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的手為什麼會有一圈瘀青?」瞥見她右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瘀痕,他輕抓過她的手,胸口再次無法自抑的一陣緊窒。那傷痕像是教人用力抓出來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輕抽回手,她知道無法再隱瞞了。「這是我出勤服務的客戶關太太抓的,她的鑽戒不見了,硬說是我偷的,強拖著我去警局報案做筆錄。」
段君恆很難不震驚,怎麼也料不到她會被當竊賊抓。「你果然又闖禍了,這幾天我要你回到家就打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沒又跑去哪家不該去的夜店,也給你名片讓你有事找得到我,想不到你才安份兩天,今天就又惹出竊盜風波。」
這丫頭委實是麻煩精一隻。
寧星瑤心裡驀然一酸。他在怪她,表示他不相信她,認為她是小偷?
忍不下心底的難過,她低頭在他懷裡掙扎,「我沒有偷關太太的鑽戒,就算你不相信,我說沒偷就是沒偷,放開我。」她不想在這裡自尋難堪。
「迷糊蛋,誰說我不相信你了?」他舉手輕敲她額頭,讓她冷靜下來。
「你相信我?」他的話讓她停止掙扎,抬看他的眼裡嵌著驚訝迷惑。
他相信她,他是這麼說的嗎?
「嗯哼。」俊顏輕點表示他的信任。
「為什麼?」她傻傻的問。
「你不夠機伶聰明,這種主人在家的行竊案子,用膝蓋想也知道你做不出來。」
事實上他是毫無理由的相信她,即使兩人初識那天他曾將她當成企圖擅闖民宅的小偷,然而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就是相信她的為人,這樣沒有道理的信任,老實說,他也感到不可思議。
寧星瑤先是呆愣錯愕,而後用力瞪他。「你這是什麼爛理由。」講她不夠聰明不就等於說她笨,這個理由……厚,真的非常爛。
他無關痛癢的隨她瞪去。「要是你沒胡亂認為我懷疑你偷了關太太的鑽戒,我有必要給你這個爛理由?出了事也不找我商量,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害我以為你發生什麼危險,你的思考邏輯就不能正常點?」
「幹嘛又凶人家,平白無故被當賊,我的心情已經夠差了,會多心的認為你也認定東西是我偷的很正常,再說是你自己跑出來的還怪人家。」她愈說愈小聲,螓首低垂之際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連忙紅著臉挪離他,不可否認的是,知道他相信她之後,她胸中介懷的疙瘩奇異的全消失了。
「不跑出來,萬一你真出了什麼事,我這個鄰居說不定要負連帶責任,到時豈不是更麻煩。」他隨口回應,心裡浮現疑問——
聽見她奇怪的在街頭發呆,他的心急反應可以解釋成身為律師的正義感作祟,不過剛剛她離開他的懷抱,他險些將她攬回懷裡那股衝動,原因是什麼?因為天氣有點涼,她柔軟的身子可以抱來取暖嗎?
想反駁他別把她講得像顆不定時炸彈,可惜她確實又出了狀況,她只能洩氣的低歎,「這次真的有點麻煩,接受關太太報案的那位警察和她有親戚關係,好像非把我當小偷抓,關太太還說就算我找辯護律師也沒用。」
「你去的是哪家警局?」
雖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寧星瑤還是將所去的分局告訴他。
「很好,我喜歡這個巧合,受理關太太報案的警察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好像是叫……關鵬儒。」她說完後,就見他取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電話。
「是我,段君恆,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們分局不久前有位關太太去報案,是由一位叫關鵬儒的警員處理的,他和關太太是親戚,為了公正起見,我想請你插手這件案子……對,她是我的委託人,而且我向你保證她是冤枉的,請你無論如何要幫我這一次。」
「沒問題。」電話裡傳來爽快的應允。
「謝謝,保持聯絡。拜。」
「你打給誰?」見他結束通話,寧星瑤納悶的問。
「一位警察朋友,官階頗高。我接委託從來站在公理正義這邊,對每項委託案也堅持搜集到最能幫助委託人的證據,以便做到勿枉勿縱的原則,因此若有需要,我會請這位朋友提供協助。」
她胸中盈滿感動,明白他這次會動用關係拜託朋友,全是為了幫她。「對不起,因為我,增添你和你朋友的麻煩了。」
