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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看到這情景,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瞭的,不就是捉姦在床嘛!

  只是她原先想找的人是誰呢?應該不是尚且年幼的齊三少爺,更有可能是摸錯門,上錯床,和某人搞混。

  不過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她的名節是徹底毀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睜眼說瞎話,說她什麼也沒做嗎?

  「金姨娘,你嚷什麼嚷,真要把這事鬧得不可開交,丟盡齊府的臉面嗎?」方氏的臉色很難看,手指的指甲戳入掌心裡。

  護子心切的金姨娘毫不退讓,不肯吃下這暗虧,「把方家的人請來,把話當面說清楚,我可不想日後有人栽贓風哥兒不檢點,小小年紀就做出豬狗不如的事,我還希望老爺為他擇一門好親。」

  她面露鄙夷的一瞥抱膝縮著的方玉蟬,話裡話外是不肯認下這事,可是又不願放過,對方玉蟬無恥的行徑十分鄙視。

  「非要把事情鬧大不可嗎?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談……」方氏覺得頭疼,一個頭兩個大。

  「還談什麼,夫人想粉飾太平不成?若沒給婢妾一個合理的公道,那就鬧到老爺跟前,讓老爺評評理。」她有恃無恐,理虧的是方氏,是他們方家沒把女兒教好,教出個不知羞恥的爛人。

  方氏一聽她的威脅,氣得咬牙切齒,「你一定要跟我作對到底是吧,不肯退讓幾步?」

  「說句良心話,若是換成雲哥兒,你能忍氣吞聲當沒這回事嗎?」將心比心,為人母親的心情都一樣。

  「雲哥兒還小……」一想到面容稚嫩的小兒子若是遇上這種事……方氏眼中閃過怒意。

  「不是小不小的問題,而是這事著實見不得人,風哥兒本就是沒什麼本事的庶子,再傳出他品性不好的流言,你讓他往後的日子還過不過得下去?」人一有了污點便洗刷不掉,一輩子都得背著臭名被人戳脊樑骨。

  「你讓我想一想……」事關重大,她實在做不了主。

  眼看姑母在金姨娘的逼迫下有所動搖,心慌意亂的方玉蟬淚眼婆娑,她擔心方家來的是生性嚴厲的父親,邊哭邊拉著方氏的衣角,臉色發白的懇求她不要宣張這件事。

  「姑母,我爹他會打死我……」

  你爹會打死你,我大哥又何嘗會放過我?方氏悔之已晚,她執意要將侄女嫁給自己的大兒子為妻,無視兄長來信的催促,將侄女一留再留,如今鑄下難以挽回的大罪,她又該如何向大哥交代?

  第十章  聘禮良田五百頃(1)

  方老爺沒來,來的是方玉蟬的大哥,大家都有心瞞著,不讓方老爺知曉,否則真鬧起來,那時兩家都沒顏面。

  聽了金姨娘提出的要求,方少肆冷冷的道:「金姨娘的要求未免欺人太甚了。」

  金姨娘媚眼橫拋,媚態橫生。「誰欺誰還不曉得呢,是令妹到風哥兒屋裡,而不是風哥兒鑽令妹的被窩,孰是孰非一清二楚,還需要把那張薄薄的窗戶紙撕開嗎?」

  不管方玉蟬如何解釋,訴說委屈,齊府上下都認定她的目標是齊府二少齊正籐,可是她對外院的路不熟,又是夜黑風高,她怕人發現,有點急了,便糊里糊塗開錯了門。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長住齊府不走的原因,又有方氏的推波助瀾,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惡膽橫生,乾脆豁出去造成事實,一旦成了好事,方氏還能不興高采烈地為她做主?

  方氏姑侄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偏執。

  其實方玉蟬不見得多中意面有瑕疵的齊正籐,她甚至有點嫌棄他的破相,不太想屈從,可他居然拒絕貌美無雙的她,讓她很沒有面子,所以她才從不甘心轉為執拗,不拿下他絕不罷手。

  只有她瞧不起他的分,斷無他挑她的可能,為賭一口氣她決定不走了,看誰耗得久。

  「我們願意拿出一筆銀子來擺平,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不要得寸進尺。」真當方家好欺負嗎?

