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路露偏首看向赤水。
赤水仔細回想,「回皇上,臣聽人說,大部分的魂役都會在第一時間內聽從魂主的呼喚,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魂主身邊,所以應當用不了多久,皇上,您且再耐心些。」
「好吧,那咱們就再等等。」
只是恐怕就連赤水也都沒料到,他們這麼一等,就等了兩年。
這兩年來,路翔與路露無一日不站在宮門處等待出宮打聽消息的赤水,就盼他能帶回他們心心唸唸,那個能為路翔解決國內宗教問題,並將路國重新導至正軌的魂役。
可他始終都沒有來。
直至那一日,赤水神情古怪地將他帶至皇宮後門處,並在他耳畔嘰嘰咕咕許久後,為他引見了一名氣質非凡,外貌看起來又仙氣飄飄的年輕人。
「朕的魂役?」路翔詫異地瞪向來者,「確定是他?」
在赤水的解說中,路翔這才知道,這位自稱是魂役者,名為顧醒,據說是來自於天上的半仙,於兩年前被魂紙召喚出來時,便已來到了路國,降落之處就在皇宮外的京城南門口,而這位半仙,拖著慢吞吞的腳步,花了足有兩年的時間,這才走到皇宮外。
京城南門口?
不是……才距離皇宮一里之遙嗎?
這什麼腳程?會不會慢得太離譜了些?
「皇上……」赤水在他盯著顧醒出神時,清楚地瞧見了顧醒面上的不悅,他連忙小聲提醒。
路翔馬上換上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張開了雙臂、漾開最誠摯的笑容大聲歡迎他。
「太好了,仙師您終於來了!」
站在宮門外一動也不動的顧醒,慢悠悠地挪正了身子,慢條斯理地將四周打量過一回,再極緩、極慢地,迎看向對他懷有滿腔熱情的路翔。
「朕盼著您的到來盼了好久……」路翔快步走下宮階,歡天喜地的走向期待已久的救星,「朕就是您的魂主,希望您能為朕實現朕的心願救我路國!」
然而響應他的,卻是顧醒冷冷淡淡的嘲問。
「憑什麼?」
啊?
顧醒不客氣地戳破他的美夢,「誰告訴你,魂役定會實現魂主的願望?」
路翔與赤水聽了,當下皆怔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萬萬沒料想到,日夜期盼的魂役,所為他們所帶來的,竟會是這種情形。
「不……不是嗎?」路翔心慌慌的問。
顧醒挑釁地揚起頭一笑,「我就是不幹,你又能奈我何?」
什麼?!
原國,黃金門。
「依二師兄看,這差事該派誰去?」莫追一臉意外地盯著桌案信件,沒想到師門接到的最新委託任務,竟是如此簡單。
今年早早就找到魂紙後,莫追一回到師門,便被忙得不可開交的蓬萊給逮來辦差,而他所接手的頭一宗生意,便是路國皇帝向黃金門求聘一位武藝高強的保鏢貼身保護。
坐在書案另一頭的蓬萊攢著兩眉不發一語,老早就看過此信的他眼下也正猶豫得很,而特地跑來書房湊熱鬧的容易坐在蓬萊的身旁,則想不通這件小事到底有什麼好為難的。
「保鏢?這差事師門裡哪個人沒做過?我聽說四師姊昨日回師門了,不如就……」他想也不想地啟口,卻驀地被蓬萊惡狠狠殺過來的眼神給瞪掉了後半截的話,他忙求救地看向對面的莫追。
豈料莫追也是一頭霧水,「呃,不知……四師姊又干了啥事?」
他不開口還好,他這麼一說,蓬萊登時便像個被點著了的炮仗。
莫追與容易在瞧見他風雲驟變的臉色後,當下心中一沉,隨即默契十足地同時出手抬起沉重的書案,然後速速閃到一邊,讓正想拍桌的蓬萊高揚著手卻找不到桌可拍,只能出氣地重重往地上猛跺腳,讓才又剛鋪好沒多久的青金石地板又碎了一地。
蓬萊使勁地往地上踩了一腳又一腳,「她敢出門擄男人、剝光男人、還畫男人,我就敢捆了她!這回我非剁了她的手把扔她到佛堂去唸經不可!」
「又由大師兄親自監督?」莫追無奈地看著一地由他造成的狼籍。
「正是!」保證凶殘的大師兄絕對能把她剝下一層皮來!
容易告饒地撫著額,「二師兄,不是我要說你,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還是沒半點長進?」嘖嘖,虧他精得跟猴似的,都沒學到教訓嗎?
