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宮裡低調行事,不要動用任何眼線打探消息,以免教別人反過來盯上了。」
她一直沒將秦豫白放在眼裡,再厲害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可是經過這次的事,她不得不重新評價他。
是啊,皇上不是昏君,不會因為他是雲嫣然的兒子就任意提拔他,他勢必有過人之處才會深得皇上看重。
「可是,皇上若是……」
「十八年前我們可不在宮中,宮中發生的事皆與我們無關。」
聞言,茗心終於安心了。
「另外,教蒙鷹傳話給章啟華,要章啟華盯著他祖父,別再扯本宮後腿了。」章家實在不堪大任,可名義上她偏偏是章家的人,她也沒法子跟章家劃清界線。
「是,娘娘。」
章思妍不再言語的斜靠在榻上。雖然相信事情不會查到她身上,可是總覺得很不安,事情都過了十八年了,為何又鬧出來?
第十三章 半夜用貓騷擾(1)
梁玄睿失神的看著秦豫白,這是他的兒子嗎?
從第一眼看到敏之,他就覺得很親近,他為這是敏之像嫣然的關係,愛屋及烏,如今方才明白是因為敏之是他的兒子,他們血脈相連,他當然會生出親近的感情。
其實,他對嫣兒去西北找他一直心存怨言,若沒有此行,意外不會發生,卻沒想到她是因為腹中有孩子,無法待在京中等他回來,而少陽也只能帶著她遠赴西北。
如今也真是懊悔不已,若他不要嘔氣非要等到西北戰事收拾妥當,早一步回京,至少給她機會親口說出孩子是他的。
「皇上,該您了。」秦豫白不是看不出來皇上今日不太一樣,突然拉著他下棋,可是又老丟了魂似的,看著他的目光格外慈祥,不過當臣子的不能太好奇,皇上想說自然會說,若是皇上不想說還硬要窺探,這就有意圖揣測皇上之意。
「敏之,朕好像從來沒問過你喜歡什麼,平日有何消遣?看戲嗎?」
秦豫白怔愣了下,搖頭道:「卑職不愛看戲,閒來喜歡練字作畫。」
「擅長人物畫嗎?」
「尚可。」
「今日就讓朕見識一下吧。」梁玄睿隨即命溫喜張羅文房四寶。
「……卑職給皇上作畫嗎?」秦豫白第一次覺得自個兒的腦子轉不過來,皇上從來不會如此隨興,更別說只有宮廷畫師有資格給皇上作畫,今日皇上要他作畫,明日傳出去,他肯定又要招來「惡名」了。
「你不是說擅長人物畫嗎?朕瞧瞧你可有說大話。」梁玄睿心急的推了他一下,「今日畫不好,以後你就不敢在朕面前誇口了。」
「卑職從不敢在皇上面前誇口,還有卑職只說尚可,並未說擅長。」雖然他不願意為皇上作畫,但是君有令,臣豈敢不從?他還是走到御案後面坐下,不過,真的很怪,皇子應該也不敢坐在這兒吧。「尚可也好,擅長也罷,今日你好好表現,畫得好,朕重重有賞。」
秦豫白執筆蔬墨,狀似隨意的一邊落筆一邊道:「卑職不敢要皇上賞賜。」
「朕還沒見到畫像,你能否得到朕的賞賜還未知呢。」
「卑職能為皇上作畫乃皇上恩典,只求盡善盡美。」
「好,你盡善盡美,至於要不要賞賜,朕自有主張。」
秦豫白不再言語,專心作畫,可是梁玄睿似乎聊得正開心,接著又問——「安國公近來可好?」
「父親出海未歸。」
「他還真捨得丟下一大家子的人去那麼遠的地方。」
頓了一下,秦豫白像在跟親近的長輩說話似的道:「父親不喜歡聽人嘮叨。」
聞言,梁玄睿也很直率的回道:「國公夫人的性子真是討人厭,安國公若能忍受得了她,朕還真服了他。」
藍玉欣何止性子討人厭,她還是個醜八怪,難怪父親見了她就會失控。不過,秦豫白很溫和善良的為藍玉欣辯解,「父親長年在外,國公夫人擔心父親沒有好好照顧自個兒的身子,見了面當然要仔細關心他在外的日子。」
「她也是個可憐的。」
秦豫白唇角微微一翹,藍玉欣確實可憐,醜得人人都不喜歡跟她打交道,她竟然以為自個兒貌美如花。
「你知道安國公何時回來嗎?」
「若沒有擔誤,父親應該一個月左右回來。」
「他一回京,你讓他進宮見朕。」
人人皆知父親與皇上情同手足,可是很奇怪,父親從不在他面前提起皇上,出海回京也不曾想過進宮見皇上,而在他記憶中,皇上召見父親的次教屈指可教,每次父親見過皇上回來,總是將自個兒關在書房一日,不過,他們倒是有一個共同的嗜好一一
很喜歡在他面前提起母親,而且都說成了天仙。
不知皇上為何想見父親,秦豫白也不探究,點頭應是,此時畫像也完成了。
