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輕頓覺莞爾。「你這可大大錯了,奉大統領又豈是會為了女人背叛主子的人?他不會為了夢妃心動,原因只有一個——夢妃是你的女人。」
宇文瓏更得意了。「朕也防到了這一點,怕奉榮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所以已經把夢妃可憐的遭遇和處境告訴奉榮了,說得很直白,朕沒碰過她,也打算放她出宮去追尋真愛,要是她真有了能托付終身的人,朕就先把她送到遙遠的尼姑庵去帶髮修行,過個一兩年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改名換姓嫁人。」
這計劃確實可行,言少輕笑道:「想不到你還會當紅娘啊。」
宇文瓏低低對她笑,纏綿地道:「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要不要試試?」
他興致一來,又沒羞沒臊的將她折騰得沒完沒了,還不斷在她耳畔對她說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
「母后說得不錯,你要快點為皇室開枝散葉,眼下宇文皇室子嗣單薄,你至少要生四個,你也不小了,所以咱們要加快腳步,努力的生,朕皇子和公主都要……」
第十六章 皇帝的心變了(1)
言少輕並不排斥生孩子,並不是因為皇后的職責所在,而是她想要生一個他的孩子,他們的骨肉。
可是,老天不讓她過太平日子,今年的第一樁連環殺人案才過去一個月,第二樁又起。
受害者是京城皇商狄家的嫡大姑娘,案發現場一樣是她的閨房,同樣被剃了毛髮,割掉雙乳和陰戶,房裡到處都是血,觸目驚心。
「已經驗屍了。」陸宸將驗屍單交給她,苦笑道:「案犯似要補足開春沒殺的分,竟然這麼快又再犯案,真真是目無王法了。」
言少輕眼眸微斂。「心裡有王法,還會幹這等慘絕人寰之事嗎?」
陸宸蹙眉,「也是,這麼長的時間都沒能捉到他,他眼裡還能有王法嗎?自然是全然不怕了。」
狄大姑娘已經訂親,對下人很是和氣,因此府裡上下哭成一片,狄夫人更是一早哭昏了去。
「這是什麼味?」言少輕在重複驗屍時發現了奇怪的味道。
她的嗅覺特別敏銳,這間閨房裡和屍體身上都有股特殊味道,不是香,也不是臭。
一個丫鬟哭哭啼啼地說:「大人說的可是墨香?」
言少輕眼眸微閃,「墨香?」
那丫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家小姐擅長畫畫,特別愛大梁的雨墨,不過雨墨希有,產量少,老爺的商隊若有去大梁,一定設法收購。」
言少輕是知道雨墨的,只是不知道雨墨是這個味,想來這位狄大姑娘嗅覺也很靈敏,才會特別偏愛,尋常人肯定分辨不出。
陸宸走過來問:「大人,可有什麼發現?」
言少輕搖了搖頭,「尚無。」
陸宸又道:「昨日我有案卷要向老夫人討教,去了府上,見老夫人咳嗽不止,似染了風寒,偏生固執,又不肯喝藥。」
言少輕蹙眉,「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她祖母總說湯藥不文明,也沒效果,還是藥錠好,一吞立即見效,是以總不肯喝湯藥,寧可拖著。
她實在是不知道她祖母口中的藥錠要去哪裡取,祖母也總含糊帶過,說天下就是有那東西,至於在哪兒,也說不出所以然。
稍晚,她回了言府,直奔楓葉滿樓,果然見她祖母咳得厲害。
藍嬤嬤見她來了,如見救星。「大姑奶奶快勸老夫人喝藥吧!這都咳了十日了。」
言老夫人一眼瞪過去,「誇張,才咳了九日。」說完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言少輕連忙幫忙拍背。「祖母,您不想看外曾孫了嗎?」
言老夫人眼睛一亮,捉住了她的手。「怎麼,丫頭,你懷孕啦?」
言少輕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正和皇上努力著,不日便會有好消息,祖母若不好好保重身子,要如何看外曾孫出世?」
言老夫人一把奪過藍嬤嬤托盤裡吹涼的湯藥。「我喝就是,但我跟你打包票,喝了也沒用。」
言少輕笑了笑。「那您就當水喝吧!我明日讓余太醫過來給您診脈,余太醫的專科是傷風祛寒。」
言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道:「也給你爹看看吧,聽說你爹也有點咳。」
言少輕有些失笑,一個宅裡,卻要聽說,可見關係多冷淡。
「那我去看看爹再走。」
她爹的靜書齋雖然是書房,但有東、西兩間暖閣和一間小抱廈,也有淨房,四周遍植翠竹,她爹起居都在這裡,或看書做學問或看吏部的案卷,累了便直接睡下,反而長年不回主院住了。
