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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席維亞

  感覺環住他腰際的手鬆開,初天緯低頭,在接觸到她毫無血色的容顏時,心驀地抽緊。他俯身將她抱起,放置榻上,動手將她衣襟拉開。

  他想對她做什麼……擷香一驚,單衣被褪至腰際露出肚兜,氣若游絲的她無力掙扎,只能緊緊咬唇,低垂的眼睫因害怕而不住輕顫。

  將她上身托起,初天緯上榻坐在她身後,掌上運息流轉,抵上她光裸的背,用己身功力為她療傷。

  初天緯沒發覺,自己的眉宇聚起,向來冷峻的臉龐除了微布懊惱外,更多的是擔慮及焦急。

  若不是親眼目擊,他還會被瞞多久?她果然和羅剎門有關,卻一直擺出不知情的摸樣!怒火灼然而升,但腦海閃過今早她說那些話的神情,高漲的情緒又不禁降慍。那個才是真的她?她到底隱藏多少秘密?

  而她和海品頤又是什麼關係?讓她如此傾心相待?這個念頭一竄過腦海,莫名的怒意瞬間值盈滿胸臆。初天緯一驚,連忙定神,專心為她療傷。

  擷香只覺全身暖洋洋的,溫和的力量在體內流竄,一點一滴尋回流失的體力。突然一股鮮甜衝上喉頭,她口一張,又嘔出血,這次的血卻是暗紅色的。

  看到她體內積瘀的血已經帶出,初天緯再次運勁,行遍她週身大穴,確認她的傷已無大礙,才斂功收掌,讓她往後倚靠著他。

  擷香虛弱地直喘氣,雖然還是覺得不適,但比起剛受傷的痛楚已算好上太多,那時,像五臟六腑全被翻覆了般,痛不欲生。

  身後的溫暖倚靠讓她不自覺地更往後偎去,卻突然驚覺——那人是初天緯,而她,幾乎是衣不蔽體!

  擷香立刻彈開,驚慌捉起薄被遮掩胸前,直退到床榻的另一端不安地瞅著他,失血過多的她腦中有些昏眩,但羞赧卻讓她原本毫無血色的雙頰微微染上了酡紅。她想不透,他大可丟下她追去,但他沒有,反而留下幫她療傷。

  那染暈的嬌羞神態,讓初天緯微瞇了眼。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怎麼可能這樣就羞紅了臉?若是裝的,她的心機未免過於深沉了。

  「知道上月十三,娥貴妃娘家上下二十七口一夕暴斃的消息嗎?」突然,初天緯開口。

  沒預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擷香先是一怔,而後點頭。

  娥貴妃極受當今聖上寵愛,這件滅門血案轟動了京城上下,消息靈通的醉月樓怎麼可能不知?

  「經過追查,系因有人下毒,賊心狠辣,連無辜的孩童都無法倖免。」奉旨查辦此事見過那畫面,那慘況,連回想都讓人忍不住心寒。

  毒?憶起房內那個已變得癡傻的採花賊,擷香隱隱覺得不安。

  「羅剎門,有人收買羅剎門殺了娥貴妃一家。」初天緯猛然頓口,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才又續道:「擷香日前兩天,我追捕羅剎門的主腦,見他進了擷香閣,再也沒有出來過。」

  擷香揪緊襟口,嚇得微微發顫。不懂江湖中羅剎門的盛名,她卻知道這樁命案是如何殘忍,而他剛剛對著遲昊叫著羅剎門!

  「羅剎門專擅使毒易容,所使毒物殺人於無形,甚至讓人生不如死。」她的反應都落在眼底,初天緯眸色一沉。她定知道些什麼!

  擷香慌得腦中一片空白。原來品頤一身使藥的本領,全其來有因。怎麼辦?品頤跟了遲昊去了,會有危險的!此時,一抹心音卻驀然響起——

  不!品頤不可能會愛上那種泯滅天良的人!

  懸著的心定了,泛冷的指尖緩緩回溫。是啊,看似冷傲的品頤,心腸卻是比誰都軟,不然她們倆也不會在五年前相遇了。

  「我不認識羅剎門,」擷香搖頭,已將所有驚惶抹去。「初爺,您白費心機了。」

  初天緯神色一凜,鷹隼般的視線在她臉上來回,除了平靜,再無其它。

  「那遲昊出現在擷香閣,你又作何解釋?你不顧自己性命護著他們逃走,又是所為何來?」初天緯沈聲道,為她執意掩護的行為感到不悅。

  「因為有入夜襲擷香閣,我呼救,那人可能剛好經過聽到呼救聲出手相助,才會進來。」一說到此,擷香怒瞪他。採花賊一定是他派來的,不然哪有那麼巧。要不是他設下這個陷阱,品頤又怎麼可能會受傷?「後來看到你幫採花賊打好人,我當然要出手幫助救命恩人了。」

  初天緯惱怒擰眉。她居然把他和採花賊相提並論?他承認,暗中監視的他在發現採花賊竄入房裡時沒出手相救,是想探那海品頤的底細,卻意外釣出遲昊這條大魚,但有必要因為這樣就把他列為採花賊同夥嗎?

