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這麼做了嘛!」居然懷疑她說的話?真惡劣!
「太難相信了。」
司以若瞪了好友一眼,才道出最重要的因素。「因為那個時候我跟閻奎提分手。」
咦?第一次聽說哦!「你這個策略叫做以退為進嗎?」
「才不是!我是真的想跟他分手。」她托著下巴回憶從前。「就因為他太受歡迎,我受不了,所以決定跟他分手。」
「結果閻奎那個傻小子為了留住你,只好年紀輕輕的就簽下賣身契?」
司以若終於忍不住拿面紙扔他。
「你說的好像所有好處都被我撈到了似的!」
「事實是如此啊。」
「哼,還提以前的事情幹麼?我想現在的閻奎根本沒心思注意到我身上吧!」臉上流露出蕭瑟感。
「哦?」
「現在的閻二少爺光是周旋在一堆年輕貌美的女人當中就快要分身乏術了,又怎麼會有餘力關心到我這個人老珠黃的前妻?」
范靜章忍不住笑出來。
「你把自己形容成這樣,我到底是應該附和還是該否定呢?」
司以若的反應是狠狠瞪他一眼。
短暫的沉默籠罩四周,山腳下的點點燈火看起來斑斕燦爛,桌面上熠熠閃爍的小燭光,讓兩人的臉看來格外柔和。
卻依舊掃不去司以若臉龐上的憂鬱陰霾。
突然她幽幽開口。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閻奎從來沒有公開他曾經結過婚的事。」
她的嗓音太瘖痖,讓范靜章不由得放下手中刀叉專注望她。
「其實這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她吸口氣,望著好友,勉強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畢竟都已經離婚三年了,自然沒有提起的必要,尤其是對那些年輕辣妹,你說是吧?」
「這才是讓你今晚如此沮喪的主因吧!」
「我沒有啊。」
「你是不是覺得你曾經存在的地位被閻奎否定了,即使那個『妻子』的身份已經是過去式?」
「我沒有!」
下意識,司以若有些動怒了!
深知她的個性,范靜章嚥下嘴邊的話,轉個話題。
「那麼他知道你今天的約會對象是我嗎?」
「他猜到了。」
「他有什麼反應?」
提起這件事,司以若心裡的火氣再度飆升,「他特地允許我早退,讓我去買件性感的衣服引誘你!」
范靜章差點忍不住笑出來,「看不出來他還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上司啊!對了,你的性感衣服呢?」
「我穿了你就會想看嗎?」
司以若反將好友一軍。他想看的性感女人另有其人吧?何必裝呢!
「說真的,你不覺得閻奎對你仍然有感情嗎?」
「他是我前夫。」
「前夫又如何?只要兩人之間仍然有愛,就有發展的可能。」
她的眼神在燭光照耀下閃了閃,接著俏臉黯然眺向遠方。
「就算他真的對我有愛,那也已經逾期了。」
是曾經,一切都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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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的醜小鴨秘書罷工啊?」
坐躺在牛皮椅上,仰頭凝望窗外陽光燦爛的閻奎根本不想轉頭。
「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一直來?」
原本站在門外探頭的閻諾聞言哈哈大笑,索性打開門板大剌剌的踏進來。
「看樣子秘書小姐的缺席讓你心情很不好喔!」
「我沒差。」
西裝筆挺的閻諾像逛大街似的在辦公室裡晃來晃去,皮鞋摩擦地毯的輕微唰唰聲惹得情緒不佳的閻奎受不了。
「你看到了,秘書不在,別指望我會倒茶給你喝!有話快說,你到底想幹麼?」
「關心你嘛!」
閻奎冷淡地睨堂哥一眼,「你很久沒跟我的雞皮疙瘩打招呼了是不是?」
「確實是有點想念。」
堂弟的冷淡白眼絲毫不影響閻諾的好心情。只見他仍然東逛西晃,最後才踩著悠哉的步伐站在閻奎的辦公桌前。
兩人的視線迎面對上。
一個微笑,一個皺眉。
「聽說自從醜小鴨秘書走馬上任後,閻二少爺的紅粉知己們就不曾再踏進這棟大樓裡?」
「荒謬!從哪兒聽來的?」
閻諾笑嘻嘻,「我的秘書從女廁裡聽到的。據說這個消息是由一樓的總機傳出來的,接著迅速逐層往上爬升。」
「這種八卦你也信?」並附贈白眼。
「這你就不懂了,大企業的生態有時候其實滿弔詭的,白紙黑字公佈出來的消息未必正確,流傳在眾人之間的耳語有時候反而比較貼近事實。」
原本姿態閒散的閻奎頓了頓,緩緩坐直身,蹙眉迎視堂哥。
閻諾笑了笑,「我真驚訝,你到現在還不懂得要利用這種管道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閻諾低頭拿起桌上的紙鎮隨手把玩,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與平常無所事事的公子哥模樣截然不同。
「你聽過一種理論嗎?人有很多面具,其中一個是在上司面前戴的面具,另一個則是在下屬面前的面具。人之常情是,當他在面對下屬時所表現出來的性格比較貼近真實的個性,相對的也比較容易發現所謂的把柄。」
閻奎雙眼微瞇。
這是在暗示他,從那些下屬的口中反而比較容易得知一些幹部的真面目嗎?