「只要能伸張正義,還原事情真相,對執法人員就不是麻煩。現在你的心情應該好一點了吧?」說不上來,他不愛見她愁眉苦臉,那會讓他的心情也跟著無法舒坦。
他一問,寧星瑤發現她被當小偷的沉重情緒幾已全數散去,她知道並非因為他請警察朋友幫忙的緣故,而是因他那句十足信任的——他保證她是冤枉的。
很奇怪的釋懷反應,她靦腆的點頭。「讓你見笑了。」
沒有取笑她,段君恆伸手拍了拍她的發頂,明瞭她被人當成盜匪的委屈。「放心,我會幫你洗刷冤屈。」
小腦袋再次輕點,完全沒質疑他的能耐,反倒教他的蒲扇大掌輕拍出心口奇異的悸動,像安心又有點羞窘……「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嗄?呃,沒有啦。」她心跳不已的輕揪衣襟,沒想到自己不經意低喃出心裡的想法,怕他追問連她都搞不懂的感覺,她慌忙說道:「你回去忙吧,我也要到另一位客戶家為她做美甲彩繪。」
「你的機車呢?」
「還在關家別墅前。」她苦笑回答。她是直接被關太太揪進計程車載往警局的。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我送你回造型坊,你的機車我再幫你處理。」
「回造型坊?可是我還有出勤的工作。」她是想過向下一位VIP客戶延後做美甲的時間,但既然她的心情已平靜許多,就照原來的進度進行。
「暫時將工作往後挪,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今天你已經夠倒楣,不適合再做出勤的任務,免得再出其他狀況。」
讀出他眼裡的好意,略微猶豫,她依了他。「好,我會告訴娜姐關太太認為我偷了鑽戒的經過,請她將今天的出勤工作延期。」
「如果覺得為難,我可以出面向你的老闆說明整件事。」
「謝謝,不過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管娜姐會怎麼想,我都有責任親口向她報告事情經過。」
濃眉暗挑,段君恆的眼裡有簇欣賞光芒。這丫頭挺堅強也挺負責的。
驀地,臉頰感受到一滴濕意,他轉頭瞥眼天際,脫下外套往她頭上罩,在她拿困惑的大眼瞅他時淡淡低道:「變天了,快下雨了,快走吧。」
話落,他環摟著她,盡量為她擋去漸大的雨滴,帶她過馬路回事務所那頭。
溫馴的隨他跨步,寧星瑤的呼息裡全是由他懷裡與外套輕散而出的陽光好聞氣息,暖暖柔柔的熨入她心底,激顫著怦然心動的節拍,隨之蕩漾出一道令她羞紅臉的疑問——
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是喜歡嗎?
第五章
白晝與黑夜清楚的交替,寧星瑤的思緒卻延續昨夜的迷惘模糊,無關她被冤枉的事尚在膠著中,而是她無法釐清自己是否真喜歡上段君恆。
昨天他為她擋雨的貼心舉動令她心悸又感動,甚至在夜裡夢見他,怎奈她沒談過戀愛,對男女情愫的體認完全不在行,無法確定她對段君恆的好感是否就是男女間的心動喜歡,何況兩人相識不到半個月,這樣迅速的感情會發生在她身上嗎?
答案無解,可她矛盾的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心念如此劃過,呆立庭院的她眼角瞥見一抹迷人嫣紅,雙眸倏亮,既然她心裡頭也沒有答案,不妨先讓玫瑰花為她卜算看看。
跑至玫瑰花叢前,挑選一朵有著濃密花瓣的櫻紅玫瑰,她蹲下來開始拔數花瓣——
「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喜——」
「你這丫頭,居然跑到我家院子摧殘我家的花!」
醇厚的嗓音貫耳傳來,寧星瑤摘花的手隨著漏跳半拍的心跳一顫,仰起小臉就見在夢裡纏繞整夜的俊頎人影站在面前,凝著濃眉俯視她。
糟糕,她都忘了自己拔的是他院子裡的花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摧殘你的花。」她困窘的站起身解釋。
「請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雙手環胸,段君恆挑眉瞇向她輕拈在手的證據。這丫頭是怎樣,那幾株玫瑰今早才開花,她就看她們不順眼,想辣手摧花。
慘了,她手上拿的正是剛拔數到喜歡的花瓣,這算不算人贓俱獲?
「你聽我說,我會拔你家的花是因為、因為我有點擔心關太太鑽戒失竊案的調查結果,想說拔玫瑰花算一下最後會不會還我清白。」說不出卜算的實情,她急中生智的絞想出另一個借口搪塞。這個理由應該說得過去吧!
「真是敗給你,這種騙小孩的把戲你也跟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