  金姨娘冷哼一聲,「哼!我的要求過分嗎?她都這樣了,你還想把她嫁給誰,禍害了我家風哥兒又想找第二個冤大頭,你就不怕新婚夜裡元帕沒落紅,她被人原轎抬回,那才是丟大臉。」

  「大哥,我沒有,我還是……」方玉蟬拉著大哥衣袖,急著說明她仍是完璧之身,女子是不是處子,自個感覺得出來,她雖然不曉得為何一覺醒來會在齊正風屋裡,可她很清楚沒有被侵犯。

  但是這種事不是她單方面說了算,越想辯白是越抹越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看見自己衣衫不整的和齊正風共處一室,就是沒什麼也有什麼了,她跳到河裡也洗不清,除了咬牙吞下羞辱外,別無他法,她百口莫辯。

  「好了,大哥知道你的委屈,你一邊待著不要說話。」鬧出這麼大的醜事,她以為她還能全身而退嗎?「七間鋪子、三座莊子、三百畝土地和五千兩陪嫁是不可能,但我可以給你三千兩和兩間鋪子,此事便一筆勾銷。」

  「方大少在說笑嗎?難道你不想令妹嫁人,還是打算直接送她進尼姑庵當尼姑,省得丟人現眼。」她就要壓方氏一頭,讓方氏知曉正頭夫人不是那麼好當。

  「風哥兒還小,與舍妹並不相配。」方少肆以年齡差距來推掉令方府備感屈辱的婚事。

  「睡在一起時怎麼就不嫌小,睡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你當這是玩小倌呀!付完夜渡資便船過了無痕。」金姨娘說話難聽,她沒什麼不敢說的。

  「你……」方少肆怒不可遏。

  「大哥,我不嫁庶子。」

  又來添亂的方玉蟬還看不出今非昔比,依然高傲的自以為高人一等,卻不知一句「不嫁庶子」得罪了其它庶子。

  「誰說是嫁了,應該用納,我們風哥兒不娶自甘墮落的下賤女子為妻,她只能給風哥兒做妾。」

  金姨娘此話一出,連一旁的方氏都著惱了,她娘家的嫡女配庶子已經是低嫁了,居然還半點顏面也不留的要求為妾。

  「不可能。」方少肆恨得想把整日惹是生非的胞妹咬死,她從沒做過一件對的事,卻老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姨娘,我也不要她,她太凶了,長得也沒如屏好看。」齊正風咕噥著不想要老凶他的「表姊」,他覺得丫頭如屏比方玉蟬溫柔美麗。

  「你這死庶子,你敢嫌棄我,拿我跟一個低賤的下人比……」他憑什麼,不過是姨娘生的賤種。

  方氏頭疼地揉著額頭兩側,方少肆忙拉住不知輕重的妹妹,金姨娘在冷笑,而若有所思的齊正英眉頭一動。

  不遠的一旁,雙手環胸的齊正籐氣定神閒地看著他一手主導的好戲,眾人鬧得越熱鬧越有看頭。

  「方大少爺,看看令妹這潑辣性子,你認為她嫁得出去?」金姨娘不遺餘力的出言諷刺。

  方少肆瞪著眼,不發一語。

  自家胞妹的脾性他能不瞭解嗎?若是不入齊府,只怕今日的事瞞不住,如此一來以後她也很難覓到好良緣,今生的婚事落空。

  他其實很想撒手不理了,由著妹妹自做自受,可是攸關方府的門面,他再不願也得出面處理。

  「男不娶,女不嫁,那就由我來接手吧!至少對外的說法好看些,也不易引起質疑。」

  「你?」

  眾人的目光看向齊正英。

  他一笑,帶有深意。「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嗎?」

  「可是你已和田家過了聘禮,擇日迎娶。」方氏想起她已為庶子擇了一門親,對方出身不高。

  「那就做貴妾吧,要委屈玉蟬表妹了,妻妾同一日入門。」這麼好的便宜他不撿,誰撿?他們都沒想到背後的利益。

  此話一出,登時鴉雀無聲。

  沒人知道齊正英為何要納方玉蟬為貴妾,是為了兄弟情深嗎?不忍心年幼的異母弟弟背負起他負擔不了的重擔。

  雖然並未發生不妥之事,可是兩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事實抹滅不了,即使方玉蟬說自己沒被碰過還是失了清白,兄著弟的舊衫說得過去嗎?那簡直是悖德逆倫的大笑話。

  但是在方玉蟬入門之後,他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方玉蟬是方府嫡女,無論再不濟,心疼女兒受委屈的方夫人還是拿出了私產做為女兒的陪嫁,她明面上的嫁妝並不多,並未壓過正室田氏,但壓箱底的銀子卻有好幾萬兩,她娘還送了她幾間鋪子當私房。

  可這些都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隔天要奉茶時,方氏端坐在正位喝著媳婦茶,而喊她姑母的小方氏只是個妾,沒資格敬茶,姑侄倆面面相覷,因這身份地位上的不對等,她們再也不是姑母和侄女。

  所謂氣不死你就噁心死你,這便是齊正英的目的。

  一名庶子納了方氏的侄女為妾室,先不論貴不貴,妾就是妾,加個貴字也不會是正室,這還不夠方氏難堪嗎?

  而且方氏是方府嫁出的女兒,都出門幾年了,上一輩也即將放下大權,新一任方府主母哪有不疼愛自己女兒的道理,方夫人會傾盡方府的力量扶持方玉蟬,對方氏反而沒有往昔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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