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什麼都不知道,拖著生病的身體,費神的為他們挑選照片,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奶奶知道她不過是個冒牌貨,會有多傷心……
「想什麼?」凌天爵見她眼眶微紅,胸口倏地一緊。
「覺得很有罪惡感,我騙了奶奶。」
他抿緊唇線,強壓下體內瞬間翻湧面起的騷動,只因為--
她說的是「奶奶」,而非「你的奶奶」。
「笑芙,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他試探的眼望向她。
「改變?」她還在翻閱照片,有些失神地問。
這些照片好美,從裡到外的那種美,他看她的眼神好深情,比好萊塢眾男星們更勾魂的注視。
「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凌天爵把握每一次機會,試著說服她接受且相信他的真心。
他知道要人相信這點有點困難,尤其任何知道他先前獵艷名單有多長的人都不可能輕易相信。
但他迫切需要她的相信,只需要她一人的相信。
「老闆,我們當初說好,在美國發生的一切,回到台灣後全部都要忘記。」她不敢看他,低著頭說。
在這種關鍵時刻,如果她想把自我立場表明清楚,最好不要觸及他那雙深情的眼睛,因為那絕對會讓她意志動搖。
「我知道自己當初說過什麼。」凌天爵煩亂地爬梳過濃密黑髮。
「我只想好好工作。」笑芙還是不敢抬頭。
他看著她逃避的姿態,在心底深深歎口氣。
看來他們之間還有得耗。
第8章(1)
用完餐,他送她回去。
望著她頭也不回地上樓,凌天爵有些悵然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然後自嘲地扯唇一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希望她像其他女人那樣,使出渾身解數邀他上樓,或者是對他露出依依不捨的眼神?
凌天爵見她屋裡亮燈,又坐在車裡呆望著她家一會兒,才逼自己驅車離開。
他沒有馬上駛回自家住處,反而在她家附近開始兜轉,等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做出跟巡邏人員沒兩樣的舉動時,他突然猛踩煞車,坐在車裡,對自己啞然失笑。
八成是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
凌天爵方向一轉,炫目跑車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引擎低吼,輪胎摩擦地面,劃出凌厲的尖銳聲響。
歸途中,幾輛疾馳而過的消防車令他皺起眉。
一抹不安的預感竄過心頭,他立刻再次米個三面六十度火轉彎,這次目的地是她家。
跑車比消防車還更快的抵達她家樓下,火舌像毒蛇吐芯,從她家樓下的住戶窗口囂張地爆出。
凌天爵快速在圍觀的人群裡搜尋她的蹤影--沒有。
該死,那個女人是睡死了,還是正在洗澡?
他拿出手機打給她,沒人接聽,轉頭,看見有幾個鄰居抱著裝滿水的水桶,一副打算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的模樣。
「抱歉。」他拿過水桶,往自己身上淋,毫不猶豫地衝進公寓。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一口氣衝到五樓,看見她走到對面的鐵門前,正在誘哄裡頭哭個不停的小鬼開門。
「笑芙!」凌天爵皺眉,拉著她的手臂,直覺想要往上衝。
剛才在樓下的時候,他算了一下這棟公寓有八層樓高,頂樓應該是平坦的空間。
「你還沒回去?」笑芙抽出空,匆匆看他一眼,眼神詫異,情急之下沒有刻意喊他老闆。
「又折回來。」他扯住她,就想往上衝。「快上去。」他催促,擔心樓下隨時可能會爆炸。
「我不能丟下他。」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掌,看了眼小孩,對他搖搖頭。
凌天爵咬牙,瞄向被困在屋子裡的小鬼,不雅的連串咒罵在他心底狂飆。
「他出不來,家裡沒大人,他不夠高,沒辦法自己打開鐵門。」
她一邊解釋,一邊試著把自己纖細的手鑽過雕花鐵門的縫隙。
他見狀,蹲下身,喝令裡頭的小鬼不要再哭,「去搬張小椅子過來,聽到沒有,立刻去搬!」
笑芙皺眉,正想告訴他這招她剛才用過了,無奈小孩子已經嚇傻,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原本哭不停的小朋友居然不哭了,一臉懼意地看著凌天爵,然後快速跑開,回來時,兩隻手裡多了一張小板凳。
「放到這裡,站上去,把門打開。」
她向來知道他的聲音很有威嚴,就算不說話,單單坐在辦公桌後盯著人看,也常能讓年過半百的高階主管頻頻拭汗。
只是沒想到,他冷厲的喝令也可以搞定嚇傻的孩子?
