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她在做實驗,看你吻起來會不會怪怪的。」顧厚謙恍然大悟。
他的說話聲引起倪語霏的注意,「咦,你沒有鬍子耶,吻起來應該不會刺刺的,不過……我只想吻我的靳大叔。」
「啊,別在那裡胡說八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一喝醉就亂吻人,還說他是「她的」靳大叔,再不帶她離開,等會兒她不知會做出什麼失控舉動。
「我沒醉,還要喝、喝傾心玫瑰。」
見她不合作的吵著要喝酒,心生一計的靳煒烈雙手輕捧她小臉,讓她看著他,「聽好嘍,我出車禍受的傷還沒好,你要是不乖乖跟我回去,讓我的傷不小心受到二度傷害,會很嚴重。」
她極關心又很擔心他的傷勢,在這時候也許可以利用這點使她安靜下來——如果,醉了的她還記得他的傷的話。
「對喔,大叔的傷還沒好,要小心,我不喝酒了,我們……回去。」
顧厚謙十足意外,原以為倪語霏再醉鬧下去,好友搞不好會惱怒的敲昏她,未料他會拿自己的傷對她輕聲細語作要脅,而倪語霏更溫馴的聽他的話。運算是兩人之間獨特的默契嗎?
「你的腳受傷,我送你們回去吧。」見好友拿著枴杖下高腳椅,再用另一隻手扶著倪語霏下來,顧厚謙連忙由吧檯出來。
誰知原本安靜的人兒突然緊拉靳煒烈的衣服,大聲道:「不要!我要——靳大叔送。」
「好好,我送你,安靜別吵。」低聲安撫著,靳煒烈牽起她的手,轉向好友道;「為了避免她又吵鬧,我送她回去就好,我會小心開車,你不用擔心。」
瞥了眼安靜挨在好友身邊的倪語霏,顧厚謙只能點頭同意,免得這個連喝玫瑰酒都會醉的美人,等會兒生氣的大鬧他的店。
「我們要離開了,你跟著我走好,可別睡著了。」輕握一下掌心裡的小手,靳煒烈輕聲提醒醉眼惺忪的她。他的腳受傷無法抱她,現在可不是她醉睡的時候。
然後,他拄著枴杖,牽她走出PUB……
靳煒烈載倪語霏回到他的住處,雖然他可以從上車沒多久就睡著的她身上找出她的身份證件,看她住哪兒送她回家,但他實在不想接受她家人勢必會有的懷疑盤問,遂想還是等她酒醒再說。
「走好,你會跌倒。」好不容易扶著被他叫醒的睡美人進入屋裡,她卻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連忙攬住她的腰。
「人家要睡覺,大叔做什麼一直、一直叫人家走好,是跟我有仇喔?」眼睛幾乎全閉上的人兒不高興的嘟嘍。
靳煒烈好氣也好笑,現在到底是誰跟誰有仇?明明不能碰酒卻喝醉,給他找麻煩的是她好嗎?「別嘀咕,再走幾步就可以好好睡了。」本來想扶她進客房,可依她此時站都站不穩的情形,只好先扶她到沙發睡。
終於扶她坐上沙發,他沒站穩的跟著跌坐椅中,枴杖掉落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討厭,好吵。」倪語霏眼睛未張的低噥著,下意識翻過身去睡,剛好抱住靳煒烈的腰,嬌柔小臉就戮靠在他的胸膛上。
靳煒烈想拉開她,扶她躺到沙發,讓她睡得舒服點,她卻受干擾似的皺眉,小臉更往他懷裡鑽,尋求更舒適的枕靠位置。
瞧她宛如孩子的嬌憨舉動,靳煒烈的眸光瞬間變得溫柔,唇角淺淺上揚。敢情她把他當抱枕了,算了,就等她睡沉一點,再讓她躺到沙發上。
「嗯……大叔……」睡夢中的她忽然低囈出聲,以為她要醒來,可靳煒烈卻見那有著密長羽睫的雙眼猶仍緊閉著,只有紅唇輕掀,他聽到她輕吐的低細囈語,「我喜歡大叔,好喜歡……」
靳煒烈胸中一震,心湖激盪出陣陣漣漪,直撥動他的心弦。
她喜歡他?而他似乎……
他恍如停格般凝視著懷裡的她,時間,彷彿在頃刻間靜止了。
第4章(1)
夜,很靜。
倪語霏由意識迷離的夢境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一時之間有些困惑。
「奇怪,我怎麼會睡在沙發上?頭還有點暈暈的?」爬坐起來,她揉著微暈的額際喃喃低語。
「只是頭暈,而不是痛死你,算你幸運。」
熟悉的醇厚嗓音突然響起,她迅速轉過頭,「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坐到她對面的靳煒烈挑眉回道,一雙凝視她的深邃褐眸裡,那抹直到她甦醒前仍嵌印眸心的複雜光芒,已教他不著痕跡的掩藏住。
「是耶,這裡真的是大叔的住處耶!」她以為是她家。
「你還在醉?」
醉?一個關鍵字撞散她意識裡殘存的混沌,記起中斷的片段——她今晚在紫影PUB知道了大叔是個釀酒達人,喝了好喝到不行的傾心玫瑰酒,然後……她腦中猛地躍出她醉吻靳煒烈的那一幕……
「天啊!」她倒抽口氣,此刻出現在她腦中的畫面,不是真的吧?
