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跟你談生意,不是來讓你消遙的!」
「我沒有消遙你的意思。」
駱夙洋稍稍消化了下自己受到的驚嚇,深吸口氣後已顯得鎮定許多。
「你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家裡都會催婚,很不巧,目前的我就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
剛才的電話就是他的養母打來的,內容就是要他抽出時間去相親,只因為他的年紀已到了適婚年齡,養父母都等不及要抱孫了,直接動不動就叫他去相親,著實令他不堪其擾。
既然養母這麼急,他又沒有時間交女朋友,橫豎現在她正好自己送上門來,他不好生利用怎麼對得起自已?
不過別想他會把她當成一般的妻子看待,他還沒有大方到能將以前的恩怨一筆勾消,當作那些事從來不曾發生。
媽媽希望他早日娶妻,他就娶一個回家給媽媽看,這樣媽媽應該就不會再有話說了,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和白緯昕算這筆帳,把以往的恩恩怨怨全算個一清二楚!
「那是你的事,幹嘛牽拖到我身上?」
她還是沒辦法接受他的說法。
這麼膚淺的理由就要她嫁?雖然她現在很窮,但也沒這麼廉價!
她當然也幻想過自己的另一半,她沒有太多的要求,既不需要男方長得帥,更不需要他家財萬貫,他只要能疼她、愛她又顧家,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他現在殺出來是什麼意思?或許她十年前曾經愛過他,但事過境遷,那些都已成了陳年往事,她已不想再提起。
況且現在的她為了家裡的事及爸爸的身體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哪來的心思去想未來的事?她還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該做的事就好。
「因為你很需要錢,而我是唯一能向你保證,絕不會把白氏企業給搞倒的人。」
他抓住她的弱點進行遊說。
「你應該知道我向來說到做到,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必須嫁給我。」
既然要討論白氏企業的未來,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自是不會什麼都沒準備就來見她。
他仔細研究過白氏整個企業體系及目前的運作方式,包括有多少員工、多少營業額、多少未來發展潛力……他都研究得一清二楚,連白志熙如何對待員工的方式都沒漏掉。
教他略感吃驚的是,雖然白志熙曾狗眼看人低,但對白家企業的員工倒是照料有加,不論是福利或待遇,都算建築界裡數一數二的優渥,勞資雙方互動向來良好,基於這一黠,他相信白緯昕絕不願輕易見到父親的公司被新接手的人給搞垮。
但商場上的事沒有任何人能保證,唯有他可以,他可以以自己的名譽和地位擔保,保她家的白氏屹立不搖,但條件就是她得嫁給他,好讓他給家人一個交代。
第2章(2)
白緯昕窒了窒,人家說抓蛇抓三寸,他確實抓住她最擔心的一個點。
「我拒絕。」
他的條件很誘人,但她不認為其他買家就一定會把白氏搞垮,那不過是機率問題,她還是有百分之五十賭贏的機會,犯不著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賠進去。
「是嗎?那表示我們的交易破局嘍?」他輕歎,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沒想到為了區區幾百萬,你連我們的舊情都不顧,真教我感到失望。」
「過去的事能不能請你不要再提?」她閉了閉眼,感到一陣不滿。
她已經很努力想要忘掉過去,偏偏他動不動就提一下,彷彿拿針有一下沒一下的刺她,教她如坐針氈。
「就算我想再提,恐怕也沒機會了。」他狀似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既然交易破局,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過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只要白氏企業的契約還沒簽,他就有力挽狂瀾的機會--就在他這麼暗忖之際,換成她的手機毫無預警地響了。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她手忙腳亂的從皮包裡拿出手機,才接聽,還來不及對手機那頭的人說些什麼,臉色就驀然大變,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失聲低吼,也管不著會不會吵擾到其他的客人。「好,我馬上趕過去,等我!」
她一收線,動作俐落的抄起皮包就要往外衝,但駱夙洋的動作比她還快,在她轉身之際,他已經迅速的離開位子,伸直長臂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你要……緯昕?」才開口要問她去哪裡,不意她一個回眸,眼角已泛著晶瑩水光。
「發生什麼事了?」見鬼了!那些淚像具有超強腐蝕性的強酸,滴得他心口直泛疼!