她總是覺得,她爹對她娘沒什麼感情,主院是她娘住過的,她娘病死了,她爹住在那裡覺得心裡不大舒服,所以寧可住書房。
「大姑奶奶等等,小的給大人通傳一聲。」守門的小廝四喜見她來很是驚訝,有些惶恐地說。
言少輕攔著他,「不必了,我只跟爹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四喜面露猶豫,言少輕已經越過他進去了,他也不敢阻止這位皇后娘娘,索性奔去了茅房,假裝自己沒在守門。
言少輕敲了門。她爹是極為清高之人,連丫鬟都不用,日常沐浴更衣都自己來,也不讓四喜近他的身,書齋裡若要打掃,他一定坐鎮,以防下人弄亂了他的書畫,如無他的吩咐,也不能進去打掃。
「什麼人?可是四喜?」
「是我,少輕。」
房裡頓時沒了回應,接著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好一會兒之後言禾才道:「進來。」
她推門,再撩簾而入。
她爹的書房一貫的窗明几淨、井井有條,只是不知道她爹在收拾什麼東西,適才動靜頗為大聲,倒有點像是那日她與宇文瓏溜出宮時,宇文瓏在嘯龍宮寢殿內室里拉開的青石板機關製造出的聲響。
「有事?」言禾坐在書案後,靠牆一溜書櫃密密麻麻擺著書,桌上整整齊齊放著文房四寶,角落一盆半人高的冬青樹。
言少輕不著痕跡的環顧室內。「皇上此番圍獵,屬意爹監國。」
他們父女間的對話一向是這麼俐落,不帶任何墟寒問暖的,她爹也不叫她坐,可見不想與她多聊。
「責無旁貸。」言禾淡淡地吐出這四個字。
「明日餘太醫會來給祖母診脈,祖母聽聞爹也染了風寒,讓余太醫一同為爹診診脈可好?」她猜想她爹多半會拒絕。
「不用了,我無事。」
果然,言禾很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她突然發現,她爹在她面前很少自稱爹。
「那麼我回宮了。」她又看了一眼冬青樹。
言禾點了點頭,「嗯。」
言禾的視線已回到桌上翻開的書上,言少輕帶上門離開了。
她記得四喜是藍嬤嬤的表外甥的兒子。
腦子裡有些什麼一閃而過,她又轉回了楓葉滿樓。
秋末,皇家圍獵,吏部尚書言禾監國,其他文武百官皆十分踴躍的參加,且個個都攜家眷同行,加上隨行的大隊禁軍,出發的這日,隊伍浩浩蕩蕩的幾乎要看不到盡頭了。
安南獵場位在京城南郊,車行一日,男人騎馬,女人坐馬車,言少輕也不是第一回去安南獵場了,這是祖制,大雲朝年年都有,只不過她是第一回以皇后的身份參加,從前她就在大臣的隊伍裡,但不擅騎術的她,坐的是馬車。
因為不是第一次,知道沿途風景也沒什麼可看的,她這幾日身子又總覺得乏,因此上了馬車倒頭就睡,直到竹桑將她喚醒。
「娘娘餓了吧?您睡了一日,什麼都沒吃,皇上都來問過十幾回了。」
多蘭小心地扶她坐起,「娘娘整日東奔西跑,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一覺才會睡得這麼香甜。」
竹桑哼道:「娘娘是睡得香甜,殊不知外頭的小狐狸精勾引皇上勾引得有多歡。」
言少輕並不意外,後宮嬪妃彫零,此行隨行的嬪妃只有她和夢妃,太后廢除選秀的旨意一下,前朝諫議大夫的彈劾奏章就不斷送達御書房。
其實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只要自家閨女能成為後宮的主子,再生下一個皇子,身份立刻不可同日而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自然不願停止選秀。
如今,廢止了選秀,等於是將和皇室搭上關係最快的一條捷徑給堵死了,豈能不怨聲載道?
「有誰引起皇上關注了嗎?」言少輕問道。
竹桑撅著嘴道:「那倒沒有,皇上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她們是白花心思打扮了。」
言少輕一笑,「那還有什麼問題?」
竹桑猶有不甘,「奴婢就是看不慣她們的狐媚樣嘛,明知道娘娘隨行還想勾引皇上,分明是柿子揀軟的捏,看咱們娘娘好欺負,不將娘娘看在眼裡。」
言少輕莞爾。「本宮好欺負嗎?原來本宮在外的風評竟是如此好啊。」
竹桑忙道:「不是好欺負,奴婢說錯了,是看娘娘不把心思放在後宮就想趁虛而入,想撈個一宮之主坐坐。」
多蘭掩嘴一笑,對竹桑道:「你還看不出啊,皇上全副心思都在娘娘身上,現下是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你就不要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