的東西,瞧來頗為矜貴,我怕弄丟了,先給你收著,這會還給你了。」

  「這簪子漂亮啊!」她眼睛一亮。這簪子手工精巧,上頭鑄的牡丹栩栩如生,特別的是髮簪的末處,不像一般只是尖頭,這根簪子還雕了許多條深淺不一的刻痕,式樣極為特殊,一瞧就不是一般貨,更重要的是,這簪子是純金打造的。

  這個好,那人總算給自個兒留點有用的東西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連名字都不記得已經是夠慘的了,可最不妙的還是她居然一窮二白,身上除了一套尚稱乾淨的衣裳外,連一枚碎銀、一個包袱也沒有,著實沒有安全感,幸好有了這根閃亮亮純金打造的髮簪傍身,教她安心許多。

  「這兩樣東西你帶走吧,而我也收留你好幾個月,不方便再留人了。」鬼婆婆下起逐客令。

  「什、什麼  你要我走  可我離開後能上哪去呢?我不能在這等到我夫婿來接我嗎?」她不是不想走,只是無處可去,不禁發愁了。

  鬼婆婆不客氣的揮了手。「這我可管不著,你都好了,我能收留你這麼久已經不容易,再留人可要壞我的規矩了,反正你走就對了,我說那人會去找你的!」

  她生性孤僻,無法容忍屋簷下有旁人礙事,這四個月已是她的忍耐極限,再下去她可能會將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弄死,但若真弄死又沒錢收,為了不白出力她還是要人快快滾的好。

  「會來找我?那我要往哪個方向……」看鬼婆婆的臉色沉下,她不敢再多說,連忙道:「我明白了,今天我就會走的,多謝婆婆的收留之恩,他日若有機會,我定會回報的。」

  老實說,面前的老婆婆陰陽怪氣,住的地方也是陰森森的,她其實有些害怕,但礙於離開後就無處可去,只好忍著賴下來,但這會人家既然都開口趕人了,她也只好識相的走人。

  想想,鬼婆婆說她夫婿會來找她,興許是要她走人的推托之詞,這下她的未來真的堪慮了。

  「嗯,那老婆子就先祝你早日找到夫婿一家團圓了!」鬼婆婆點點頭,難得說好話。

  是啊,找到夫婿團圓,看來是她唯一的路子了。在這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能夠找到親人依靠才是上上策,但是,天啊,就憑一塊小小的破牌子和一支金髮簪,她要如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第1章(1)

  白琰王朝乃是南方一座小王城的城主所建立,十九年前城主領兵北征,以勢如破竹之姿將當時佔據北方數百年的金翎國給滅了,並且殘忍的殺光所有金翎王朝的遺族和遺臣,強逼金翎子民歸附白琰,自此,白琰正式建國,落根北方。

  失憶女子站在京城裡最大的一間當鋪前,手中捏著金簪子,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典當換銀兩,餬口飯吃。她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雖然不至有飢腸轆轆的感覺,但飯總是要吃的,日子也得過,這支簪子勢必得變賣才行,只是不知為什麼,總有一股捨不得的感覺,彷彿這樣東西對她來講非常重要,若賣了怕是日後要後悔的。

  她在當鋪門前站了許久,還引來好幾條野狗對她吠,惹得當鋪裡頭的人頻頻往她這邊瞪來,令她好不尷尬。

  「喂,你們別吠了,我又沒要做壞事,你們這樣,鋪子裡的人會不高興的!」她心急的想制止狗兒吠叫,但狗兒非但不理還吠得更為賣力。「你們不要太過分,當心我……」

  「該死,這是來鬧我生意的嗎!這群該死的野東西,瞧我不劈死你們!」當鋪裡的夥計拿著棍棒,橫眉豎目的走出來,拉開手臂就將棍棒朝那群野狗劈去,他打得狠絕,一隻狗兒當場被打得瘸腿,哀嚎連連。

  她見了不禁吃驚,雖然這群狗兒吠得令人討厭,妨礙他們做生意了,但這出手也太狠了,她正想開口制止對方再動手,可那群被打到皮開肉綻的狗兒已經自個兒竄逃而去了。

  「呿,一群廢物還知道跑,逃慢點老子連你們的狗腸子都打出來!」那名夥計這才罷手,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見狀,她惱怒起來,想教訓他不可如此虐打動物。這是多麼不人道且殘忍啊!只是她才要說什麼時,對方忽然又抽起棒子朝她揮來,她嚇傻了,心想這人連她也想打?但下一刻,她身旁揚起一聲狗兒的悲嚎聲,原來還有一隻狗兒沒來得及逃,這人一棒又打得狗兒哀哀叫。

  她忍無可忍。「你這人……啊——  」猛然見對方的木棍居然朝她橫飛過來,她嚇得趕緊低下身躲棍棒。

  「哎呀,冒犯二爺了!小的該死,沒見到有人,真對不住了!」那夥計突然極其驚慌地說。

  這人睜眼說什麼瞎話,什麼沒看見有人,她不是人嗎  還有,棍棒是朝她飛來的,他向誰道歉?

