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語無倫次?」他笑著追上去。「不要跑!」
「嘿!」她乾脆跑步起來,還有餘力回頭笑他:「我百米校隊不是蓋的,你有本事就追呀。」
「你還真會跑!」他伸手去抓,連個馬尾巴都抓不到。
「哈哈,壞人追來了,救命啊!」她玩心大起,邊跑邊叫。
「別跑!今天要是追不上你,我就陪你跑整個台北市!」
「哇哈哈,救命啊!」
她開心大叫,她的白馬王子沒有白馬,得靠雙腿才能追她,還跑輸她,真是有夠狼狽了,她得意洋洋,跑得更加起勁。
「哎!」人行道的地磚沒有鋪平,她右腳絆了一下,她馬上踩穩左腳,雖不致於跌倒,卻也晃了幾晃以穩住身形。
「還跑?」他大步向前,手臂用力一箍,已將她攬入懷裡。
「救——」她整個人驟然貼上他的胸膛,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放開!」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追來,有人大吼:「前面那個男的!快放開她!」
兩人回頭一看,竟然是警察,他一愣,卻只是稍微鬆開她的身子,手臂仍是護衛式地圈住她。
「小姐,你不要怕。」警察先生跑過來,向王明瀚大聲喊話:「叫你放開她,聽到了沒?」
「啊!不是啦!」蕭若屏嚇一跳,趕快主動跳上前解釋:「警察先生你誤會了,我們是追著玩的,他不是壞蛋。」
「你們在玩?你不是喊救命?」警察錯愕。「他不是色狼?」
「不是不是!」她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他是我老公啦。」
「她是我親愛的老婆。」他手臂橫到她腰間,再將她撈回身邊。
「你們是夫妻?沒家暴?身份證呢?」
兩人找出身份證,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有一塊派出所的招牌,她一路喊救命跑過去,竟驚動了裡頭的值班警察。
「我們真的是在玩的啦。」蕭若屏再摸摸他的臉,以資證明。
「我適老婆孩子心性,喜歡讓我追著跑。」他也按按她的頭頂。
「都穿西裝打領帶的大人了還在路上玩?」警察口氣很凶,對照身份證和本人長相,又翻了背面。「不是結婚了,配偶欄怎麼是空的?」
「我們還沒去登記。」兩人很有默契一起回答。
「趕快去登記。」警察再望向本人。「王明瀚?你名字很熟捏?」
「他上過電視。」蕭若屏說。
「真的?」警察神色緩和些了,好奇地問:「拍過哪出偶像劇?」
「他不好意思說,不出名啦,收視率不好很快就下檔了。」
「哦?」警察半信半疑,將兩張身份證還給他們,板起臉孔。「以後不要在路上亂叫救命、失火的,會嚇到別人。」
「是的,不敢了,警察先生您辛苦了。」蕭若屏趕快哈腰。
「對不起,是我們不對。」王明瀚也道歉。
警察轉身回派出所,他們也加快腳步往前走。
「好丟臉,趕快走了啦。」蕭若屏兩手捧了臉蛋,無顏見市民父老,低了頭,越走越快,不時轉回頭看警察先生是否已進去派出所。
「呵呵……」
「咦!」有個憋住的笑聲也在笑她?「喂!你笑什麼?你差點被警察抓去關,都不會不好意思哦?」
「哈!拍偶像劇?」王明瀚笑得東倒西歪。「請問蕭若屏小姐,我的女主角在哪裡?」
「那個……你本來就上過電視新聞,是警察先生自己誤會的,看人帥就以為是拍偶像劇。」
「我真的很帥嗎?」
「好臭屁!別這麼自戀好嗎?」
「哈哈哈!」他縱聲大笑。
哇,她的王子笑得好開心,哈哈哈地肺活量好大、好響亮,她忽然發現,這應該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爽朗大笑吧。
這是發自肺腑的笑,真實的、放開的、愉快的,不再有偽裝和掩飾,就是開開朗朗地豪邁大笑,海闊天空,自由自在。
她也跟著哈哈笑,可為何……一股熱淚衝上眼眶了呢?
