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怎麼還是你?」
走到客廳,白夜艷聽著有點熟悉又不是很熟悉的沉嗓,驀地靈光一現。「唉,你、你是不是那個跟我聊過心事的大哥?」哇,事隔兩個月,怎麼聲音聽起來還這麼醉?
「真的是你呢。」電話那頭是男子低逸的笑聲。
「大哥,你好點了沒?」
「沒有。」
呵呵,聽得出來。「大哥啊,放輕鬆好嗎?」,唉,兩個月前的好,沒有辦法完全理解他的痛楚有多深,但兩個月的的她,已經可以想像了。
如果今天換作她是他,她……天哪,她不敢想像那是多麼可怕的事。
光是一個離婚假想,就可以讓她哭一晚了,要是他出事了……她立刻甩頭,連假設都不願意。
「很難。」他笑得很苦澀。
「大哥,你很愛她呢。」
「是啊,我常在想,如果她與我相遇的結果就是離開我,那麼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招惹她,如果沒有遇見我,她應該還在這個世界上開心地笑著,她就不會——」
「大哥,她愛你嗎?」她沒好氣地打斷她。
「……當然。」
「那麼,就不要否認她的愛情,當你假設沒有相遇的當頭,也等於在抹殺她,你知道嗎?相遇就是相遇了,讓人相遇的是命運,能夠到老是奇跡,不是你說不要就不會碰頭,就算你沒有救她她而愛上她,早晚有天你們也會相遇,只差在時間的快慢而已。」
白夜艷連珠炮似地曉以大義,但講完後等了一會,那頭沒有半點回應,她不禁懷疑已經斷訊,看了眼手機,燈還在閃爍,才又貼向耳朵。「喂,大哥,你還在?」
「……聽起來,你好像頗有心得。」
「也不是心得啦,應該是說有感而發,我跟我老公最近也有些問題。」
她找不到台階下,一直待在高塔上,很寂寞呢。
「……原來你結婚了,幸福嗎?」
「有點問題。」她剛剛明明就說了,大哥很醉喔。「他好像在生我的氣。」
她是這麼猜的,所以他才不給她台階下。
「想哄男人開心的方法多得是。」
「大哥有什麼方法?」她水眸發亮,像是溺水之人在海裡抓到了浮木。
「跳支艷舞,增進夫妻情趣,你覺得怎麼樣?」
第7章(2)
她聲音陡高到差點分岔。「艷舞?!」
喔喔,她聽到大哥的笑聲了,敢情是在耍她?
「沒有一個男人不愛心愛的女人跳艷舞勾引自己的,不過這也要看你們之間的感情深不深厚。」
「當然很深厚啊。」她忙不迭的說。
「那就跳吧。」
緩緩瞇起水眸,白夜艷他低啞的笑聲不再那麼苦澀,很想問他到底是不是開她玩笑,但又覺得他好像心情好一點了……算了,難得他可以笑得開心點,若真是逗她的,她也認了。
「記得要穿性感一點。」那端還在壓低嗓音笑著。
「大哥,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啊?」笑成那樣,很難說服她,好嗎!
對方仍是低啞笑著。
聞聲,白夜艷濃眉微攢起,正想跟他說什麼,便聽見身後傳來低喊。
「寶貝,你在做什麼?」
「沒事。」她二話不說地關上手機,笑得很心虛。
嗚嗚,她又沒做壞事,為什麼會有被捉姦在床的不安感咧?
皇甫令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直鎖著她心虛的笑顏,內心像是被什麼給狠刺著。
「是嗎?」胸口乍起的痛,讓他再撐不起臉上的笑,選擇轉身回房,想慢慢平復這陌生的心痛。
「老公、老公,你不要誤會,真的不是什麼電話啦,就是、就是……」他談漠的態度嚇著她,白夜艷趕緊跟上,小手直揪著他的衣擺,可憐兮兮地哀求,「你聽人家說嘛——」
這樣就生氣,那她看他接了那麼多通秘密電話,不是要氣爆了嗎?
「你想說什麼?」回房,他回握住她的手,拉站她在臨窗的沙發上坐下,摟著她平復自己的惶然。
「其實……那只是一個喝醉酒的大哥,在兩個月前,我第一次接到他打錯的電話,他好像失去了心愛的人,所以我就聽他說說話。」就怕他誤解,她恨不得趕緊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他。
「打錯電話?」
「嗯,聽他的口吻,應該是打錯電話吧,那天我跟他聊了很多,說真的,你不要誤會他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又接到他的電話,但他是個好人,我也只是聽他說話,他還是很傷心,所以我想安慰他……」
啊啊,她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越說越模糊了?老公到底聽不聽得懂她在解釋什麼?