  若海品頤沒出現,他最後也會出手相助的好不好?!

  「從屋頂上『路過』嗎?還真湊巧!」初天緯譏誚道,一撩衣擺下榻。「那迷香對你無效,你又要怎麼解釋?說他這次帶來的迷香剛好是劣質品嗎?」

  擷香一時語塞,只能裝傻。「什麼迷香?我不懂。」

  「最好是不懂,別讓我找到破綻。」斜睨她一眼,初天緯唇角冷冷揚起。他走到那名採花賊身旁,輕易將他扛上肩頭。「別以為我會這樣放了醉月樓。」丟下這句話,他邁步走出房外。

  擷香下榻,想要將房門關緊,才一站立,暈眩立刻襲來,她扶著床沿蹲坐下來,努力喘息,好不容易才有辦法再站起。解開衣帶,將還掛在腰間的單衣除下,她才發現剛剛嘔了多少的血,幾將衣襟全數染紅。

  而她,現在除了頭有點暈,胸口有點悶,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難以想像剛剛她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為什麼?他若將她視為羅剎門同夥,不是該欲除她而後快嗎?他卻反而救了她。

  緩緩走到門邊,將房門鎖緊,擷香回身,看著滿室因打鬥而凌亂的桌椅,倚著門牆,她的心頭也一片凌亂。

  ☆☆☆☆☆☆☆☆☆☆  ☆☆☆☆☆☆☆☆☆☆

  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硬生生將擷香自睡夢中拉離。

  黛眉緊蹙,擷香用錦被蒙住頭臉,來個相應不理。昨晚嘔血元氣大傷,還得費心將散亂的桌椅歸位,末了還要把染血的衣服、肚兜毀屍滅跡,累得她一上榻倒頭就睡,精神都還沒補足,才不想這麼早就被吵醒。

  「叩、叩」來人很有耐心,沒狂猛拍門叫喊,只是維持一定的頻率輕輕敲門。

  聲音不大,卻吵得人無法安眠!擷香怒翻起身,下榻隨手抽了件單衣套上,一邊繫腰帶,一邊朝門口走去。昨晚品頤離去的難過她還找不到出口發洩,上門的人最好有要緊的事兒,否則先拿他開刀!

  她拉開門,門外佇立的挺拔身形讓她臉色整個沉下。這個始作俑者還想幹啥?貫徹他不放過醉月樓的宣言嗎?

  相較她乍醒的狼狽,卓爾俊逸的初天緯顯得霸氣懾人。他淡睨她一眼,看到她怒目相視的模樣,唇畔微微挑起。他從她身邊經過,逕往內室走去。「把門關上。」

  就算她承諾過擷香閣任他來去,也沒必要當他家一樣吧?擷香滿腔悶氣無處發洩,將門用力甩上,氣鼓鼓地走進內室。

  「把單衣脫掉,過來。」才一走進,坐在榻沿的初天緯立即開口。

  「你想做什麼?」擷香下意識地攬緊衣襟。他若硬來,她根本抵擋不了。

  「你胸口還會痛,不是嗎?」知道她誤會,犀銳的黑眸閃過一抹笑意,初天緯掌上運功,催促道:「快點,我沒閒功夫跟你浪費時間。」

  看到他的姿勢,擷香半是狐疑,半是不敢相信。他一大早來,就為了幫她療傷?略一躊躇,她來到榻前,背過身解下單衣,將衣服擋在胸前,坐上榻。

  「雙手垂放,閉眼深呼吸。」將掌抵上她的背,初天緯吩咐。

  算了,反正昨晚也被他看光了。擷香鬆手,任單衣滑落,依言閉眼。在溫熱的氣流竄過全身兩個循環後,原本還有些不適的狀況已完全消除。

  初天緯收回掌,感覺她已完全痊復,昨晚一直懸著的心才定下來。雖然她只是被掌風掃到,但他深厚的功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擷香!品頤呢……」突然,嬤嬤的嚷叫聲隨著敲門聲響起,擷香還來不及反應,嬤嬤已推門而進,在看到她衣著不整和初天緯共處榻上時,登時睜大了眼,抖著手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你……」

  老天!擷香將單衣攏在胸前,趕緊下榻,拉著嬤嬤的手往外走——

  「嬤嬤,您先回去,我待會兒再去找您解釋。別亂想、千萬別亂想!」硬將嬤接推出門外,關上門,擷香吁了口氣。這不可好,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會因為這樣又跟我收千兩入場金吧?」初天緯唇畔揖笑,淡淡嘲諷。身在青樓,若要說沒怎樣那才是亂想。大老遠他就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反正於他無礙,他懶得理,就任由嬤嬤奪門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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