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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杜默雨

  然而,若無真愛,任憑再華麗的山盟海誓、再多的床上肉慾交媾,甚至是白紙黑字條文分明的契約,他又豈能真正長久擁有?

  此時此刻,他不再怕了,更無懷疑:他就在她的心裡,隨時,隨地,等著他,想著他,愛著他……

  眼裡低頭縫衣的她漸漸融在水光裡,也深深地印在他心底。

  「九爺,你不是來找悅眉,站在這裡作啥啊?」祝嬸跑了過來,好奇地看他一眼,又見到酣睡的小小人兒,立刻叫道:「哎呀!悅眉,小圓兒果然來找你了,她娘找不到她呢。」

  「她睡著了。」悅眉小小聲地說話,突然見到祝和暢,她臉蛋微紅,眼神卻是一黯,忙又低下了頭。

  「我抱她回去。」祝嬸俯身抱起小身子。人家特地跑來相會,她們老的小的就別礙事啦。她笑瞇瞇地走出兩步,突然發現九爺好像哪邊怪怪的,定睛一看。「咦!九爺,你在哭?」

  「爺兒我頂天立地的男人,有什麼好哭的!」祝和暢用力抹著紅紅的眼眶,粗聲粗氣地道;「這裡風大,沙子跑進眼裡了。」

  「風大嗎?」祝嬸困惑地望著動也不動的樹葉,抱著小圓兒走了。

  「九爺紮了眼睛?」悅眉想要爬起身子,卻因久坐腳麻,一時站不起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腳麻,你等等……」

  祝和暢走到樹下,蹲跪在她身邊,按住她的肩頭,靜靜地看她。

  「我來瞧瞧。」悅眉直起身子,不敢直視他過度安靜的眼神,伸手就扳了他的下眼皮,左邊瞧瞧,右邊看看,笑道:「嗯,好像沒有小沙子,我還是吹吹氣吧……」

  她尚未吹氣,男人的熱氣就掩了過來,以吻攫走她的氣息。

  她渾身一熱,以為他又要瘋狂地掠奪她,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不覺緊緊抿住唇瓣,等待他的開啟和侵入。

  想像中的狂風暴雨沒有落下,他只是蜻蜒點水似地印吻她的唇瓣,輕柔吸吮著,細細體會著唇瓣交疊的甜蜜和柔軟,再吻上她的臉頰,似飛花,如絲雨,輕輕飄落,綿密地灑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耳,再如暖風輕掃,回到了她的唇瓣,以舌一遍遍地描繪她的唇形,柔情地分開她放鬆了的芳唇,尋索到了她等待已久的丁香小舌,密密交纏,柔柔舔舐,同時他溫熱的手掌亦是撫上她的頭頸,指尖觸著她的臉蛋,揉過了耳垂,順著她的曲線而下,緩緩來到了她的胸前,完全包覆住她的渾圓,揉捏著,撫壓著,力道雖輕,卻令她已然攤軟的身子輕輕地顫動了。

  好溫柔啊!她好像飛到了軟綿綿的白雲堆裡,什麼也不用去想,那裡有著他無盡的溫柔,她只需投進他的懷抱,自然就會擁有他的愛……

  這是愛……她心頭一顫,無法置信,與他纏綿的唇舌頓時停住,彷彿是想為自己找個理由,說明九爺只是換個吻她的方式罷了:隨即感覺他舌尖又挑動著她的,仍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輕憐蜜愛,好似翩翩彩蝶,迎著和風,引導著她去採集最甜美的花蜜。

  她心醉了,不再去想,全心全意回吻他。

  大樹投下綠蔭,池塘閃動金光,前頭農舍掛著新染的淡紫門簾,田野徑陌間搖動著紅花綠葉,夏日的午後,有著藍色的天,白色的雲,還有兩顆燙熱火紅的心。

  濃情似酒,天光雲影飄飛而過,在彼此唇舌的眷戀和不捨裡,結束了這個好長、好美的親吻。

  他捧起了她的臉蛋,深邃的瞳眸仍是靜靜地看著她,再低頭吮去她眼角的淚珠,珍而重之地往她唇瓣印上一吻。

  「我該走了。」

  來了就要走?她頓感心慌,明明是不願他來的,可他就這麼給了她一個難忘的吻,她竟然不想他走了。

  「你不是來帶我走的?」她垂下睫毛,低聲問著。

  「眉兒啊。」

  他憐歎一聲,拿手撥弄她額前的頭髮,一根根幫她攏到耳後,又拿指頭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目不轉睛地凝望她酡紅的臉蛋。

  「九……九爺,你怎麼這樣看我?」她仍垂著眼,不安地問著。

  「眉兒,我一直很粗魯對待你,是不是?」

  「啊!」她心頭一酸,眼眶就紅了。他問得那麼溫柔,這教她怎麼回答呀。

  他的狂野的確讓她不太舒服,可是她也好喜歡,她很難想像自己怎能包容他的強壯,更無法形容他給予她的前所未有的歡愉;而且,粗魯歸粗魯,他還是很體貼,一弄疼了她就緊張,忙亂地哄她……