白夜艷手足無措地瞅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心被揪得發疼。
「寶貝,你得改改習慣,不要那麼容易相信人。」他深深歎氣,垂斂的黑眸閃過詭譎光痕。
她呆了會,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不是的,那位大哥不是壞人。」
「喔,那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因為沒聊到,再加上……不過是萍水相逢,幹嘛一定要知道對方是誰?
「你居然可以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這麼信任,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為什麼?」
「你!」張口欲言,終究還是選擇閉上嘴。「算了,早點睡吧。」
他拉著她起身,鬆開了手,逕自躺上床。
「老公——」白夜艷扁緊了粉嫩的唇,很可憐地爬到他身邊躺著,不敢碰他,感覺他的背影在排斥她,她很委屈得低低哭泣。「哪有人這樣的……你自己接那麼多通怪電話我都沒生你的氣,結果我不過是接了兩次打錯的電話,你就不理我……」
太不公平了吧,原來再老實古意的人,也有可能是沙豬化身的。
皇甫令原本很悶,然而聽見她可憐得要命的控訴後,不知為何,氣悶不見了,反倒想笑。
可過了一會,他卻沒再聽到半點聲響,奇怪的回身,才看見她好可憐地縮成蝦狀,兩隻小手就停在他的背後幾公分外,好像在隔空刺他,引人欲嘗的小嘴還不斷抿動著,但根本早已入睡,教他終究忍俊不住地摀嘴大笑。
天啊,在這種狀況底下,她竟然還睡著了,淚就沾在羽睫上頭……他好笑又心憐地將她摟進懷裡。
「寶貝,你讓我好擔心好擔心你知不知道啊……」為了愛她,他隱瞞過往身份,為了愛她,他寧可改造自己符合她的喜好,只要能討好她,他什麼都願意做的,而眼前首要任務,就是剷除任務因他而起,且可能加害於她的危險。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很快就可以處理好。
他忖著,暗自下了決定,拿起她的手機,打開電話池外殼,在上頭貼了個薄如紙,約兩厘米大小的晶片,不著痕跡地組裝回去之後,再摟著她深深睡去。
翌日,沒有台階下還莫名其妙反過來求人原諒的白夜艷賭氣了,不想跟皇甫令說話,就算他送她上班時不斷逗她,她不笑就是不笑,忍得臉頰都快要抽筋了,還是不妥協。
可是賭氣後,她又被深深的罪惡感席捲。
唉,她幹嘛那麼不給老公面子呢?人家都已經端著梯子來了,她偏要拿喬,現在把梯子踢開,她要怎麼下來?
想來想去,昨晚那位喝醉的大哥給的建言是最後之策。
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種蠢事,但只要能讓他們和好,她犧牲一點也是可以的,否則就要過年了,要是一路冷戰下去,這年還要不要過啊?
於是白夜艷這日提早下班,火速衝回家,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準備老公一回家就盛裝迎接他。
但是,泡泡浴才洗衣到一半,外頭就傳來聲響。
「矣,已經這麼晚了嗎?」她趕緊起身,胡亂擦乾長髮和身體,手忙腳亂地套上尾牙宴上穿的那套性感馬甲,再穿上她另外購買的同色丁字褲。
然後,就在聲音闖入主臥房的瞬間,她二話不說,抓緊Timing,打開了浴室的門,極為挑誘地伸出姣美長腿朝門外輕勾。
冷空氣令她全身爆起雞皮疙瘩,但她還是努力回憶著自己曾經看過的紅磨坊,以緩慢的姿態踏出另一隻腳,背對臥房,性感地遙擺柳腰,惹火又嬌艷地擺動她的俏臀。
當然,那全都是她想像的,實際上,她的動作跟二級殘障差不了太遠,肢體動作非常嚴重的不協調,自以為誘人的身段其實像是變形的草履蟲,姿態之醜陋與詭異,讓站在衣櫃前準備拿東西的皇甫令完全傻掉。
可白夜艷還以為自己是克麗絲汀,殊不知皇甫令眼睛的確是快要掉出來,但原因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不論舞姿如何,光是她的用心和動機就夠他動容了,再加上這件令他印象深刻的馬甲,在身體搖擺之際,酥胸溝線若隱若現,誘人的豺紋丁字褲更讓他看得口乾舌燥,腦袋恍惚,忘了他臨時回家是要幹嘛。
「皇甫,你到底是好了沒有!」門外,於修司的聲音忽地爆起,皇甫令想也不想地回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