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馬跑了。」
衛天堯沒有好奇她的馬為什麼跑掉,這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重要,他反倒感謝那匹馬給他製造了好機會。
「如果不嫌棄,請讓我陪你把你的馬找回來?」他把手伸向她,雖然有禮的詢問,提出的卻是充滿挑逗的建議。
他是……是在邀她跟他共騎一匹馬嗎?哇噢!成斕又想捧著臉頰尖叫了,心跳像脫韁的野馬,一方面告訴自己要害羞矜持,一方面卻又雀躍地期待不已,完完全全忽略了對兩個根本不算認識的男女而言,這種邀請已經太過親密了。
衛天堯顯然不懂她的心思,「如果你介意昨天的事,那麼我向你道歉。」又一次,他簡直虛偽的連自己都不認得,心裡一個他不願理會的聲音卻是害怕她的拒絕。
成斕連忙搖頭,「不,我沒有生氣昨天的事。」事實上她興奮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生氣?「謝謝你願意陪我找我的馬。」她把手伸向他,慶幸沒有顫抖得太明顯。
衛天堯似乎有些訝異她會接受他的邀請與幫助,但也只讓訝異停留半秒,在成斕小手碰到他手掌的那一剎那,他彎下身,一手改抱她的腰,一手扶住她腋下,毫不費力地將她整個人帶上馬背。
側坐在他懷裡,成斕又感受到昨天在溪邊那種電力與熱流亂竄的強烈吸引力,她的手顫抖地扶住他的腰,與他如此的靠近,讓她每一根神經都變得特別敏感,連他的氣息都帶給她強烈的悸動。
本來以為自己會整個人撲倒在衛天堯身上,不過真的這麼貼近時,她那百年難得一見的羞怯竟然跑出來作怪,連一點點的肌膚相貼,或是感受到兩人夏衣單薄的阻隔都讓她覺得自己全身又燙又紅,像是剛從沸水裡撈起來的紅蛋。
「你的馬往哪個方向跑?」他的聲音自她頂上傳來,低沉的,有種醉人的溫柔。
她指了指方向,「不過它跑走有段時間了。」跑的好!跑的妙!她決定收回罵它沒良心的話,回牧場後多餵它幾根它愛吃的紅蘿蔔。
衛天堯一手環住她的腰,讓黑色駿馬以散步般的速度前進,「別擔心,我不會讓帝斯跑太快使你跌下去。」
其實找不找那匹馬他根本不在乎,找馬只不過是藉口,跑掉的馬多半會循原路回家,他只是迫切地想和這個有本事讓他失控的小妖精獨處。
衛天堯向來不主動追求過女人,唯一一次經驗只換來他更乖戾的性格,從此他只和那種明著就是要他的錢的女人交往——或者該說是交媾,因為除了性之外沒有任何交流。而那種一開始就擺明了要他的錢的女人其實都相當好打發,只要她們不會妄想從他身上得到金錢與性之外的任何事物,他很願意滿足她們。
他決定在得到這小妖精之前,得先扭轉自己輕易為她失控的劣勢,她對他的影響力令他懊惱與警戒,他相信今天他就能證明昨天的反常只不過是個意外。
「你是陳的什麼人?或是喬總管的親戚?」他問。
帝斯優閒地在小徑上漫步,衛天堯圈住成斕的手臂雖然未使兩人緊緊相貼,卻也不讓她有空間與他保持距離,她的右臂與他的胸腹僅間隔不到一公分,有時幾乎貼在一起,大腿在馬行進時與他的腿相互廝磨,他的手只需再施加一點力道讓她更貼近他—,她就能察覺到他悄悄升起的慾望。
獵物就在掌中,但他顯得氣定神閒,與衣褲掩蓋下的本性全然相反。
「紅葉牧場的主人是我叔叔。」成斕沒有詳細解釋母親和陳叔叔的關係,原因之一是太過複雜,說了外人也未必理解。
但衛天堯不是個會在達到目的前輕易放手的男人,他又漫不經心地問了幾個有關她背景的問題,像在談論天氣,在得到答案並深入到一定程度後便不再追問,只靠旁敲側擊來組織全貌,這樣的技巧向來都能讓他成功地得到想要的答案。
成斕的回答越來越簡短。
當然不是她對衛天堯終於有了戒心,而是因為她的注意力很難不被橫在她眼前握著韁繩的結實手臂吸引,他的襯衫袖口捲到手肘下方,露出刀刻一般的肌肉線條和黝黑的皮膚,手臂上覆著汗毛,她忍不住想像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是否也是這樣,不過這回的想像是帶著純粹的好奇。
首先,雖然資質尚可,但身為美術系的學生,大一選擇組別前她還是經常對著石膏像練習素描,那些石膏像有著誇張的肌肉形狀,但終究是假的。