她真的很高興、好歡喜看到他拋開一切束縛,管它身世,管它爭產,管它世上亂七八糟的紛紛擾擾,就在此刻,回歸一個最自然本性的他。
她陪他一起笑,眼角流下水水的東西,她拿手胡亂抹去,又繼續笑,抬眼便迎上他直視過來的目光。
這個凝視的目光她看過太多次了,他的瞳眸是一座幽深的森林,吸引著她進去探險,然後一步步逐漸吞噬她——她心頭一慌,抬腳就走。
「不要再跑了。」他伸臂摟她入懷。
她是跑不掉了,整個人籠罩在他溫熱的氣息裡。
他的擁抱總是那麼系密,她陷在他的胸前無法呼吸,只得仰起臉來看他,但隨即又被那近在眼睫的灼灼注視給燙到,臉熱,身熱,心更熱,逼得她不得不閉上眼睛以逃開那焚燒也似的凝視。
熱氣襲上她的臉頰,他的吻落了下來,她也墜進森林的最深處。
他輕柔地啄吻她,細細密密地,直吻到她身心輕顫,再以舌馭開她的唇瓣,輕輕地纏住她的舌尖,溫柔挑逗,探了探,舔了舔,在在都勾動著她體內最敏感的神經,令她不自覺地去回應,才怯怯地碰了下,他擁抱的指掌便往她背部捏壓進去,唇舌也更加深入地纏綿吮吻。
她暈醉在他的深吻裡,唯一還記得的,就是同樣去擁抱他,緊緊地貼上他的胸口,祈求著彼此更親密、更熱切的接觸。
大馬路邊,人車往來都不重要了,他同樣熱烈地渴求她的甜美,雙手從她的背部滑了下去,再緩緩地從腰間往上到她的渾圓。
「不……不行。」她還殘存著一點理智,在親吻的片段喘息裡說:「警察又要來趕人了……」
他暫停動作,緩緩地離開她的唇,目光依然灼熱如火。
「若屏,我們回家了。」
第10章(1)
幽靜的森林裡,有一條清淺小溪,陽光照在溪水上,反射晶瑩耀眼的光芒;她循著溪水尋到了源頭處,在那裡,有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萬紫千紅,鮮艷奪目,她和他,縱情追逐嬉游……
夜裡,蕭若屏醒來,花了好幾秒才想到自己身在何處。
她躺在王明瀚的床上,身邊有他,她睡在他的臂彎裡。
十七歲的她,哪能想到將來會和她的白馬王子擁抱、親吻、做愛?
許許多多的變數將他們兜在一起,盲目的崇拜轉為說不出口的愛戀,他們共同走過近一年的日子,身與心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終至結合。
然後就一輩子過下去了嗎?
她側過身,撫上他的胸口,感覺他規律的呼吸起伏,指頭輕緩滑移,來到他的下巴,摩挲著他拿來癢她的鬍渣,平常見男同事忘了刮鬍子,總覺得髒髒的,怎麼換了他就是性格加性感加上性福呢?
指頭感受著那扎手的粗硬麻癢,她忽然口乾舌燥了。
暖熱的唇瓣吻上她的指頭,她停下動作,讓突如其來的心悸慢慢平復下去,他索性抓起她的手,細細地吻著她指掌的每一個方寸。
「吵醒你了?」她輕輕問。
「還不習慣旁邊有人睡。」
「我也不習慣。」她縮回手。
他的手追逐過去,整個人順勢覆上她的身子,彼此裸露的身軀再度相貼,彷如接通電流,兩人皆是一陣輕微的戰慄。
「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已經習慣了,你也要趕快習慣。」
他凝望她,手掌溫柔地摩挲她的手臂,聲音好低沉、好溫柔。
她想哭。他的黑眸好深,眉毛好濃,鼻子好挺,嘴唇好軟,她早就習慣他這張臉,也會慢慢習慣他的身體、他的一切……
「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上面天花板的陰影。」她移開視線。「我在研究檯燈該怎麼擺,照到電子鐘的外殼反光,才會投射出那個斜斜的梯形。」
「講完了?」他好笑地問。
「唔。」
「你在看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我。」他摟住她,親吻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睛。「我就在這裡,讓你看個夠。」
她讓他的熱氣給薰得閉上眼,想笑他是臭屁王,可再睜開眼,一望見那道淡疤,便情不自禁伸手去撫,順勢壓下他的臉,主動送上她的親吻。
唇瓣相疊,他正待深入尋索,她俏皮地努嘴擋住,轉為含住他溫潤的唇,盡情去吸聞他純然的陽剛氣味。他先是被動地回應她,但很快地,他的鼻息變得濁重,反守為攻,迅速探入,與她的小舌緊密尥糾纏,雙手也不住地在她身上游移,男人的慾望始終飽滿。
感覺他慾望不安分的擠壓,她肌肉變得有些緊繃,遂輕咬著他的唇,緩緩地退了開來。
仍是咫尺間的緊緊凝視,她看到他眸光裡的烈焰。
「我們這樣是互相取暖嗎?」她啞著聲問。
「我愛你。」
得到一個意外的回覆,她震呆了。
「若屏,我愛你。」他微笑看她,又說了一遍。
眼眶好熱、好酸,水水的東西又跑出來了。是被他的重量壓得血流不通,出現幻覺了嗎?還是今夜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少女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