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過是幾間破磚屋子,值得你這麼開心嗎?」
雖然新的屋子不再漏水,可是與昔日的華屋相比,依然簡陋得可以。
「屋子只要能遮風蔽雨就成了。」
被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宇文丹花卻沒壞了自己的好心情,買屋只不過是她的第一步。
第二步,她便是要將那些嬸嫂們針線的好手藝拿來賣錢。
「我要銀兩!」完全懶得與宇文丹花多說什麼,宇文汝花索性直接索討,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要什麼銀兩?」
「我要屬於我的那一份。」
聽到妹妹這麼說,宇文丹花不解地皺了皺眉頭,抿唇不語。
「你身上有銀子,我要屬於我的那一份。」
才沒那心思在這兒和他們種田,打小便嬌縱慣了,宇文汝花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苦。
「我沒有銀兩了。」身上僅剩的銀兩是稻米收成前,大家的生活費,她不可能任由汝花揮霍。
既然是自個兒的妹子,宇文丹花怎麼會不瞭解她的性子,那刁蠻任性和以前的她簡直是如出一轍。
「沒銀子,那你就去弄啊!」宇文汝花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回她不也弄了那麼多銀兩回來,說不定當初爹過世時,有偷偷留給大姊一筆錢。
「我沒辦法了。」以往認為天經地義的巧取豪奪,如今想來是那麼的不堪,打從那日從儲仲泉手中接過銀票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再也不做任何偷搶拐騙之事。
她寧願靠著自己的雙手重振黑風寨,一個不再有土匪的土匪窩。
「你怎麼會沒辦法,這十萬兩不就這麼弄來了嗎?我就弄不懂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就算要買屋子,也該買在城裡,買在這荒山野嶺的,怎麼端著有錢人的架子。」宇文汝花要不到銀子,卻不甘心就此離去,兀自咕咕噥噥的抱怨著。
「我手邊的銀兩真的剛好夠買下這些。」
有了田,寨裡的人才不會有一餐沒一餐地餓著肚子,有了堅實的屋舍,才能讓眾人再次感受到歸屬。
「我不管,反正我要屬於我的那一份,那是你欠我的。」
不能如意的宇文汝花撒起潑來,她已經吃了太久的粗茶淡飯,她要去城裡的大酒樓嘗嘗佳餚,還有小二們前呼後擁、那種高高在上的滋味兒。
「汝花,我真的沒銀兩了。」宇文丹花歎息般的說道。
她知道妹妹從小就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吃不得苦,但近日來她的嬌氣卻也讓她十分頭疼與憂心。
「我不管,既然是你害得我們落到這種境地,你就得負責任。」
那理所當然的模樣,讓宇文丹花不禁感到為難。
但不論怎麼說,眼前這個總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自然還是有些私心,於是她拿起了掛在腰際的繡花荷包,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她。
望著眼前那錠小小的銀子,宇文汝花不屑的冷哼一聲,這麼丁點銀兩,上醉仙樓連吃盤好菜都吃下上,誰希罕啊!
虧得宇文丹花還一副心痛萬分的模樣,真是小家子氣極了。
宇文汝花在心中腹誹,眼明手快的纖手一伸,將她還來不及收攏的荷包給搶到手上。
「汝花,不行,這可是大家未來幾天的吃飯錢!」她擰眉急喝。
田里的青秧才插,還得好一陣子他們才會有收入,這段時日依舊得要省吃儉用。
那個荷包裡頭可是有三十兩啊!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那麼厲害,只消出門兜兜轉轉一圈,就能弄個十萬兩回來,要真花完了,你再去兜兜轉轉一圈不就得了,再不然你也可以去新月樓,鴇娘早就垂涎你的美色了,要去那裡弄個幾百萬兩銀子也不是難事,何必辛辛苦苦的在這兒種田呢?」
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宇文汝花笑得開心極了,有了這些銀兩,她就可以過上幾天隨心所欲的日子了。
她好久沒去雲裳那間鋪子瞧瞧了,或許他們又進了一些新的衣裳,她已經好久沒
將自己打扮得美艷動人了。
心中盤算著等會兒的去處,還有這些銀兩的用處,宇文汝花完全沒有發現不遠處有道昂然的身影正緩步而來。
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那一瞬間,那人長手一伸,順勢拿走了宇文汝花手中的荷包,連同荷包裡的銀子,在下一刻又回到了宇文丹花的手中。
「你幹麼搶我的荷包?」美夢轉瞬落空,宇文汝花初初犯著傻,不一會便又回過神來,衝著那人吼道。
「你確定這荷包是你的嗎?」
「你……」荷包的確不是她的,但既然東西是姊姊的,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有資格拿。「就算不是我的,也是我姊姊的,關你這個外人什麼事?」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如果……」
樊衣甫眉眼含笑,讓他本就俊帥的臉龐此時更顯迷人,就連原本正要使潑的宇文汝花都看得癡了。
「如果什麼?」宇文汝花愣愣地順著樊衣甫的話問道,整個人的心魂全都到樊衣甫的身上去了。
「如果你的姊姊是我的女人的話,這件事就跟我有關了!」
「你……你別胡說!」
宇文汝花還沒有意會過來,宇文丹花已經先出言喝道,不想讓他有機會顛倒黑白。
要知道,她雖然答應幫他欺騙段劍箏那個不擇手段的女人,可那不過是作戲罷了,她壓根就不當真。
「我哪有胡說!」瞧著宇文丹花的慌亂,樊衣甫往前踱了幾步,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接著驀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從今而後,我不許任何人欺負你。」他凝著她認真的說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宇文丹花的心又亂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想保護她嗎?為什麼?