「哎,我好像說太多廢話了。」
紙鎮被輕輕放下,閻諾又恢復輕鬆調笑的表情。
「那倒未必,有時候廢話也滿有意義的。」
一瞬間,閻奎忽然覺得堂哥是有意協助自己,擔心他仍然不瞭解巖園集團的高層生態,所以拐彎抹角藉機提點他。
會是這樣子嗎?
堂兄弟倆互相對望一眼,淡淡抿笑。
「既然醜小鴨秘書不在,那麼我就去其他地方晃了。」
閻奎忍不住笑出聲。「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整棟大樓四處晃,用你的高級皮鞋擦地板嗎?」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叫做勤於巡視各樓層。」
閻諾走到門邊,突然停下腳步。
「又怎麼了?」
「業務部的年度企畫案要進行內部比稿,你知道吧?」
「再過十天就要開始了不是嗎?」
閻諾轉頭看他,「需要我調派幾個人手過來協助你嗎?」
「不必。」閻奎毫不猶豫的伸手否決。「反正那些人就算來了也只是敷衍了事。」
說穿了,整個巖園集團的幹部幾乎都是嬸嬸程方茵的人馬,長久以來,眾人一致擁護唯一的少主閻諾。對於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第二位繼承人,別提幫忙了,只要別扯他後腿,閻奎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無所謂,反正他早已習慣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懶得裝出兄友弟恭的模樣。」
閻奎聞言哈哈大笑,「是啊,別勉強你自己了。」
「好好珍惜那個醜小鴨秘書吧,別忘了她可是你在公司唯一的幫手。」
閻諾反身離開,門扉迅速闔上,閻奎的笑容也瞬間隱沒。
唯一的幫手?
她嗎?
不是吧?!
三年前,司以若對於「他的親密愛人」這個角色都不願意擔任了,更何況是在三年後所有的感情都早已隨風而逝的此刻。
現在就連當他的秘書,她都想落跑了。
幫手?
是啊,幫手。
是他的左手幫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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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在閻奎的眼中,她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吧?
自己無故曠職三天,人事部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可見得他根本沒有通知人事部門她沒來上班。
站在巖園集團的大樓底下,仰望這棟豪華氣派的帷幕建築,司以若歎口氣從皮包裡拿出門禁辨識卡。
其實拿這個大皮包出門實在沒有意義。
裡面除了辨識卡之外,就只有她的辭職信函!
司以若順利進入一樓,直接走向電梯口。
晚上十一點五十分,大樓裡除了警衛人員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她就是刻意挑這個時候過來放辭職信的。
倒不是擔心會遇上閻奎。
根據行事歷,他的約會時間與員工的午茶時間同步,通常在下班之前就應該跑得不見蹤影。
她選擇這個時間來,只是不想笑!
不想因為遇見同事而必須勉強自己微笑,所以寧願等到所有人都下班離開了,再踏進這棟大樓。
「咦,你怎麼還在這裡?」
跨出電梯的同時,司以若與巡樓的警衛正巧遇個正著。
「有點東西忘了拿,所以又折回來了。」
「這樣啊,那麼離開的時候記得把燈關陣。」
她點點頭,繼續往副總經理特助的辦公室走去。
逐漸靠近,卻發現閻奎的辦公室仍然有燈光自門板的下方透射出來,司以若忍不住笑著搖頭。
「這個守衛真有趣,記得叫我關燈,他自己卻忘了。」
毫無防備的按下門把開門進去,燈火通明的光燦下僅炫亮了她的雙眼,更讓她大為震驚!
閻奎只是抬頭看她一眼,旋即又低下頭振筆疾書。
他怎麼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