其次,生平頭一次她對一個男人產生強烈的興趣與好奇,以前她覺得男生發達的體毛是因為進化未完全,而今天她才知道對事物的觀感是可以因人而異的。
她發誓,她只是像一隻好奇的貓,對從來沒仔細觀察過的事物感到前所未有的興趣,接著在她瞭解自己的舉動有多冒昧輕浮以前,她已經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輕輕在他手臂上刮了兩下……
「Rose?」衛天堯低沉的男性嗓音拉回她的神智,對她的小動作除了錯愕與不可思議外,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宛如平靜無波的海面下正翻攪著洶湧的波流。
她這動作簡直就像不知死活的獵物伸出爪子搔著獵捕者的癢一樣。
成斕彷彿大夢初醒,手指僵在半空中,小臉在瞬間爆紅。
啊啊——她好想死啊!外星人快來綁架她,讓她瞬間消失在他面前吧。
「對……對不起!」她囁嚅著道歉,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心裡拚命咒罵自己吃錯藥、神經短路。
衛天堯垂下頭,看見她緋紅一片的耳朵和頸項,還有她自責又僵硬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好笑,心頭泛起的痙攣再次牽動下腹肌肉。
「你很容易臉紅,當心又像昨天一樣。」他打趣笑著,扶住她腰際的手往上托住她的下巴,令她抬起頭來。
提起昨天,成斕更想找地洞鑽了,加上他的動作讓她知道他以為自己又流鼻血了,連忙辯解道:「昨天是因為天氣太熱了。」
衛天堯的大掌握住她的下巴,令她微微仰起頭,手臂則成為她後腦的支撐,成斕不得不迎向他那雙深邃的眼,體內熱度再度上升,她懷疑她的臉燙到可以烤熟一顆蛋了。
「哦,這幾天天氣是滿熱的。」他像忍住笑意般道,策馬向小路邊的樹蔭下而去,讓帝斯沿著樹蔭前進。
其實這樣的舉動不算什麼,成斕卻忍不住覺得他好貼心,心裡又開始像飄在雲端那般,臉上幾乎要露出傻笑來了。
偏偏在這時,鐵半仙的兩字真言又潑冷水般地浮現。
成斕臉上的笑僵了半秒鐘,心想,也許小鐵還算客氣了,她這模樣根本是在發花癡嘛!
「我……我剛剛只是有點好奇。」她緊張地舔舔唇,替自己的花癡行為找藉口。
衛天堯低頭看他,臉上並沒有剛剛故作輕鬆的笑意,只是面無表情,眼裡卻是會令所有有警覺性的人心驚的深沉,扶住她下巴的手沒有移開的打算,只是不再令她仰著頭,拇指有意無意地在她光滑的頰上移動著。
好一會兒,他才又露出一個微笑,「好奇什麼?」
顯然只要靠近衛天堯,成斕的警覺性就等於零,此刻的她只顧著傷腦筋該怎麼為剛剛的「輕薄」找藉口。
只不過摸一下手臂咩,應該沒什麼大不了吧?
「就是……好奇啊……」好奇啥?老實說出來恐怕會讓衛天堯覺得她是個輕浮的女人,而她實在也想不出一個比較端莊的說詞。
噯,反正她本來就不端莊了,幹嘛裝淑女啊?成斕把心一橫,厭煩再故作矜持,便道:「好奇男生的手毛長,肌肉也比較發達,不知道摸起來是怎樣的感覺。」她越說越小聲,決定坦白是一回事,把厚顏無恥的真心話大聲公佈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這麼說好像她這輩子都沒碰過男人一樣,不過也相差無幾,她父親在她有記憶以前就走了,而歷任男友還沒有一位有他這樣的身材,不只沒有,成斕這才發現過去她對歷任男友的身體完全興趣缺缺。
難道搞半天她喜歡的其實是猛男嗎?以前她明明很討厭的。
衛天堯挑眉,不知該說她是坦率或故作清純,他可不會相信現在的女孩,尤其是一個會輕易答應與陌生男子共騎的女孩會沒碰過男人。
不過這樣的懷疑並不會困擾他,他正希望她是一個玩得起的女人,如果她太清純,他就只能跟她保持距離,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玩弄一個處女。
至此,衛天堯原本並不明顯的遲疑消失無蹤,不再猶豫自己對她的意圖是否會傷害她,她的種種反應讓他相信她對他是有一點好感的——雖然他自嘲地認為她的好感可能隨時會幻滅——這個時代和他生長的國家並不苛責女性婚前的性行為,彼此吸引的男女玩一場情慾遊戲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