莫追同樣不敢苟同地搖首,「哪兒不扔偏又往佛堂扔?難不成二師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每回四師姊只要自佛堂受苦受難出來,浴火重生的她,下一本小黃書就會變本加厲,色得更上一層樓?」
「臭小子,連你也看?」蓬萊氣勢兇猛地將頭一轉,氣急敗壞地瞪著這名竟敢同流合污的小師弟。
莫追委屈地拉著衣袖抹淚,「誰教師姊太無良,我是被逼的……」看了會被二師兄碎碎念,不看會被四師姊追著扁,他當然選擇站在比較沒有良心的四師姊這邊。
「你呢?」蓬萊扭過頭瞪向同樣素行不良的五師弟。
「老子才不看那污人眼的玩意兒!」容易撇撇嘴,不屑地以鼻孔看人,「不過我聽說,師門裡裡外外的人在四師姊的淫威下,都已差不多看了個遍,二師兄你節哀。」
蓬萊聽了,腦海中名喚為理智的那根弦當下便繃的一聲,斷了。
他將十指扳得格格作響,語調驟然變得溫柔和煦有如春風徐徐輕拂,「去,你們兩個去把老四給我叫來……」
某二人神情一致地晾著白眼。
「她不來呢?」那只潑皮是他們動嘴皮子說說就能請來的?她要沒別的本事,這些年來也不會老讓諸國皇帝都恨她恨得牙癢癢了。
「捆、來!」蓬萊直接掏出懷中代掌門的令牌朝他們砸過去。
「得令!」
「慢著。」蓬萊在他倆幸災樂禍地往門外跑時添了一句,「等會兒順便派個人去把小六叫過來。」
「是。」就在他們兩人連手與月穹打了一場,再拿出代掌門令威脅月穹束手就擒後,容易與莫追樂不可支地將月穹從頭到腳給捆了個結實,還不忘將代掌門令塞進她的嘴裡堵住她的絮絮叨叨,合力將她扛到書房後,他倆便把她扔給蓬萊,然後關上門交給蓬萊去收拾了。
蓬萊取下那枚沾滿口水的代掌門令,仔細將它擦乾淨後,轉過身兩手環著胸,陰惻惻地問。
「師妹,你倒是給我說說,前陣子搞得西苑國雞飛狗跳的小黃書是怎麼回事?」
當西苑國皇帝派的那個使者找上門來告狀時,哭得那叫一個悲天慘地日月無光啊,都因那薄薄的一本小黃書,月穹就拆散了西苑國的家庭無數,偏偏出錢印書的斐然說皇爺府與此事毫無干係,推得一干又二淨,要找就去找黃金門算賬,害得他們黃金門不得不替她背起這個大黑鍋……
她以為她如今還是雞嫌狗厭的毛孩子嗎?經常就出門招禍惹事,然後讓人家怒氣沖沖地上門來找家長告狀?簡直愈活愈回去了!
從沒有反省之心的月穹聳聳肩,慢條斯理地解著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粗繩,老早就被人告狀告得不痛也不癢。
「為取得魂紙的正當手段。」當時為了取得西苑皇帝偷來的那張魂紙,她不過就是配合了一下斐然的計謀而已,又沒幹啥天理不容的事。
蓬萊可沒被她敷衍過去,「那賣了小黃書的錢呢?」他可沒見她上貢入庫。
被這一句正正地戳進心坎裡的月穹,現在想起來還是懷恨不已。
她忿忿地咬著牙,「被狼宗的師爺給吞了……」她的辛苦血汗錢啊,全為了買那張魂紙而被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給坑了!
蓬萊才不管她如何咬牙切齒,「上回我說過,你要敢再寫什麼小黃書,我就剁了你的手指是吧?」
「師兄,你不能剝奪我人生的樂趣!」她義正辭嚴地反駁。
「你的樂趣就是用小黃書禍害世人?」他挑挑眉,如沐春風的笑容看起來愈來愈冰冷。
「話不能這麼說,師兄,我雖不常助人行善,但我也很少殺人放火或滅人滿門啊,我心中仍是有那一點點正道的!」
「正義之下的歪道?」虧她還敢說得振振有詞,眼睛眨也不眨。
「哪有這回事,我明明就是一腔熱血……」
「為錢財?」早看透她了。
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月穹瞪著他,還想再開口解釋什麼時,蓬萊已漾著陰森的笑容輕拍著她的面頰。
「大師兄日前發話了,你要敢再敗壞師門的名聲,他就親自動手,讓你在門中躺上半年好好反省反省。」
由大師兄親自動手?
想想往年全師門上下是如何被大師兄打了殘、殘了又再打的往事,月穹的心當下便嗖嗖嗖地涼了大半截。
「大師兄他對我有歧見,大師兄他偏心!」想當和尚的人思想就是保守加頑固,明明小黃書就是寓教於樂的休閒好讀物,世上多少懵懂不知春情如何入門的年輕男女為此感激她呀,偏偏就大師兄那個偽和尚視如洪水猛獸!