這會是……真的嗎?
可不論是否為真,宇文丹花不能否認的是,方才有那麼一瞬間,她竟覺得沉重的心情輕鬆了些。
「原來,這就是你這陣子忙活的事嗎?勾搭這個男人是想棄我們於不顧嗎?」
宇文汝花銀牙緊咬,厲聲質問。
才震懾於樊衣甫的俊美,又心儀於他的風流倜儻,結果這個男人卻是宇文丹花的裙下之臣。
這樣的發現讓她既氣且妒,她就不懂為什麼天下的好男人都該屬於宇文丹花,以前的儲大哥是這樣,眼前這個男人也是這樣。
她不服氣!
「沒有的事,你快別胡說!」連忙斥責自家妹子的胡言亂語,宇文丹花杏眸驀地朝樊衣甫橫瞪過去。「為什麼這麼做?」
「我是在保護你啊!」
她那個妹子一瞧就不是個好心眼的姑娘,方才要不是他阻止,她的銀兩不就真被她給拿走了嗎?
很久以前黑風寨未滅時,他就聽說了,宇文家的兩個女兒,一個烈,一個嬌。
宇文丹花的烈性子似乎已被這段時間的變故給磨得差不多了,但這個嬌的,只怕是嬌在骨子裡了。
瞧她方纔那奪錢的模樣,還有瞪著宇文丹花時,那眸中的怒與恨,只怕她連宇文丹花的死活都不在乎了。
就只有宇文丹花這個笨女人.還傻愣愣地把人家當妹妹,要是他坐視不管,她總有一天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票。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汝花是我的親妹子,我自然該疼她,那銀子也是我給她的,不需要你多事。」
打從她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回來,從睜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從今爾後,她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今日樊衣甫的插手在她看來,就只有四個字——多管閒事!
汝花只是性子驕蠻了些,其實本性不壞,再說以往的嬌貴日子沒了,耍耍脾性也是正常的。
「你真是……不識好歹!」那刀雕斧鑿的俊顏上原本漾著的笑容倏地收去,取而代之是一種氣怒的鐵青,說起話來自然夾槍帶棒,「我可是擔心你處心積慮綁架勒贖來的銀兩,被人給敗光了,所以才出手幫你的。」
聽到樊衣甫這麼說,雖然明知是事實,可她的心還是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只覺萬分狼狽,讓她不禁板起了臉,望著他冷冷地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錢財乃身外之物,她並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壞了姊妹間的感情,宇文丹花幾步上前,又將手中的荷包塞進汝花的手中。
「這陣子是辛苦你了,你就好好進城去玩玩吧!」
語畢,她又愛憐的想要伸手揉揉汝花的頭頂,可是對於這一切的善意,宇文汝花並不領情,她用力地拍落宇文丹花的手,惡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後,便踩著憤恨的腳步離去。
***
「婦人之仁!」
看著眼前的一切,樊衣甫冷冷地輕哼一聲,直覺認定宇文汝花會是個大麻煩,但顯然宇文丹花卻不這麼覺得。
他那冷然的批評讓宇文丹花忍不住橫瞪他一眼,有時她真的覺得他是不是上天故意派來考驗她睥性的。
每每在他面前,她的脾氣幾乎都要隱忍不住。
「你究竟來幹麼?」
不是她想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若是樊衣甫是以朋友的身份前來,她自然是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