  想著想著,她既羞澀,又覺委屈,被吻得紅濫濫的小嘴嘟了起來。

  「你看,這裡給你弄得都瘀青了。」她捲起了袖子,指著手臂給他看。「這有這裡,你咬我,這邊也紅紅的……這個……」

  是吻痕啊!她全身火熱,立刻放下袖子,又低下了頭。

  「你身上還有很多紅紅的吧。」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咬著她的耳朵,語氣柔和而曖昧。「我肩頭也被你咬出好幾個牙齒印,害我不敢在兄弟們面前衝澡、換衣服。」

  「討厭!」羞死人了,她推開他。

  「這是做給我的衣服?」他又挨近了她,撫著她膝上的衣布。

  還是讓他發現了,她忙將尚未縫好的衣服兜攏好,收在懷裡,不想讓他看得太過清楚。

  「為什麼特別選了蘭亭集序?」他早就看清楚了。

  「因為……」她紅著臉,再將印有字跡的布面折了又折,但嘴裡已經說出來:「呃,這裡頭有九爺的名字。」

  「眉兒,你愛我。」

  他在問她話嗎?他驚訝地望向他,心頭好熱,眼眶又泛紅了。

  無需再問,她已然明白,他特意趕回來尋她,不為別的,就是再次印證這件事實;然而,他又不像以往急躁地想要佔有她的身體,反而是溫柔地吻她,還說就要走了,難道……

  當他仍戀著她,又能適度放開她時,是否意味著他已經能夠全然信任著這份愛?即使分隔兩地,或是一時半刻不見,他也能相信她是愛著他的,毋需肉體緊密羈絆,她就是永永遠遠地愛他,至死不渝?

  他懂了嗎?她癡癡地凝望他,在他那雙浮現淚光的眼眸裡,頭一回看到一種極深極深、難以言喻的疼惜柔情,她知道,他懂了。

  小鉦爬了十來年,今天才真正爬過情愛這座高山啊。

  「是的,我愛九爺。」她淚水款款滑下,再一次表白。

  「眉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他疼憐地為她拭淚。

  「不,九爺,我好高興,你能懂我的心意,我真的好高興……」她喜極而泣,那些身心上的小小苦楚都不算什麼了。

  「眉兒,不要再委屈自己配合我。」他目光須臾不離,鄭重地道:「既然你是我的妻子,只有你最能瞭解我了。我對你粗魯,你要說;我不講道理,你要罵;有事情也要說清楚,不要悶著,好不好?」

  「好。」她用力點頭,含笑帶淚地問道:「可你怎麼懂的呀?剛才見到你來,我以為你又要『抓』我回去,要綁我在你身邊呢。」

  「說得我好像是壞人似。」嘩啦啦,他撐了好久的溫柔立刻垮掉,抬眉、瞪眼、噴氣。

  九爺還是九爺啊,悅眉拿指頭去扯起他的嘴角,笑道:「我再過三、五天就回去了,我想你這回出門半個月,我過來這裡幾天,也不會讓你擔心的,誰知道你就跑來了。」

  「你這回是故意不跟我出門的?」

  「嗯。那天我們吵架,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一陣子比較好,冷靜一下,不然你老愛生氣嫉妒,腦袋瓜都不知擺哪兒去了。」

  「考驗我?」他又哼了一聲。

  「這不就考出來了?」她微微一笑,忍不住掉了淚。「其實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我好想念九爺,你剛出門,我就去抱你的被子……」

  「傻眉兒啊!」他大手張開,擁她入懷,讓她抱個夠。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這輩子是疼定她了。伸手拍哄著她,本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扮溫柔他不在行,擺爺兒的威風卻是最拿手了。

  「以後你想去哪裡、想做什麼,我都依你。當然啦,能跟著我出門是最好的了,不過最重要的是,只要在爺兒我身邊,你就得好好服侍我。」

  「是的,九爺。」她笑意盈盈。

  「別老九爺九爺了,都是你丈夫了,叫我的名字。」

  「喔……」她眨了眨睫毛,清靈的眸子轉呀轉的,開始背起書來了,丁水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

  「嗯?」他的眉毛拾得老高。

  「好了好了。」她一笑,趕緊進入正題,再背下去,他的眼珠子就瞪出來了。「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和暢,和暢。」她生澀地念出他的名字,語聲嬌羞,滿臉紅暈,但仍是好奇地追問道:「為什麼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

  「原來的名字殺伐氣太重,硬梆梆的,敲得我頭都痛了。」他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如實道來:「那時我振作起來,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書本翻了翻,覺得和暢這兩字不錯,平和暢快,就這樣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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