  放下抱頭的手,她仰首朝上望去。嚇,還真有個人替她擋了那飛來的棒子,且那根不長眼的棒子此刻就握在這被當鋪夥計叫二爺的人手中。

  她站起身,怔怔地望著來人,驀然升起一股說不出原因的熟悉感。這人……

  「二爺,小的不是故意的,打狗棒子不小心滑了,請二爺千萬別見怪啊!」那先前還惡行惡狀的人在見到這位二爺後,態度瞬間轉變,變得卑躬屈膝。

  她不禁再往那名被喚二爺的人身上瞧去。這人很有勢力嗎?能讓人這樣戰兢。

  她見他高鼻濃眉,星眸薄唇,外型倒是十分清高出眾,可就是臉色蒼白了點,身子似乎不是很健康,且奇怪的是,眼前明明是個不出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卻被老氣橫秋的冠上個「爺」字,這是為何?

  好奇的再多瞄他兩眼,見他俊逸非凡的臉龐顯得幽冷深沉,這下倒是明白了幾分。這人外表雖年輕,可老沉持重得很,一雙利眸活像能將人剝開取骨剔肉似的,難怪那原本惡氣橫生的打狗傢伙,一見他會畏懼得腿軟。

  「打狗,你當我是狗?」這二爺發出的聲音也是冷冽得教人膽寒。

  那夥計立即慘白了面孔,額頭上的汗不是用滴的,而是整把整把的狂流,這飆出的汗都可以論斤算了。

  「二爺,小的、小的——  」

  「夠了,別說廢話,這會我沒空聽,你這狗棒子先收好,改日我再來算帳!」

  當鋪夥計的臉色頓時由白轉青,他知道,在這京城裡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二爺,否則絕對沒飯碗捧了,想起家裡那一家老小七、八口人的肚子要養,他不禁腿軟站不住了,壯碩的身子在大街上搖晃兩下,然後不中用的撲倒在地。

  「阿菱,咱們走吧。」被喚二爺的男子忽然拉起正瞧呆的她就走,完全不理那癱在地上表情淒慘的傢伙。

  「你方才說的話很嚇人嗎?那人好像爬不起來了,你不扶他一下嗎?」她傻傻任他拉著走,直走了一段路才回神的甩開他的手問。

  「阿菱,那棒子差點打到你,他罪有應得,你不必……」

  「等等,阿菱?」她聽他兩次這樣喚她。「阿菱是我的名字嗎?你認識我嗎?你又是誰?為什麼拉著我走?」她再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句。

  見他停下腳步的回望她,她不禁有些發愣。哎呀,真不得了了,合該冰冷冷的眼眸居然瞬間化成水了,剛才那不苟言笑、冷到極點的人竟朝她溫柔的笑了。

  這一笑,連她的心都酥了,像是心裡有百花齊放,這人的笑容真好看,那笑紋劃出的弧度更是令人迷醉,與剛才不笑時的臉龐根本判若兩人。

  「蘇菱是你的閨名,我都喚你阿菱,而我叫秦藏竹,是你的……親人,拉你走是想與你安靜的說些話。」他溫柔的說,似怕聲音大了會嚇到她。

  他這是將她當成嬌貴的夜鶯,說話大聲些就嚇跑了嗎?

  「呃……你說是我的親人,什麼樣的親人?」她好奇的問。

  怎麼這麼順利就遇到親人了?這雖是好事,但常理告訴她,通常異常的好運背後都隱藏著隨即而來的凶險,她還是小心問清楚的好,免得有人想利用她失憶誆騙她,最後下場是將她騙去妓院賣了,這可是茶樓裡的說書先生慣常說的橋段。

  ……說書先生?她去聽過說書嗎?大概吧,其實自醒來後她就漸漸發現,她雖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但生活常理或基本認知都沒忘,甚至覺得有些東西看到了會覺得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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