「一喝酒就醉你還敢碰酒,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猜她想起自己喝了酒,靳煒烈凝眉薄責。
「我知道。」可她現在在意的不是這個,倪語霏拿開蓋在身上的薄毯,坐正身子與他面對面,緊張的問;「大叔,我喝醉時是不是……是不是有吻你?」
靳煒烈微訝的說;「原來你還記得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而他同樣清楚記得,當時自己動了想品嚐她柔馥紅唇的遐思。
天!她真的吻了他!雙頰刷地紅成一片,她慌亂的站起來解釋,「我確實一喝酒就會醉,可是我通常只會摟著我媽親,因為我最喜歡我媽,所以——」
我也喜歡你,才會在酒醉後情不自禁的吻你,這句慌急的解釋在衝出口前教她驚訝的煞在喉間,胸中震撼迭連。
這些天她始終猶疑自己是否真喜歡上這位大叔,豈料就在這一刻,心中出現再篤定不過的答案,她的確對他心動,喜歡上他了!
「大、大叔。」心跳快得像跑了百米,她心慌的握緊雙手。
「幹麼?」靳煒烈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她,他又沒怪她胡亂吻他,她做啥那麼慌張的解釋,解釋到一半還喊他喊得結巴。
她的表情微顯尷尬,「我後來……有沒有跟你講些奇怪的話?」
他褐色眼眸閃了下,「譬如什麼?」
「就是,呃……反正,我喝醉了,無論我後來跟你說什麼,都是亂講的,你別當真。」
她不確定是否有酒後吐真言說出喜歡他的話,可光憑她大膽醉吻他,大叔一定已經認為她很糟糕了,萬一她還說了喜歡他,大叔八成會認為她是個酒後會亂向人告白的花癡。
所以,不管她今晚說了什麼,通通不算數,她會再找適當時機向他坦白自己對他的動心。
「可惡!」靳煒烈咬牙切齒的低咒,心火直冒,別人是酒後吐真言,她酒後的一切竟是胡言亂語?
倪語霏納悶愣住,「大叔在氣什麼?」
是啊,他在氣什麼?聽到喝醉睡著的她囈語喜歡他,他震訝得心弦激盪,更恍然大悟自己對她之所以有溫暖悸動的感受、會不忍心看她難過、會對她一項項讓步,全因為他的心裡有她。
她明明從事他所排拒的職業,還出身醫生世家,結果他竟不知不覺讓她進駐他心底?
之前他怕睡著的她滾落沙發,遂在一旁看著,心中所掙扎的淨是他要如何面對這份預料之外的感情,現下她既然表示對他的告白僅是她的醉言醉語,代表他無需回應她的感情,無需作掙扎,這對他而言是好消息,他有什麼好生氣?
問題是,「喜歡」這種曖昧話不能隨便亂說的她不知道嗎?告白的是她,醒來卻撇得一干二掙?
他越想越生氣。
再說她若沒亂告白,他也不會察覺對她的感情,徒添困擾心煩,要他如何心平氣和?她還好意思問他在氣什麼!
「自己想。」心中層層疊疊的百轉千回有口難言,他賭氣回答。
起身想去沖杯茶喝舒緩情緒,沒想到他才旋身,連枴杖都還沒拿,就聽她急喊了聲「大叔!」而後是桌子的碰撞聲,他轉頭就見她整個人踉蹌的朝他撲來。
他雖然及時扶住她,可惜只有單腳能使力支撐,他未能穩住她的衝力,硬生生跌坐回椅中。
「你到底在做什麼?」確定她安然無恙的壓跌在他身上,他語帶無奈的問,她帶給他的意外狀況已經夠多了,現在這樁又是怎樣?
倪語霏完全沒注意到他雙手扶著她的腰,自己單腳半跪沙發上、雙手按在椅背俯視他的姿勢極為親近曖昧,一古腦說道:「你掉頭就走不理人,我想拉你,不小心就踢到桌子,大叔,我平常不喝酒的,是那瓶傾心玫瑰酒看起來就很好喝,加上是你釀的,我只想著要品嚐,壓根忘記自己酒量不好,以致在PUB對你不禮貌,我向你道歉,你別跟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