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灝舔舔乾燥的唇,大手緊抓住藥膏,話幾乎從牙縫裡逼出來的。「香、香,你、好、大、的、膽!」
她竟敢推開他的手!他可是皇上!他這萬金之軀、九五之尊親自給她上藥,她還敢嫌?
「嗚嗚嗚,皇上好壞!皇上就喜歡欺負香香!」
她哭個屁啊,他也很想哭好不好?
其實香香哪裡單單是因為痛而哭這麼簡單呢?
她心裡好亂,被皇上看了身子,她怕極了,雖說皇上一向疼她,寵她,她一直認為皇上是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可剛才皇上看她的眼神,那麼深、那麼沉,幾乎像變了一個人,揪著她的心,讓她又慌又怕,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不要皇上變成這親啊,她要皇上就是皇上,原來的那個皇上,那個可以自在相處,讓她自在撒嬌、耍賴的皇上!
「皇上,你別嚇香香,香香不要欠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喊出口了。
景灝呆住了,瞪著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是你的錯,是你這小東西害的。」
「皇上?」她疑惑地看著他。
景灝伸出手指,撫著好怕唇。
他知道他錯了,他錯得離譜。
不知道是什麼攪亂了一池春水啊……
第5章(1)
香香還在氣皇上,很氣很氣,他上次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嚇唬她,她還不要原諒他!
於是,她這段時間躲景灝躲得可勤了。
借口皇太后近日身子虛,她要去壽寧宮照顧她老人家,小包袱款款,自作主張地就閃了。
皇太后當然是伸出雙手歡迎她,景灝卻氣瘋了,把寢室裡的東西都摔料了,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悶罵香香,那小東西若在眼前,他一定先掐死她了事!
她還不知道他是她的主子吧?這隻小貓,膽量被他越養越大了,連離家出走的本事都學會了?
哼都不哼一聲,拍拍屁股就走人,景灝是越想越氣,牙都快咬碎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枕頭狠狠捶,那可真是出氣啊,當然,可惜那枕頭不是香香本人,否則,他一定還要擰斷她的小脖子解氣。
因為他心情惡劣,加上要處理阿吉葛的事,所以暫且讓那小東西躲著也好,等過陣子看他怎麼整治她!
雖然拜皮和皇后的勢力很大,但阿吉葛犯的罪行可是幾百人都看到的,皇上的龍體是他唆使屬下傷的,香香也是皇上和皇太后面前的小紅人,敢動香香,豈不是往皇上和皇太后臉上摑耳刮了?
還有阿喜鵲葛大逆不道的言語,樣樣顯示出拜虎的野心和對皇上的不敬,罪上加罪,毫無轉圜的餘地,逃不了啦,端看皇上怎麼給他治罪。
景灝要怎麼治他的罪?當然是嚴懲不怠。
隨著阿吉葛入獄,景灝特別調派人手,把阿吉葛過往的疇查個水落石出,結果他身上累積的人命竟然多達三十八條,他在宗人府頂了個管理草糧的肥缺,這一查,貪污受賄了幾十萬兩白銀,可謂惡貫滿盈。
景灝借題發揮,為了嚴飭吏治,硃筆一揮,很痛快地給阿吉葛羊了個「斬首午門」。
帖子剛下,朝廷裡頓時人仰馬翻。
十幾位顧命大臣連夜進宮求見,卻被拒在門外。
唯一的兒子就要砍頭了,拜虎也不避嫌了,立刻煽動氐、房二部的重臣聯名上書,可景灝拆也不拆,直接駁回來。沒奈何,拜虎領著自己的學生、世交大臣早有雨在宮外靜坐,景灝也由隊。
苦肉記?他不吃這套!
其實如果沒有阿吉葛這件事,他也許會對拜虎手下留情,但錯就錯在阿吉葛不但傷了他還傷了香香!他控制不住胸口的怒火,只想把阿吉葛撕破成碎片!
如果阿吉葛自己乾淨,他不會叛他死罪,然而他竟敢拿國家的錢胡亂揮霍,景灝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老百姓辛辛苦苦交上的稅,是為了讓國家強大,讓國家的軍隊保護他們,而阿吉葛這個混蛋,貪污老百姓的血汗錢為非作歹、魚肉鄉里,不殺他殺誰?
眼見皇上是鐵了心要砍阿吉葛的頭,這下子,連皇后都出動了。
這一日,景灝有了幾分玩興,帶著安達海和太海等四人去御花園射箭,本來找了個小太監去叫香香來陪的,那小丫頭竟敢回絕,說什麼—「皇太后心窩不舒服,奴婢正在給太后娘娘揉心窩呢,是皇上射箭重新還是太后娘娘的身子重要?」
借口,絕對的借口!