小孩一開門,凌天爵立刻把小孩緊緊抱在懷裡。
她還來不及為這小小的勝利露出微笑,樓下便傳來爆炸聲,轟然乍響,把小孩勉強壓抑住的滿腔恐懼,再次徹底地嚇出來。
「你先走,往上!」他催促。
笑芙沒說話,開始拚命往上跑,他則抱著哭鬧不休的小男孩緊跟在後。
又傳來兩、三聲爆炸聲,她嚇出一身冷汗,不小心絆到住戶在樓梯間擺放的雜物,凌天爵立刻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胸前。
「謝……謝……」她渾身發抖,輕靠在他充滿安全感的胸前。
他多想乾脆一把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衝上樓,讓她離這些黑煙跟死亡威脅越遠越好。
但他不行,手中抱著還在哭鬧的小孩,只能僵著嗓音猛催促她,「繼續往上走。」
好不容易來到空氣新鮮的屋頂,才赫然發現頂樓木門被鎖上,笑芙用力推了兩次門,依舊無法把門打開。
她很少上來這裡,而且八樓的住戶把頂樓空間當做私人空間使用,平常很不高興有人上來這裡,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上來了。
凌天爵很快知道怎麼了,把小孩放到地上,要她幫忙看著,還要她稍微後退一點,高大身影連續撞了兩、三下,木門終於被撞開了。
當新鮮的空氣重新回到她的肺葉時,她差點感動到哭出來。
他抱起小男孩,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兩人帶到空氣新鮮的頂樓,接著他再獨回過身,把門關上。
走回她身邊的途中。他脫下西裝外套,幾個大步躍過她,對樓下的人群用力揮了揮,直到有人大喊頂樓有人,也確定消防人員注意到他們後,才把西裝外套丟開,靠著牆邊坐下來。
凌天爵閉上眼睛,渾身顫抖不已,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沒折回來,她會變成什麼樣?
笑芙安撫著小男孩,等小男孩被消防人員接下去時,才看見他終於睜開眼睛,慢慢往她的方向移動。
他的眼神看起來就像那個小男孩,充滿不安與恐懼,令她心疼……同時也讓她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柔情……
她恐怕再也騙不了自己。
明明身陷於危險之中,卻因為他的出現,感到莫名的心安,彷彿就算真的遭遇不測,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凌天爵眼睜睜看她站定在自己面前,蹲下身,與他平視。
他多想伸出手,將她牢牢鎖進自己懷裡,照顧她、為她遮風避雨、杜絕所有可能的危難,就算要為她擔心,他知道,他也會覺得那是一種幸福。
但她根本不准他靠近她的心,他不怪她不給機會,是他活該,留下那種見鬼的荒唐紀錄,現在只不過是自作自受。
老天就是這樣,他越不鳥愛情,縱情快活於情場,它就越讓他在愛情裡飽受煎熬。
「你有沒有受傷?」她不再警告自己,眼神流露出的是擔憂與感謝。
「你呢?」凌天爵皺起眉。
「除了稍微嗆到之外,其餘好得不得了。」笑芙輕聲微笑,一個不小心,脆弱的喉嚨翻滾出兩聲輕咳。
他眉頭皺得更深,「你確定只是『稍微』嗆到?」
「你剛才撞門,一定有受傷。」她不理會他的質疑,只在乎他的身體。
「我是男人。」凌天爵冷哼,撞那兩下門,死不了人的。
笑芙靜靜看著他,突然發現他有一種大男人的固執。
那是種純粹的男性霸氣,蹲在他面前的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同時感到微微的窩心跟被保護的溫暖。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學他趾高氣揚的語氣輕哼,「我是女人,喉嚨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聞言,凌天爵扯唇笑了一下,模樣英俊瀟灑。
隨即,她又補了一句,「想聽聽看我放聲尖叫嗎?」
聞言,他不禁微愣,接著又陡然放聲大笑,渾厚笑聲異常迷人。
笑芙看著他大笑的模樣,偷偷在心底歎氣,經過今晚,她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的感情。
「能不能保持這樣?」他突然收住笑聲,猛銳黑眸緊盯著她。
「什麼?」換她愣住。
「不要再對我冷冰冰。」凌天爵微皺眉,語帶一絲迫切跟懇求地開口要求。
「就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嗎?」
「我那不是冷冰冰。」她小聲為自己辯解。
他挑起一道眉。
「是專業,我是『您的』秘書。」
「不再只是秘書,自美國回來後,我已經無法只單純的把你當成我的秘書看待。」他伸出手,溫柔撫去她頰上的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