「好了嗎?朕瞧瞧。」梁玄睿也不等溫喜將畫像取過來,自個兒急忙靠過去,定睛一看,歡喜的朝著溫喜揮了揮手,像在獻寶似的道:「小喜子,過來瞧瞧,敏之將朕的神韻畫得多麼生動,宮裡的畫師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溫喜上前一看,還真要讚歎一聲,「秦大人畫得真好!」
「你送去裱糊,朕要掛在御書房。」
秦豫白嚇了一跳,連忙道:「皇上,這恐怕不妥。」
「朕就是喜歡這幅畫,有何不妥?」
是啊,皇上喜歡就是太后也管不了,不過明日又要有一堆亂七八槽的傳聞了。
以前他倒是不在意,如今他有個在意的人,那就不能不在意。
「皇上三思,若是教人瞧見了,豈不是笑話卑職自不量力?」
「朕和小喜子不說,誰知道這幅畫出自你的手?」
溫喜趕緊附和,「是啊,秦大人請放心,奴才的嘴巴比蚌殼還緊。」
「好啦,你親自送去裱糊。」
溫喜應聲拿起畫像,退出御書房。
「敏之跟朕繼續下棋吧。」兩人重新回到榻上,梁玄睿卻沒有下棋的意思,而是問,「事情調查得如何,可有進展?」
「暫時沒有消息傳來。」
「這事解決之後,你去京營,以後跟著陳老將軍。」
這事來得太突然太意外,秦豫白一時怔住了。
「你該成親了,鐵衣衛東奔西跑,如何成親生子?」梁玄睿很清楚,即使秦豫白真是他的兒子,他也無法認回這個兒子,他只能用其它方式為兒子鋪路。
安國公府的爵位不過是個空殼子,秦少陽想給他兒子,他還不屑呢,他兒子至少應該是手握實權的大將軍、國公爺。
秦豫白當然沒想過一輩子待在鐵衣衛,一開始想進鐵衣衛,因為這是一個使人快速強壯的地方,若能在這兒生存下來,以後無論在哪兒都很容易立足,而他最終的目標是靠軍功掙得自個兒的爵位。
鐵衣衛親近皇上,但是京營才是真正接觸軍權的地方,也是有機會上戰場的地方,他終有一日會進入京營磨練,只是他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還是皇上主動安排。
「陳老將軍是真正的馬上英雄,無論是北齊、胡人還是南方的蠻族,他都曾經交手,對他們頗有研究,你跟著陳老將軍可以多長點見識。」
秦豫白立即下榻跪下,「卑職謝皇上恩典。」
「起來吧,明日隨朕巡視京營,朕讓你見見陳老將軍。」
「卑職遵旨。」
「好啦,還不趕緊過來下棋。」
這一次梁玄睿真的專心下棋了,只是偶爾控制不住的抬頭看著秦豫白,目光溫情脈脈,教秦豫白覺得很困惑,這宄竟怎麼回事?
搬了新家,隨娘親去了一趟文昌侯府拜見身為長公主的外祖母,嚴明嵐在京城的生活正式安定下來,而她著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嚴明清去員林山買花買種子,沒想到出門就見到秦豫白,更巧的是,秦豫白正是想帶她前往員林山。
「你不是要種草藥嗎?我想你可能需要去一趟員林山,那兒是京城的花市,整個京城的花農都聚集在那兒,你想要種的草藥應該可以在那兒找到。」
這個男人真是太細心了,如何教人不心動?嚴明嵐偷偷捏了一下自個兒的大腿,客氣生疏道:「秦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張伯這幾日已經將整個京城走了一遍,我們可以自個兒去員林山。」
那日見過皇上之後,她忍不住問了爹有關他的身份,得知他竟是安國公府的大公子,父親還是皇上的表弟,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頓時又變得遙不可及。
雖然她娘親是郡主,她外祖母是長公主,但是她爹才剛剛進入禁衛軍,連個副統領都還沒混到,更別說外祖母還沒有接納父親,不過是原諒娘親不得不跟爹遠走他鄉而已。總之,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秦豫白聞言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拒絕。
嚴明嵐趕緊推著嚴明清上馬車,催著張伯上路了。
「你跟那一位吵架了嗎?」嚴明清從車窗往外瞧,看著漸行漸遠的秦豫白彷彿遭到遺棄似的,好可憐、好委屈、好孤單、好令人心疼……抖了一下,他為何會生出這些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