景灝氣沖沖地跑去射箭,銀箭一要接著一根疾射紅紅的靶心,他的玉扳指審美觀點弓弦磨得發燙。
香香,你最好永遠給我躲在壽寧宮裡別回來!
景灝板著臉孔,嚇得一干奴才半聲不敢吭,卻有人不懂得看天子臉色,偏偏要往皇上的箭尖上撞。
「給我滾開!你們這幫沒眼睛的參觀者,竟敢擋本皇后的路,是不豐收活了嗎?」一陣驕橫的叫囂聲遠遠傳業,景灝聽了就來氣,他的弓已拉十二指寬,繃緊的羽箭箭頭上泛著冷光,即將出弦的箭,突然調轉子了方向。
嗖!羽箭離弦。
「啊!」富查尖叫一聲,旋轉的羽箭堪堪擦過她頭頂的珠花,釘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她嚇得失態地抱住腦袋,驚慌地瞪著景灝。
「原來是皇后,朕當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頭在外面鬼吼鬼叫呢,嚇到你了吧?」景灝笑得滿面春風,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氣得咬緊嘴唇,「皇上,您對臣妾也未免太過分了!」
「噢,還真是抱歉。」景灝彈著弓弦,沒什麼誠意。
「皇上,您!」富查捏緊手絹,斜飛的鳳眼陡地一瞇,知曉現在不是和皇上鬧脾氣的時候,她放代姿態,救弟弟的命要緊。
她走前幾步,勉強拗出笑臉,意思意思地福了個身。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您別生氣,臣妾給您請安了。」
景灝四處看了看,問太海:「太海,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太海滿臉冷汗不知該怎麼回答。
忍!一定要忍!富查快把手絹給絞斷了,臉色列是青紅交錯,這要是在平常,她才不肯忍,一定要回嘴頂撞的,但同睛也只能自個兒咬斷了牙和血吞。
她恭恭敬敬地福了個深揖。「皇上您就別氣了,都是臣妾的錯還不成了?臣妾今日是真是事要和皇上商量,求皇上賣個面子給臣妾。」
景灝冷笑一怕。鬼才不曉得她要說什麼呢?。
「好,朕允了,你說。」
「這富查看看左右。」還是請不相干的奴才們退下才是。」
景灝揚揚手,「你們全都下去吧。」
奴才們都躬身退下。
「好了,人都退下了,你該說了吧?」
富查突然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求您收回成命,饒了我弟弟阿吉葛一命,就算不看在臣妾的分上,也要我們的兒子端敏啊,還有臣妾的父親拜虎,他對先皇忠心耿耿,畏助皇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營,皇上忍把他唯一的兒子給殺了嗎?」
景灝把手中的弓箭一拋,神情變得全然戒備起來。
「你求也沒用,朕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你弟弟該是死罪,就算他是朕的親弟弟,今天凶了這樣的重罪,朕同樣不饒。」
「皇上怎麼才肯饒我弟弟一命?」
「怎麼都不饒。」理當該死,哪裡有輕饒的閣下?
「非要對我家趕盡殺絕?」
景灝嗤鼻一笑,「如果真對你家趕盡殺絕,你今日還會跪在這裡嗎?」
話裡有話,富查又不是傻子,豈有聽不出的閣下。既然話都到這個分上了,大家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氣憤起身:「皇上您這個昏君,只不過為了一個小小的丫頭,就要砍阿吉葛的頭?香香是什麼身份?一個無父無母、包衣出身的下賤丫頭,她憑什麼跟我弟弟的命相比?」
「趁朕現在還有點理智,朕勸皇后還是跪安的好。」景灝瞇起眼,顯得非常不悅。
「我可是堂堂的皇后,大皇子的生母,皇上竟然把那賤人看得比我們母子還重要?」她早看出來了,皇上和那小賤人整日不清不楚地黏在一塊,說他們沒姦情?騙鬼去吧!
富查胸中的怒火立刻轉換成熊熊妒火。
景灝捏緊拳頭,盡量壓制自己的怒氣。「朕令你跪安。」
呵!終於打破隊那副水波不興的表相了,只要一提到那小賤人,他就像換了一個人,哪能還是原來的那個冷淡而威嚴的皇帝?
此時富查只想把自己心底的怒火全部噴發出來,她哪管什麼三攻二十一,無視景灝嚴厲警告的眼神,繼續說道:「皇上是被那隻狐狸精徹底迷住了吧?皇上您捫心自問,您對得起臣妾這麼多年來對您的癡心等待嗎?那狐狸精是什麼身份?竟敢勾引天子?臣妾是六宮之首,定不能讓這狐狸精擾亂了君心……」
「下去!」
「皇上,臣妾……」
「下去!」景灝暴喝一聲,「事情窨是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明白得很,不用朕來教,朕最討厭別人威脅朕,你給朕聽清楚了,香香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