「我爸他休克了,我要馬上趕到醫院……」白緯昕全然沒了主張,臉上完全不見剛才和他談判時的精神,一張小臉白無血色。「我送你去。」
駱夙洋開著車,一邊小心地注意前方道路路況,一邊以眼角餘光偷覷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白緯昕。
她看起來狀態有點糟,一定是她父親的事讓她非常害怕,才會從接電話到現在,臉色不曾復原過。
白志熙的病很嚴重嗎?都休克了,應該算嚴重的吧?至少不可能像感冒那麼簡單。
他曾聽聞白志熙住院的消息,畢竟地產和建築業界是相關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就那幾個,只要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可聽說歸聽說,他可沒興趣打探白志熙到底患了什麼病--對於一個曾經把他看扁的男人,他哪有那美國時間去關心對方的身體?沒送他一束菊花算客氣了,只是沒想到會嚴重到讓緯昕這麼擔心。
「你爸爸生了什麼病?」
雖然他對那個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但再怎麼說那個人都是緯昕的父親,加上他們的交易還沒有算真正破局,就算貓哭耗子假慈悲,光做表面功夫他也得給它做出來。
「不關你的事!」
她活脫脫像只小刺蝟,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揚起全身的尖刺防備。
「你可以當作我們以前完全不認識,但現在好歹我們還在談合作案,就算問一下你父親的狀況也不為過,你有必要這樣處處防範我嗎?」
駱夙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雙瞳微微失去些許光采。
白緯昕僵了僵,懊咱的發現自己確實反應太大了。
「我不認為你是真心想問爸爸的病情。」她低下頭,稍稍反省了下。
「不然你以為我現在在幹嘛?」他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就當他好奇心強總可以了吧?問一下又不會死。
白緯昕用力握了下皮包肩帶,低下頭小聲低喃。「是心臟方面的問題……」
她約略簡單說明了一下父親的病情,卻蓄意跳過醫生建議的部分;她是需要一個宣洩情緒的出口,不是要博取他的同情,至少讓她保住那一點都不值錢的自尊。
「聽起來滿嚴重的,醫生難道沒建議你們要開刀嗎?」
駱夙洋縱然不是很懂醫學常識,但通常到心臟瓣膜剝離,理應都得動刀才有痊癒的機會,她卻隻字未提,難不成遇到兩光的醫生?
「……有。」
她掙扎猶豫了下,將臉撇向窗外,終究還是坦白承認了。
「醫生跟我說過好幾次了。」
總不能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堅持,壞了醫生的名聲,那樣她太過意不去了。
「那怎麼……」說過好幾次了怎麼不快點排刀?他才想發問,腦袋裡陡地閃過一個念頭,頓時教他的聲音卡在喉嚨。
因為錢吧?因為需要用錢,所以才急著把白氏企業脫手,才會想要爭取更高的價錢,全為了給白志熙治病。
白緯昕也沒理會他斷句斷得怪,她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頭莫名有種抓不住現實的空虛感。
接下來到醫院的路程,誰都沒有再試圖開口,白緯昕的臉也不曾由窗戶的方向轉向前方,倒是駱夙洋不著痕跡地以眼角餘光偷瞄了她好幾次。
到了醫院,等不及駱夙洋將車停好,白緯昕便急著先下車,直奔白志熙的病房,卻錯愕的發現病房裡空無一人。
她趕忙又奔向護理站,正好與停妥車尋來的駱夙洋在護理站前會合。
「白先生在急救中,我也不確定他多久才會出來。」
長相禿麗的護士小姐不斷偷瞄著駱夙洋,再看著白緯昕的眼裡有著羨慕。
「還是請你先回病房裡等待好嗎?」
「不,請你告訴我診療室在哪裡?」媽媽一定在診療室外等爸爸出來,她得趕過去當媽媽的精神支柱才行。
依著護士小姐的指引,白緯昕拔腿就往診療室的方向跑,而駱夙洋客氣的對護士小姐點了下頭,才從容的跟上白緯昕的腳步。
那個男人好帥喔!為什麼帥哥都是別人的呢?哎!護士小姐心裡感歎,感歎完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媽!」
匆匆趕到診療室,果然吳素貞就站在門外,白緯昕看到母親,眼眶一熱,上前摟住母親瘦弱的肩。
媽看起來好擔心好擔心,她真不孝,竟然讓媽媽獨自承受這種擔憂和痛苦,白緯昕心裡充滿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